第108節
“這雙眼睛……我記不起來在哪里見過……”那只蚌纏裹的她更緊,聲音不悅的又道:“卻讓我討厭?!?/br> 第78章 漂亮的小珍珠 她的眼睛? 緒煢反應過來,如今她使用的眼睛是菩提眼,這雙眼睛可不就是司微用過,又給蘇衾渡過走火入魔的菩提眼嗎? 他即便是沒有元神的記憶,什么也不記得了,卻依然本能的討厭這雙眼睛。 緒煢還沒來得及傷感,眼睛就被濕軟的蚌rou覆蓋了住,她只聽見他說:“讓我討厭的東西,就該毀了?!?/br> 那蚌rou一點點用力,竟是要將她的眼珠子摳出來。 緒煢驚的立刻閉眼——言控,水起! 溫泉的水浪潮一樣涌起,推著偌大的珍珠蚌猛地將他推出了溫泉之中,他白色的蚌rou迅速縮回,牢牢纏住了水池邊的少女胴體雕像,似乎想要反擊。 緒煢眼睛都沒睜的緊跟著念道——言控,縛! 涌起的白浪一瞬之間凝聚成巨大的網,撞翻池子旁的所有東西,鋪墊蓋地的罩住了纏裹在少女雕像上的珍珠蚌。 緒煢附體的那個“東西”也被浪推向珍珠蚌,卻見珍珠蚌中一個身形閃現而出——潔白的臉,琥珀色的眼睛,如同珍珠一般面頰盈盈生輝。 那是……蘇衾的人身幻影,他幻化成了人身一雙眼夢一般盯著她,忽然紅光一閃,張口要說什么。 不好,這是他的幻術! 她可太熟悉他的幻術了,盯著你的時候,就給你下套了! 不能讓他開口說話制造幻想! 緒煢在他張口的剎那便反應過來,堵住他的嘴! 意念已動她在浪潮中涌向他,下意識的要伸手去捂住他的嘴,卻又驚覺不對,她沒有手! 在浪潮拍在蘇衾臉上的一瞬間立即傳音道:蘇衾,不許動不許說話不許對我用幻術! 舌尖酥麻的燙起來,巨大的水聲之中,她忽然抖了一下,震驚的盯著眼下的景象——水浪將蘇衾的臉打濕,一只纖細蒼白的手從散開的水浪中伸出,緊緊的捂在蘇衾的嘴唇之上。 這只手…… 系統:[恭喜您,言令術施展成功。] 少女胴體的雕像倒在地上,蘇衾幻化出的人身隨著珍珠蚌一起被水浪壓倒在開著紫色花朵的合歡藤中,花被潮水打濕,他那張珍珠一樣的臉也被潮水打濕,和濕漉漉的黑發一起纏繞在花藤之中,眼中的紅光已經不見,只剩下憤恨不甘的神色,他的大半張臉都被那只蒼白纖細的手捂著,襯得他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愈發的大。 他躺在花藤之中,不能動不能說話的盯著她,胸膛一起一伏,眼眶被水潤濕了。 緒煢甚至能感覺到掌心下他濕潤的嘴唇被揉按的緊緊貼著她的肌膚。 這只手……是她的?不,不是她的,她記得自己的手沒有這么纖細,應該是她附體的那個“東西”的。 那個“東西”是個人? 她垂下眼看過去,只見纖細蒼白的手“長”在一團烏漆嘛黑的焦炭之上…… 是真的黑,真的丑,就像是燒焦的……人? 她凝視了有一會兒才分辨出,她附體的“這東西”似乎是個人體,有腿有腳,有雙手,只是被燒焦了,很分辨出來手指頭這些部位。 而她還是不能動,被浪潮推上岸,只能轉動著眼珠觀察,看不出“這東西”的完整形態,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個東西燒焦的部分全部不能動,可新“長”出來的這只手可以動。 這是只左手,仔細看,它是蛻去了烏漆嘛黑的焦炭表面,不是新長出來的。 難道是被小珍珠含著治愈好的? 緒煢猜測,或許她附體的“這東西”是具燒焦的身體,蜃龍的液體可以rou白骨,治愈任何傷痕,合歡宗的那個男人,是想利用小珍珠將這具焦炭一樣的軀體給重新治愈好? 八成是這樣,可這軀體是誰的?是男是女? 一股奇異的香氣在溫泉水中濕漉漉的散了出來,滿池子的水搖搖晃晃漸漸平靜,蒸騰出白霧一樣的熱氣,那股異香被越蒸越濃郁。 她手掌下蘇衾的臉也越來越熱,臉掌心下的嘴唇也跟著熱起來,他只化出了半個人身,下半身還嵌在珍珠蚌內,此時呼吸隨著珍珠蚌在她的手指間一開一合,他盯著她眼尾發紅,盈盈欲泣。 仿佛她欺負了他。 ——“放開我丑東西,不然今日我一定殺了你,挫骨揚灰?!?/br> 他傳音給她,語氣是冷硬憤怒的,可雕像旁的蚌身浸了鹽水一般,爬在雕像上,顫動著,沁出水液。 這是…… 他對合歡藤的香氣會有反應? 溫泉動動蕩蕩,緒煢也被那香氣熏的頭暈,卻只是覺得太香了難聞,不知是不是她是純陰靈體,對這些合歡香啊,迷|魂|香啊一向沒什么反應,可她瞧著眼底的蘇衾,很難不想欺負他。 