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不由自主，詢問結果難以預料，這種險獨孤鴻絕不會冒。

    “咦？”看著獨孤鴻消失在拐角的背影，毒女一聲輕咦，臉色疑惑不定，似乎已經發現了毒素對獨孤鴻并未起到作用。

    不過，知不知道都無所謂，獨孤鴻心中早有定見，爆發內息的能力是一定要瞞下，至于抵抗毒素么？似乎就無關緊要了。

    “那個人的背影，好眼熟哦？”相比毒女，泡泡的感嘆截然不同，不過，卻讓聽到感嘆的獨孤鴻全身為之一震：特勤a組這群人果真不能小覷啊，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陷身其中不能自拔了……

    ***

    審訊室。

    就如電視上常演的那樣，狹小，簡陋，除了燈光，桌椅，監視器，兩邊對視的人，再無他物。

    門口兩個持槍崗哨靜力肅然，在門外，這種看守更有十數人之多，就在那里一字排開，荷槍實彈，全神戒備。

    獨孤鴻對面，預想中的異能者居中，右側是一路同車的國安局老熟人，左側靠門一邊，則是一個陌生人。

    不過據獨孤鴻觀察，陌生人才是三人中的主導，地位比其它兩人都高。

    “姓名？”“獨孤鴻?！?/br>
    “性別？”“男?！?/br>
    “年齡？”“十八?！?/br>
    “……”

    依舊是這套無聊至極的開場白，獨孤鴻一邊強迫自己大腦維持著某種運動，一邊老老實實回應，同時在心里尋思，對面這廝難道真的是讀心者么？怎么會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正疑惑間，一把富有誘惑力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看著我的眼睛！”正是居中的異能者所發。

    此次審訊雖然左邊的普通人地位最高，具體詢問過程顯然還是由異能者主導。

    從剛才到現在，他的聲音都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讓人情不自禁想聽下去，而且不由自主照著他的話去做。

    獨孤鴻募然抬頭，于是就和對方一對瞳仁對到了一起，在獨孤鴻眼中，那瞳仁竟忽然變成了兩個漩渦，在他眼前不停旋轉。

    這原來不是一個讀心者，而是一個催眠者，獨孤鴻恍然大悟。

    似乎，即便在這做警察的總部，特勤a組的人也不能在普通人面前輕易顯露能力，能取巧便取巧了。

    就好像剛才，毒女和泡泡也是站在那里，若無其事，好像一對普通的姐妹，雖然在這個地方，她們那副貌似普通的扮相要多顯眼有多顯眼，但無可否認，她們的做法是在隱藏行跡。

    此時此刻，眼前的不是讀心者而是催眠師，大約也是因此了，自白劑加催眠師，也是蠻不錯的訊問組合了。

    尤其催眠術對于異能者和普通人而言，不存在異能者有而普通人無的障壁，所差的，無非是催眠效果和施放速度而已，自然也就不會爆露異能者的身份。

    但是，也就僅此而已了……

    在異能者不可思議的目光中，獨孤鴻輕輕松松偏轉了頭，把目光從漩渦中解脫出來，同時啞然失笑：“抱歉，催眠對我沒有用?！?/br>
    “你既然是催眠師就應該知道，要讓目標進入狀態，引導的頻率很重要，不同的人適用頻率也稍有不同。但是我，無論反應還是神經都異于常人……”到后來，獨孤鴻干脆正視著異能者的眼睛開口，“所以，還是省省吧?！?/br>
    獨孤鴻說的基本屬實，但不全是事實，他知道自己的大腦很特別，但也沒有就能抵擋催眠術的自信，所謂的‘反應和神經異于常人’，其實只是異能感官加速的衍伸而已。

    大家都知道，頻率與時間直接對應，當時間流逝的慢了，任何變化的頻率也就慢了，催眠術這種東西，自然而然便會失去效果。

    “是不是在說謊？”另一間屋子，負責觀測獨孤鴻生理信號的人低聲詢問。

    另一人盯視屏幕搖頭：“不曉得……沒有任何變化……”

    “那就是沒有了？”

    “可是，他的生理特征從進門就沒有任何變化。照常理來說，訊問開始的時候，無論誰，或多或少都會有變化的，可是……他卻沒有……”

    監視者滿腹疑惑的同時，獨孤鴻搖頭總結道：“……換個更厲害一點的人來吧?！?/br>
    “你……”催眠師郁悶透頂，可是，沒有辦法，事實擺在前面，他的催眠術對于獨孤鴻，就是半點作用不頂。

