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不明的回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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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在躺椅上,任憑徐徐的夜風吹拂著,這夜風溫和而清新,帶著山間花草的清香,風吹起他的長發,整個人則像是已經在這柔和的夜風中熟睡。 他的思緒,亦或是夢境,回憶,已是拉回了久遠之前的過去。 夜深了。 凜冽呼嘯的寒風,酷厲地襲掠著大地,仿佛要將一切湮滅一般。 古老而班駁的磚墻,擋住了滾滾風沙,卻擋不住風中的刺骨寒意。 這座小城鎮里的人家,在如此冷寒的寒流肆虐下,早已全都禁閉大門,縮在家中烤火取暖。 城內西街的轉角,一戶大戶人家的門前,一名年紀在十歲上下的小乞丐,縮著身子,擠在足有半人高的石獅子旁。只希望這石獅子能幫他遮擋住些許刺骨的寒風。 這樣的刺骨寒風天氣,他唯一能夠堅持記住的,就是不能睡。已經有很多和他一樣的小孩子,在這樣的天氣里,睡了過去就再也沒有能夠醒來。 他只是這天下間千千萬萬的小乞丐中一人,就算死在這里,也不過是增添了一具無名的尸體罷了。但是……他怎么會甘心就這樣死掉。 不論是誰,都不能就這么帶走他,哪怕是老天也一樣。 好容易,風勢轉小,天卻沉了下來。 轟隆一聲,終于,雨還是下來了。 這初冬的雨本就透骨的寒,打在人身上,更是讓人止不住的從骨縫中發出顫抖。 黃土的道路變成了爛泥路,叫人走一步滑三跤。尤其是下著大雨的天氣,更是教人從骨子里透出森涼。 一間遍地塵沙,蛛網滿布的破廟中,他瑟縮著躲在廟中不漏風的一角,隨后,四處尋找可以生火的東西。 可是,這里除了一張三條腿的供桌,一尊無頭佛像,以及半只傾倒的香爐,和一點點少的可憐的,不知留在此地多久的枯草,就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要用什么來生取暖的火?這一點點枯草,當做引火的引子都嫌少,就更不用說能支持到天明,這破廟失修的久了,連本應該纏繞在佛像上的幔布都失去了蹤影。 雖說不信佛,但他對這天下眾多的信仰,卻總是抱有著幾分尊重,所以,他將目光落在了三只腿兒的供桌之上。 然而他將供桌提起來,倒著放在地上后,更加沮喪地發現,他并沒有能夠拿來處理供桌的工具,不要說柴刀,就是石片兒也沒有半個。 然而,他年紀雖小,卻是有著他人沒有的韌性,就算是用最笨的方式,他也要拆了這個桌子。 抱起地上的半只香爐,他用香爐腿兒的尖端,一點點地鑿著這供桌,哪怕只是拆下來這三個桌子腿兒,也夠他取暖了。 不知過了多久之后,天色已經全暗,廟外的雨依然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廟里也悠著滴答滴答的漏水聲。 黑暗之處,一簇微弱的火光逐漸燃起。 火光中,他小心翼翼地為面前這一小撮干草上添加著來之不易的破碎木片,這木片,正是從被砸碎的小半張供桌上得來。 火勢逐漸加大,這小小的破廟里也涌現出了一絲溫暖。 人暖和了,就壓制不住咕嚕嚕叫的肚子。他在來的時候,有發現這座破廟后面有個小小的園子,雖說園子也破敗了許久,但萬一從里面能找到些能吃的東西呢。 僥幸地,他在廟后的廢園子內,挖到了三條又瘦又小的地瓜,兩條同樣瘦削的蘿卜,三穗基本沒什么看頭的玉米,和兩個不過小拳頭大小的土豆。 站在雨中,他有些激動地親了親地瓜,真是老天有眼,才又給他廟住,又送吃的給他。 終于,他吁了口氣,得以放松全身,帶著滿身的疲憊在火邊坐下,用樹枝串著這些食物,放在火上慢慢地翻烤著。 忽然—— 一陣凄涼哀怨的簫聲,從廟外的某個地方弱弱傳來。 那悲涼至極的簫聲,在沙沙的雨聲中,格外幽怨凄絕。 