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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離開昆侖?” 檀冰的聲音很平,聽不出情緒起伏變化,但謝明瑤就是能感覺到他有些驚訝。 “比起讓道尊收我為徒,放我走應該更容易吧?”謝明瑤眨眨眼,“昆侖道尊可是只能收一個空靈根的關門弟子?!?/br> 檀冰漫不經心地轉開眼,削薄的紅唇淡漠地輕抿,他哪怕不說話,謝明瑤那般聰敏,也能明白他在想什么。 道尊的確只能收一個空靈根弟子,空靈根難得,但也只在昆侖才有用,如今末法時代,所有適合空靈根修行的功法都在溶雪宮,空靈根在外根本無法修煉,蘇芷汐那是自己找槍手寫書塑造自己瑪麗蘇形象,才能在無秘法的前提下回了蘇家一年修為就突飛猛進,像謝明瑤這種“惡毒女配”,怎么可能在她締造的書里有好發展? 書里的謝明瑤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會要求的也不是離開昆侖。 她那么恨蘇芷汐,巴不得取而代之,怎么舍得離開? 她那么在意未曾謀面的師尊,又怎么舍得墮魔,放棄修道? 真正的謝明瑤的選擇,的確處處透露著詭異。 清風明月似的道尊著月色輕紗寬袍,他漫漫走向內殿里側,那有一面極大的木窗,窗沿開得很低,只能到檀冰小腿的位置,他背對著她立于窗前,冰冷的風拂起他繁瑣的錦衣和黑發,窗外銀裝素裹的美景與他那樣契合,美得像一副山水寫意的畫。 他站在銀色云端之前,不提她選擇的古怪之處,只聲線清冷道:“你憑什么認為,本尊會放你這等陷害同門還不知悔改的惡毒之人離開?!?/br> 他突然轉過身,眨眼的瞬間便回到了謝明瑤面前,饒是謝明瑤心臟強大,也被這充滿奇幻色彩的靠近搞得心臟砰砰跳。 “你不求扶微,不求清輝,卻要見本尊,那日初登溶雪宮,還當著清輝說了那些話給本尊聽,莫非你覺得……本尊能理解你的惡毒?” 話說到最后,帶起一絲若有若無的低沉疑惑,聲調危險里夾雜著幾分難言的性感。 謝明瑤眼睫翕動,很快露出笑容,微垂下頭有些羞澀道:“當然不是,道尊怎么會這樣想?” 她語調困惑:“道尊在我心中,宛若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悲天憫人,普度眾生。我自然是覺得道尊絕不會像那些人一樣,一心置我于死的,會愿意給我一個機會,這才想來您這里求一條生路?!?/br> 她往前一些,檀冰本就離她近,如今兩人幾乎呼吸交織,這令他十分不適,正要退開,眼前的姑娘抬起了頭。 她披頭散發,衣衫凌亂,真的毫無形象,但她此刻的一言一語,一顰一笑,都有種難言形容的吸引力。 若檀冰夠現代,會知道,那就是傳說中的,性·吸引力。 “道尊好奇怪?!彼孟裾娴牟欢?,茫然無措地又靠近他,放低的語調帶著些柔弱,“道尊會這樣想,莫不是因為……”她懵懂無辜地眨眼,“道尊其實真的能理解我那些自我的想法?” 她沒說自己的想法惡毒,因為她一點都不那么認為。 檀冰的問題很危險,她卻化險為夷,反而還大著膽子將危險推了回來。 她真不怕死嗎? 她最后這句話,檀冰若在意起來,覺得她在挑釁或者懷疑他的本心,真的要她死的話,她沒有任何掙扎機會。 至少如今的她是這樣。 她真的不怕死嗎? 呼吸微微發燙,好像越冷的人越能感覺到這呼吸的燙,檀冰眼睫低垂,睨著她近在咫尺的鼻尖和下巴,以及……這之中的雙唇。 謝明瑤一直在仔細觀察他的反應,她當然不會傻到什么話都說,她也不是不怕死,她只是覺得自己不會死,而且也不太喜歡被誰要挾。 別人讓她感到危險,她總會習慣性地將危險推回去,哪怕如今處境艱難也是如此。 本性改不掉,她的是,他……應該也是。 一雙手突然捧住了一人的臉,檀冰猛地抬眼,她竟敢…… 有一說一,檀冰真是謝明瑤從小到大見過最俊美的男人,這樣好看,還這樣身份敏感,神神秘秘,其實非常對她胃口。 如果是現實里,她可能已經朝他拋出橄欖枝了。 至于現在—— 雙手捧著他冰冷卻柔軟的臉頰,謝明瑤盯著他眉心的朱砂痣,輕聲道:“這顆痣太礙眼了?!?/br> 其實這顆紅紅的朱砂痣很好看,將他仙男的形象襯托得淋漓盡致,但她現在要說的話不允許她承認它好看。 她聲音變得更低,有些飄忽:“怎樣才能去掉它?” 檀冰眉心的朱砂痣是守宮砂,是代表他貞潔的東西。 怎么去掉它?那當然是睡了他。 她這問題一出,哪怕沒明著說什么,也足夠人遐想萬千了。 常年身處萬人之上無人之巔的孤冷道尊猛地推開她,下一秒,殿外傳來喧囂,謝明瑤剛穩住身形,便聽到扶微道長恭敬卻急迫的聲音—— “拜見道尊?!狈鑫⒌篱L修為高深,自然可以感覺到檀冰就在殿內,他從蘇芷汐那得知謝明瑤完全入魔,受魔氣cao控,急急忙忙趕過來就是擔心她“玷污”了道尊。 他完全不擔心她會傷害到道尊,她入了魔也沒那個本事,至少現在沒有,但她若是敢說些污言穢語,做些惡俗爛事……簡直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