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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星港占地規模極大,即使押送廖星洲前往偏遠星系的編隊停滿了附近可見的所有位置,依舊是也只不過占據了一隅而已。 廖星洲抬眼望著不遠處被護送軍人攔在外圍的普通民眾,收回視線,深深地看了眼前三大軍團派來送行的代表。他先是十分客氣,不帶任何情緒地對第二第三軍團的代表感謝道:“多謝貴軍團的好意,我心領了,麻煩你們替我向兩位大將問好?!?/br> 待幾方人相互客套完,廖星洲又看向第一軍團的幾人,毫不意外的,除了那些仍然不愿意放棄他的支持者,平日里一起共事的同僚里大部分都沒有出現。 旁邊的第二與第三軍團代表看到這一幕,知道他們有話要說,心照不宣地借口離開了此處,給他們留下談話的空間。 待其他人走遠后,第一軍團的幾人開了口:“星洲,你……”只是還沒說完就被廖星洲打斷,剩下的話被咽在喉嚨里。 “林叔,我心意已決,你們不必再勸了?!?/br> 廖星洲微微搖頭,消瘦的下頜泛著青黑,眸光之中沒有任何的怨念和不甘,只剩下了如同一切被焚燒殆盡后的死灰搬的平靜。 早在他逃離廖無庸的監禁之地時,他的支持者們就勸過他,讓他直接以此為由去推翻廖無庸在第一軍團的統治??墒菦]有任何人預料到,他不僅沒有采納支持者們的建議,還堅定地選擇以自首舉報進行反擊,直接放棄了大好機會。 對于廖星洲這種可以說是同歸于盡的行為,很多人感到不解,甚至有不少人暗地里嘲笑他是愚不可及,但只有廖星洲自己知道他為何會這樣做——因為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當司令,也從未打算爭奪屬于自己堂兄的權力。 早在他被年幼失怙,被伯父收養,被堂兄細心教導的那時候開始,他心里就默默堅定了一個信念,那就是,無論伯父和堂兄希望自己去做什么,他都會努力去達成,不管是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一定會報答他們,即使是獻出自己的生命。 然而……廖星洲垂下眼簾,眼底的光芒愈加黯淡,他嘴角扯了扯,仿佛在嘲笑自己有多么愚蠢,若不是他,伯父也不會死在至親之人手上,痛苦地離開人世。而且如果不是他的出現,堂兄也不會產生誤會,以為他會搶走自己的位置。 可惜這一切都發生了,廖星洲心中無時無刻不在懊悔,如果自己沒有出現該有多好,若是當初他沒有被伯父收養,或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伯父和他的關系至少不會變得那么糟糕,結局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令人悲痛。 罷了,廖星洲抬眼,將這些念頭驅散出心頭,他看向面前幾位也是看著他長大的長輩,言辭懇切地說道:“我和堂兄的結局已經注定,但廖家還有一條生路。如今第一軍團其他勢力之間還在僵持,暫時不會有人搶先出手,希望你們盡早帶領廖家從泥潭中脫身出去,至少還能留下一絲薪火?!?/br> 雖然現在誰都知道廖家已經沒有后繼之力,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那些敵人都還有所忌憚,不愿意做出頭鳥,怕自己先出手會和廖家鬧得兩敗俱傷,讓別人漁翁得利。而這一段時間也正是他們廖家最后的機會,只要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撤離,或許就能避開被群狼分食,尸骨無存的下場。 聽到廖星洲的話,幾人面色沉重地頷首,“只是,哎,恐怕不是所有人都能聽我們的?!彼麄兓蚨嗷蛏僖裁靼走@個道理,然而廖家也不是如鐵桶般團結牢固,如今廖松鶴這一主支后繼無人,那些旁支里肯定會有人生出野心,想要乘機而上,獲得廖家家族的掌控權。 “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吧,其他人若是不聽就罷了?!绷涡侵拊捓锓褐唤z涼意,從前只是因為伯父和堂兄想要第一軍團更好,所以他才一直殫精竭慮,可如今在意的親人們都沒了,他也不可能管更多的人了。 聽的幾人微微一愣,卻也沉默下來,是啊,良言難勸該死的鬼,能保重好自己就已經不錯了。 接著,他們又說些了別的。 遠遠看去,一派依依惜別的場景,至少落在港口附近某座大樓高處的幾人眼里便是如此。 看著飛船面前的廖星洲和其他人說話,然后獨自被士兵押上飛船,時瑾收回視線,轉身朝著出口走去。 旁邊幾名下屬雖然心中茫然,不知道時瑾為什么要來這里看廖星洲離開,卻也十分順從地立刻跟了上去。 時瑾能感受到下屬投射過來的視線中所包含的疑惑的情緒,知道他們肯定在猜測自己的用意,但她什么都沒有解釋,步伐不緊不慢,神情依舊平靜,讓人看不出真實情緒。 只有那越發明亮的眸光隱隱約約透露著她在看到對手的結局之后,對自己的道路變得更加充滿信念的心理。 在走上飛行器的瞬間,時瑾唇角不露痕跡地勾了勾——她絕不會輸。 ***** 在第一軍團內部忙著爭斗,其他軍團暗地里煽風點火、推波助瀾,整個卡洛聯邦變得熱熱鬧鬧之時,不知不覺的,一個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在這期間,第一軍團內斗愈加火熱。 一開始,第一軍團里的幾大勢力相互忌憚,既怕動作太大引起總統反感而出手干涉,又怕另外兩個軍團參與進來對他們一網打盡,所以只敢在軍團內部進行私底下的交鋒。 或許是見到多次小打小鬧都不見成效,而矛盾又越來越激烈,所有人的耐心越來越薄弱。于是乎,不知道是誰先開的頭,派人在某次公共集會中成功刺殺了一名軍隊高層,引爆了導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