一時之間,他的內心深處,一份不知名的情愫,被這陣隱約的簫聲觸動起來,不知不覺間,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怔然地坐在火邊,聽著令人為之心碎的簫聲,他竟絲毫不覺自己已經是淚流滿面。只是盯著跳動的火舌,迷蒙地想起了孤苦伶仃的身世,想起從未見過的親人,想起斷斷續續存在于腦海中的不完整的記憶,想起了為討口飯所承受的種種嘲諷和輕視。 這些事,在這雨夜的簫聲中,齊齊涌上心頭。 “?。。。?!” 這一切涌上心頭,讓人實在控制不住情感,忍不住將所有的傷心和難過,全部化做長聲悲嘯傾吐而出。 一陣狂吼之后,他頓時覺得心頭輕松不少。 抹去眼淚,他徑自冒雨走出破廟。循著忽幽的簫聲慢慢走進黑暗。他倒要看看,這下著暴雨的夜晚,到底是誰,在這吹著讓人煩躁的破樂聲。 離破廟不足一里的道旁。 一株老葉早已凋零過半的梧桐樹,孤零零地獨立于黑夜寒雨之中,顯得那么的凄涼,落寞。 梧桐樹下,一名俊逸不凡,卻難掩滿面滄桑的銀發男子卓然孤立,橫簫就口,吹奏著嗚咽的曲調。 他身上一襲濕透了的銀白長袍,混著漆黑的長發,在風雨中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搖擺著,就算那頭長發掩住了他大半容顏,卻依舊掩蓋不住那分從內心透出來的蒼涼。 雨水順著他的發際滑落,流過他微闔的長睫,流過歷盡滄桑的金色眼眸,流過蒼白似雪的臉龐,滴落于地面的泥水中消失無痕。 這個人站在樹下,任憑風吹雨打而無動于衷,若非他的手指還隨著音律微揚輕撩,簡直會讓人誤以為他是一尊沒有知覺的塑像。 他不自覺地被眼前的景象和雨中人所吸引,他茫然地在這黑發男子面前不遠處停下,目不轉睛地盯著。 在他模糊的記憶里,似乎曾經見過如此一個畫面,聽過如此悲凄哀怨的簫聲。 猛地甩了甩頭,他不太肯定地揉揉眼睛,他有些懷疑眼前的景象是真,是幻,還是他遇到了…… 想到這個,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心頭不是滋味地發毛。 正當他疑惑不定的時候,黑發男子已經發現了他的存在,以冷漠的聲音,緩緩地道“你打擾了我?!?/br> 這短短的一句話,自他口中平板地吐出,不但冷漠,而且還帶著一股迫人的壓力,好象他一開口,就已經判定了別人的生死。 他也被這語聲中的酷厲壓的心頭一窒,但他不服輸的個性使他冷聲道“你打擾了我休息!” 他這一般無二的語氣,終于引得男子抬起頭來,掃了他一眼。 這個孩子是…… 他低沉地問道“原因?” “原因?”他楞了一下,然后冷笑道“打擾了就是打擾了,還有要什么原因?!?/br> 男子驀地睜開原本半開半闔的雙眼,金眸中迸射出的精光直直讓他呆楞半晌,后面的話也忘了再說。 那雙金眸,仿佛透過他,看向某個遙遠,不屬于人間的地方。 “吾找了許久,想不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br> 一瞬之間,黑發男子出現在他身前,在他尚未及反應時,已是將他提著衣領,拎了起來“吾尋這半魂,所過的時間,連自己也不記得,卻想不到今日在此得見?!?/br> 隨著他冰冷的語聲,他的身體,逐漸地發出奪目的強光,就這樣包裹住兩人。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沖天的金芒閃過,更沖散了這夜晚的雨云,天空中,重新出現了一片晴朗的星夜之景。 依然是黑發白衣,卻有哪里說不出怪異,與方才不同,而地面上,原先這一大一小的兩個人,也僅僅剩下了這身材修長的俊秀冰冷男子。 “難怪吾從不知過往,不知自己來立,原來是這樣,有趣,真是有趣,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肆意的狂笑聲中,卻沒有半點的喜悅之情,反而是比這冬夜更加森寒的透骨冷意充斥其中,他的人生,正是從這個時候才開始,他就是他,他從來不是什么人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