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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音落下就將他推開了一些,檀冰真的被她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所以至今仍未發現,自己方才情急之下是否做過什么暴露身份的事。 現在被她推開,他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明明對敵師無音的時候還在想他們是什么關系,曾經發生過什么,師無音又是否了解他的身份,謝明瑤那些理論是不是真的只是隨口一說……但現在,他滿腦子只剩下,她推開了他。 他又往前走,謝明瑤仰起頭道:“若你能說話就好了?!?/br> 她帶點遺憾:“若你能說話,肯定能好好同我解釋你的身份,你與妖族的關系,你的真身又是什么,這樣我還能放心一點,就能和你一道兒了?!?/br> 稍頓,謝明瑤羞澀地垂下眼眸:“……我也能知道,你這樣想與我同路,是不是喜歡我了?!?/br> “喜歡”二字成功給檀冰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溶雪宮密室墻上寫的字,在那里發生的一切回到腦子里,檀冰氣息靜默,掩在廣袖中的手緩緩握拳。 “你……” 謝明瑤還想說什么的時候,突然發現面前白發公子似氣急一般血液翻涌,捂著心口轉到一旁,像是險些吐血。 謝明瑤一怔,這反應倒是不像那個人了,她走近一些,對方卻猛地躲開,與她離得很遠,像她是什么瘟疫,她再靠近一些他就要吐了。 謝明瑤便也不再靠近,隔著一段距離對他說:“你要是沒有意見我就走了,扶搖還在等我?!?/br> 檀冰半垂著頭,雪白的發絲滑落肩膀,擋住了他的側臉。 聽聞她這話,他倏然轉頭望來,紅色的眼底凝著nongnong的愁緒,還有些壓抑的,克制的,怨恨。 謝明瑤心里莫名有點不舒服,他那眼神怎么跟看負心漢似的。 她負心嗎? 謝明瑤仔細想了想,不管他是誰,她都沒對他做過什么負心的事,對溶雪宮那位她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對于一個意圖囚禁自己,讓她假死成為他獨屬的人,她那么做都是輕的。 對于這只大妖,她給的回報也不少了。 “我走了?!敝x明瑤不想再待,抬腳便走,檀冰忍無可忍,直接閃身至她面前,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微微啟唇,用一種沙啞的,生澀的聲音一字一頓道:“不準走?!?/br> 謝明瑤被他抓的手臂很疼,但也無心去管,她仔細辨別他的聲音,卻什么都辨別不出來,嘶啞,難聽,還卡頓,像初初學會說話的人。 “為何不能走?”謝明瑤問他。 檀冰眼睫顫動,白色的眼睫像落了霜花一般漂亮:“你要陪著我?!?/br> 謝明瑤不明白:“陪著你做什么?” 檀冰沒回答,抓起她就走,謝明瑤掙扎無果,盯著他的肩膀出神。 他是不是他,看看這里就會知道了。 那朵妖異的紅蓮,他不知道藏起來沒有。 謝明瑤突然也不想掙扎了,她倒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檀冰并未帶著謝明瑤飛太久,可能是他速度快,不多時便攜著她落地。 謝明瑤抬眸去看,發現這是一處竹林,林子幽深寂靜,里面有一處僻靜雅致的居所,他始終抓著她的手腕,她手腕燙了六棱雪花印記的地方微微發疼。 她心底的猜測更確定,望著對方側影的神色也略帶了些玩味兒。 檀冰管不了她什么神色了,他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便再也沒有退路,也沒有時間留給他找退路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將謝明瑤拉進竹樓,謝明瑤被按在椅子上,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他便消失不見了。 謝明瑤起身在屋子里轉了轉,這地方很溫暖,溶雪宮若說是四季冰凍,那這里就像是四季如春。再看看房間里的家具陳列,也非常有講究,精致典雅,一應俱全。 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待在這里的,很久不出門都不會覺得缺少什么,有什么不舒適。 他到底想干什么。 難不成想換個地方關著她? 謝明瑤走到門邊想出去卻被結界擋了回來,她定神思索片刻也不管了,回了房間盤膝坐到窗前蒲團上開始修煉。 她可沒那閑工夫跟他做游戲。 可檀冰并不是想和她做什么游戲。 他離開是因為再不走的話,恐怕會被她看出什么端倪。 他倉促回了另一個房間,跌跌撞撞地坐到床榻邊,玉色面具緩緩化去,露出他蒼白如玉俊美無儔的臉。 他呼吸有些不穩,腹部不斷傳來不適感,他最后仰躺到了床榻上,滿頭大汗地想,便是再不想承認,再不想相信,這也是真的了。 不會有假。 謝明瑤一入定,再醒來就不知過了幾日。 在外面還好辨別,在這里被關著就難了。 她真是煩死檀冰了,一次兩次都搞這種事情,他是不是自己被人如此對待過,所以對別人的時候根本不懂什么正常方法,只能這樣? 檀冰若是在此恐怕會很意外,謝明瑤竟然可以想到這一層上。 他還真是不懂如何用正確的方法留住什么人。 沒人教過他。 他所用所知的都是師尊的言傳身教。 謝明瑤入定了多久,他便在水鏡里看了她多久,她睜開眼那一刻,他突然不想裝了,因為從她眉眼間的情緒來看,她或許可能已經猜到他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