    無奈之下，他偏頭看向左側的陌生人，得到微微頷首的示意后，也只得起身出門，向上面請示是否換人來了。

    對著屋里剩下的兩人，獨孤鴻就繼續說道：“其實，你們既然把我捉來，就應該仔細查過了我的資料，知道我有邏輯自閉癥?！?/br>
    “那你們也就應該知道，復仇對于我這種人來說沒什么意義，首先一個作案動機我就不具備?！?/br>
    “其次，我也不具備作案能力……說實話，對方做的雖然過分，對于他們的手段，我很佩服。你們不搞技術，所以不會明白，我對這個人或者這個組織的推崇?！?/br>
    “當量子系統運轉起來的時候，它的每一個端口的數據流，就好像原始的機械螺旋槳，以驚人的高速在運動，在旋轉。合法的量子網絡接口，根本不是與這層數據流直接接觸，而是通過硬件轉化，篩選出數據流里的某項特征信號，只能讀取，而根本無法改變什么?！?/br>
    “想要攻破這層防護，就必須要有對等的力量，同時牽制住螺旋槳上的所有信號，達到讓其減速的目的，然后趁機攻入進去。而事實上，別說攻入，單只讓其減速就已經是不可思議?！?/br>
    “對于量子系統的超高運速，光腦系統的攻擊，就好像是你手拿一根麥稈，要把它從螺旋槳的縫隙間手動穿越過去……那根本就不可能！就算你雙手可以拿很多麥桿，束到一起同時伸進去，也許能給槳葉造成很大摩擦……”

    “但是別忘了，普通網絡的負載是有極限的，一個節點上，就只能容納百十來根而已。如果想要將數以萬計十萬計的麥稈同時塞到同一個螺旋槳上，勢必要經過不同渠道分流，但這樣一來……同步問題就解決不了?！?/br>
    “相對于量子系統的高速，普通系統的攻擊，即便前后只相差0.1微秒，也會完全失去效果。所以……”獨孤鴻攤開兩手，表現出某種無奈，這便是他這段時間進補的體會了。

    隨著獨孤鴻淺顯易懂的闡述，屋里兩個人倒是頗為認真的點了點頭：“我們這里專家也曾經解釋過這些問題，不過沒有你說的這么淺顯易懂。那么，如果是你站在我們的角度，這件案子你會從哪里查起呢？”

    “雖然不是對等力量的互攻，如果達不到某種程度，量子網絡根本就是牢不可破。所以說，很明顯有人開發了一項運算能力至少是接近了古型量子機的新技術，這條線索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是我，一定會在帝都大學地下研究室的課題中優先篩選，一種成果能與量子機比肩的新項目?！?/br>
    “而且，這種成果體積一定小不到哪里去，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才半天而已，就算他們辦完事立刻轉移，這么大宗貨物要運出校門，留下的線索肯定也多的不得了?！?/br>
    “分析室那些廢物！”左位者憤憤拍案而起，旋即又問道，“那項目，大概會是什么樣子？”

    獨孤鴻苦笑：“我也不知道。如果知道，我就該呆在帝大的地下研究所，而非一年級天才班了?！?/br>
    這件事一刻不能耽誤，左位者抬腳就欲沖出審訊室，屋門卻忽然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確切的說，是一個異能者，大約就是替換催眠師的更強的人選了吧。

    “老胡，你去，把這條新線索傳達一下?！弊笪徽擢q豫一下，吩咐國安局那人道。

    看情形，這老胡的權限還不足以知道異能者的事。

    老胡起身出門，經過左位者身邊的時候咕噥了一句：“我答應過他不動刑的……”

    “帝大的抗議早傳過來了，沒有十足把握，誰敢？”左位者給獨孤鴻和老胡都吃了個定心丸。

    第十四章 冥冥中自有天意

    又有點難受，傳完了睡覺。

    ————————————

    新來的讀心者是觸覺強化者，也就是說，要與對方肌膚相觸，才能讀到內心里的內容，在讀心者當中，這是最普及的類型，大約因為，肌膚相觸的限定條件比看、聽、嗅都要來得苛刻吧。

    讀心者將手放上獨孤鴻額頭，獨孤鴻微微一笑，不作絲毫反抗，只是眼中一陣神彩燦然。

    等讀心者就位，左位者神色一凝，開始繼續剛才的審訊。

    讀心者并非直接讀取對象記憶的，而是讀的大腦當前活動，在這種模式下，拖延撒謊找藉口都是沒有用的，除非你能將謊言當成本能一樣的存在。

    這種事，獨孤鴻尤其的做不到，因為他大腦過目不忘的功能，讓他根本沒辦法將某些模糊的事實轉變成自己能夠相信的謊言。

    不過，他自有自己的應對手段，而且，本來也不必隱瞞什么的，事情又不是他做的……

    三秒鐘后，讀心者臉色明顯有些發懵，額頭冷汗涔涔而下……

    “怎么了？”左位者一陣驚疑，目光不由投到讀心者身上，隔著隔音壁，兩個保安更是“刷啦”一聲掉轉槍口對準了獨孤鴻。

    結果，又過了三秒鐘，讀心者干脆身子一軟，眼白一翻，癱軟到了地上，竟是暈倒過去。

    “這是怎么回事？”左位者尚算冷靜，墻外兩人卻已經拉起了槍栓。

    獨孤鴻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苦笑，抬手指指自己腦袋：“我這里，就像是一臺生物電腦，計算力超強，但是不存在任何感情，也不會因為情緒影響到計算力，除非是供血供氧不足之類的能源問題，否則絕不會出錯。所以，催眠術，影響意志的藥物，對我來說都沒有絲毫作用?！?/br>
    “嗯，你應該明白我在說什么……”