兇巴巴的小傻子,方才還想挖了她的眼睛,這倒是與他之前可憐兮兮的傻不一樣,之前他乖得很,如今倒像是很知道自己厲害極了的傲慢蜃龍。 想來阿慈待他很好。 ——“你還記得緒煢嗎?” 緒煢很想逗逗他,但又怕合歡宗的人回來,所以趕時間的開門見山傳音問他。 他細細蹙了一下眉頭,傳音答她——“緒煢又是哪個丑東西?” 緒煢:“……” 看來阿慈從來沒有跟他提起過她。 這可怎么搞,他看起來絲毫不記得她了,她若說自己是他曾經深愛過的……師父,他也不可能會信,說不準還會以為她有什么陰謀。 ——“你的法身和元神全在緒煢身體里,你竟然不知道?” 他眉頭皺的更緊,仿佛真的在仔細想:緒煢是誰?她有沒有在騙我? 那副樣子好騙至極。 緒煢裝作驚訝的又傳音道——“你既然要找回你的元神和法身,不去找緒煢,待在這里做什么?莫不是你被合歡宗困在了這里?” 他在她手掌下冷哼了一聲,傳音道——“笑話,這天下還沒有人能困住我,區區合歡宗,我若是想燒了砸了誰敢攔我?” 緒煢心道,你都要被合歡宗那男人吃干抹凈了,傻蚌。 ——“拿開你的手,我或許還可以饒你一命,聽聽你說關于緒煢的事?!?/br> 他眼皮往下掃了掃,眼神冷艷至極,可臉上的春色,和蚌內的水液卻騙不了人。 ——“放開你可以,告訴你緒煢的事也可以,只是你要帶我從這里離開?!?/br> 緒煢傳音和他談條件——“你帶我離開這里,我帶你去找緒煢,如何?” 他眉頭一松,妖妖艷艷的笑了一聲,傳音道——“哦,原來你想哄騙我帶你出去呢?!?/br> 倒也不是太傻。 下一句他卻說——“你覺得我會信一堆黑乎乎焦炭說的話?蠢貨?!?/br> 嘿,他還罵別人蠢。 緒煢實在忍不住欺負欺負他,伸了伸手指,用手指在雕塑上顫動的蚌rou上輕輕一劃拉。 他整個身體都抖了一下,顫動的蚌rou立刻縮回了蚌內,緊繃著身子低低抽了一口氣,將嘴緊緊抿了住,那雙盯著她的眼更紅了。 ——“傻蚌?!?/br> 緒煢傳音道——“合歡宗的那個男人才是騙你的,阿慈沒有告訴你,合歡宗的都是壞人嗎?” 她認識緒慈? 他盯著她,呼吸一起一伏,她松開了他的嘴,手指從蚌殼上輕輕撫摸過來,摸了摸他的臉。 他聽見她的聲音傳進耳朵里。 ——“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元神法身在哪里,你要是不和我做這個交易,我可就要罰你了?!?/br> 她的手指拉起了他無法動彈的手,攤開他的掌心,在他的掌心輕輕敲了一下。 他的心跟著顫了一下,莫名其妙覺得……覺得似曾相識。 似乎曾經有人就是這樣拉起他的手,對他說:手伸出來……做錯了就要受罰…… ——“做錯了就要受罰?!?/br> 她的聲音再次傳進來,和腦子里那些似曾相識的破碎聲音重合。 她拉著他的手,問他——“你該叫我什么?你忘記了嗎?什么都記不起來了嗎?” 他定定的看著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叫她:師父……阿煢…… 他腦子里忽然閃過無數的聲音,都是他在叫:阿煢、阿煢…… 那是誰?他……他怎么這么熟悉,又什么也記不起來了? 他腦袋又燙又暈,想要想起什么,可什么都想不起來,只覺得……熱,難受,暈暈眩眩,她的手指輕輕摸在他眼睛上,涼涼的手指,舒服的他想貼上去。 ——“小珍珠,你還記得你這個名字嗎?” 他驚愣愣的望著她,小珍珠,漂亮的小珍珠,有人這樣叫過他,他喜歡她這樣叫他…… 她也有一雙纖細又蒼白的手,那雙手又柔軟又溫暖,撫摸過他的臉,他濕漉漉的背…… 那雙手抱著他,梳攏他的發…… 他記得的,他記得他喜歡那雙手,喜歡那個人,想要她抱抱他…… 可他記不起那個人是誰,記不起來更多更多的事情…… 撫摸在他眼睛上的手指頓了住。 ——“你怎么哭了?” 緒煢驚訝的頓住手指,他的眼淚輕輕滾落在她的手指上,他仿佛也被問的呆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自己哭了。 眼淚被她輕輕擦掉,他才發現自己哭了,他竟然哭了,這是他的眼淚? 他驚訝的看著她的手指,他……從來沒有哭過,他見過小玉兒哭,可他從來不知道為什么要哭。 他為什么會哭? 他想不明白,只是覺得腦子里那些聲音和畫面,讓他難過,可為什么難過? 緒煢還待要說什么,洞外遠遠的飄來一股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