    左位者點點頭：“難道你也是……”

    獨孤鴻不置可否，掉頭看了看地上正口吐白沫的讀心者，表示同情：“至于他么？相比電腦，人大腦最大的缺陷，就是無法并行計算，左方右圓的事都沒幾人能夠做到，更別說同時進行幾個進程的復雜運算……”

    “……硬想用單線程來理解我這十幾個進程同時進行的不同系統，便是他此刻落到這般地步的原因了?！?/br>
    “你說的沒錯，我也是異能者，我的能力，就是可與光腦媲美的計算能力?！豹毠馒櫜⒉凰阍谡f謊，人大腦的計算能力本就是很強悍的，他原來的過目不忘也許距離光腦還有段差距，但自從在游戲里學會大衍訣，他的大腦短時間與生物電腦抗衡的能力絕對是有的。

    不過隨之而來的副作用，就是頭疼欲裂，巨大的精神和能量消耗，即便以他經過強化的身體也遠遠無法承受，持續時間僅僅三分鐘，休息恢復卻要睡眠整整八個小時。

    這便是獨孤鴻意圖向特勤a組展示的“不會太強，卻有很強應用性，一定會被他們重視，卻又不會被重點盯防”的能力了——一個實在很適合進特勤a組分析室或情報科的能力。

    這個能力，是獨孤鴻以現在帝都大學應屆生的身份，為自己量身定做的。

    事實上，智商高的人異能比例的確是比較高的，這些人的能力如果既不能自保，也沒有其它利用價值，那么除了做小白鼠和被人間蒸發以外，還有第四條路走的……那就是，報考魔都大學。

    魔都大學的生物學研究在全世界都享有盛譽，這些人幾年以后畢業出來，就可以干脆對著自己，一邊當小白鼠一邊搞研究，也是條被默許的生存之道。

    獨孤鴻現今的情況就與之類似，只不過他的異能決定了，他更適合在帝都大學，在計算機方面發展。

    這種異能，配合他現今帝都大學學生的身份，說出來也無妨的。

    “還是換一種方式吧，或者……就在這里等，時間能證明我的清白?！?/br>
    “我去請示一下?！笔虑榧鞭D直下，涉及到異能者，左位者似乎也無法做主了。

    ****

    審訊室里，一時間人去屋空，難得的安靜下來。

    請保安取來自己的教材，獨孤鴻貌似悠閑的翻看起來，他只是嫌疑犯，還不是罪犯，不需要他的時候，這點自由還有。

    坐在椅上，表面上把書本一頁頁翻著，他的注意力，卻全集中在兩耳，集中在審訊室墻壁另邊的監測室里。

    這種地方不可能沒有監控設施，因為涉及到異能者，負責監控的家伙權限肯定也不低，從他們的談話當中，也許立刻就能知道特勤a組對自己的態度。

    墻壁隔音效果很好，不過終究只是對普通人來說的，經過調整，后方屋里低不可聞的聲音終于傳入獨孤鴻耳內，而且，正好是他想聽的內容。

    “……可以媲美光腦的計算力？如果事情不是他做的，倒還真是個進分析室的好人選啊。尤其他剛才的表現，嘖嘖，分析室那幫廢物也真該換換了?！辟澩咭黄?，獨孤鴻心中一喜。

    然而，另一個煞風景的聲音響起，一下就把他的企望打落谷底：“別做夢了。你忘了這家伙是怎么被懷疑的了？他這輩子都別想踏進特勤a組的門檻?！?/br>
    “什么意思？”另一人不由驚疑出聲，同一時間，獨孤鴻心里也問出同樣的疑問。

    來這里的原因他在車上已經分析過，一共有三個——他學的是計算機專業，他是帝都大學學生，以及……他的父母因空交網事故亡故。

    很顯然，這個如何被懷疑，不可能是指第一第二個理由，難道，父母之死，真的跟特勤a組有關，才會被列為量子級機密？

    “他的調查資料你沒看么？”

    “這個這個，人有三急……”

    “唉，我這份還在，你瞅瞅吧?！苯酉聛?，就是一陣翻動書頁的聲音，獨孤鴻握緊了拳頭，屏息靜氣，生怕漏掉一個字。

    他從來也沒想過，父母之死的真相，會在如此不經意間落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