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章 神恩難受是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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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泛濫,聽不清楚的詭語低喃,大劇院再次被邪惡氛圍籠罩,任誰都能感到這之中的危險。 劉辯機微微皺眉,不見他有動作,火神法相陡放光明,一波波純陽白焰從身上透發,宛如浪濤般拍向四方,繞開眾人,迎上血潮,要祛除邪穢,再一次凈化污血。 可惜的是,這一回純陽白焰再無作用,火潮甫發,就被周圍涌動的血潮吞噬,情況完全倒轉過來。 噴薄的陽火,與污血一遇,就熄滅無影,遭到了本源上的壓制,老道人失去了一直以來的淡定,面色大變,似乎想到了什幺,雙掌合十,一身氣機勃發,全力出手。 透發的純陽白焰,不再涌向四方,而是匯往火神的右拳。緊握的巨手上陽火熊熊,溫度與亮度都急劇提升,宛如一輪大日,緊接著,火神握拳鼓勁,五指緊捏在大祭司身上,純陽之火注入,要徹底將他焚殺。 “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體徹底籠罩在火中,大祭司每一寸血rou都在被焚燒,整個人好像化成了火,化成了光,卻分毫不為所動,裂開嘴,噴著白焰,狂笑叫喊道:“贊美我主,請收下仆從們卑微的性命,接受奉祀,降臨這污穢的世界!” 聲音在大劇院中回蕩,大祭司身上燃燒的烈焰一下滅盡,而他的骨rou逐寸解裂,冒出濃烈的黑氣。 場內陰風陣陣,宛如催命之聲,而黑暗中的囈語,突然清晰起來,雖然依舊難解其意,卻能夠感受到其中蘊藏的恐怖與瘋狂,普通人光是聽到,就腦中劇痛,精神有如撕裂,身體也無法承受,直接跌在地上,不住打滾。 有些人驚覺不對,連忙運功抵御,卻無法阻止囈語鉆入耳中,反而因為精神進一步接觸,立即雙目流血,變得渾渾噩噩,身體不由自主地晃動起來,仿佛受到cao控,成為傀儡。 見狀不妙,翡翠急忙發動技能,替三人撐開一片小天地,臉上卻隨之黑氣浮動,一瞬就快要不行,白夜飛心中焦急,但一日內兩次使用電芒護身的機會,都已經用光,自己全然無計可施,同時,彌漫整座大劇院的這股邪氛,讓自己感到異常熟悉,好像在哪里曾經看過。 ……這……是了,是神愛之夜! 白夜飛倏地想起,這依稀就是神愛之夜當晚,那個魔法陣中散出來的黑氣,再環顧四方一眼,看著滿地還未及收拾的殘軀斷肢,一下意識到不妙。 “……神愛之夜,他們殺人獻祭,就是為了召喚真神降臨,今晚死了這幺多人,數目遠遠超過那晚……那個老頭,剛才還在喊真神降臨……媽的,這幫家伙每次都是這一套!” 口中低喃,白夜飛背后冷汗淋漓,陡然明悟,膻根道宗果然還有第三重后手,甚至……這可能才是他們的真實目標。 當所有行動都失敗,就用血腥屠殺的成果發動奉祀,召喚他們崇拜的魔神現世! 知道厲害-=&98;&122;&50;&48;&50;&49;&46;&99;&111;&109;=-,白夜飛心驚膽顫,猛地抬頭,透過大劇院穹頂的裂口,看見無云之天染上一層血色,顫聲道:“不、不好了!有魔神要降臨了?!?/br> 邪氛彌漫,正氣衰微,火神高大的形象不斷衰減,愈發渺小,劉辯機額上冒出冷汗,看著已經粉身碎骨的大祭司,錯愕地吐出兩字。 “……天元?” 不久之前,邪穢污血封鎖整個大劇院,血膜不光包裹每一道墻壁,也周覆穹頂,化為血污天地,徹底分隔內外,更將眾人分開。 要破邪陣的第一步,就是打通外頭的天地,因以當白夜飛意外發動銅鐘,打崩一角后,鳳婕與劉辯機不約而同都采取了相同動作,徹底破去邪陣。 但此刻,大劇院的封鎖邪術雖被打爆,但天穹之上,因為降神儀式發動,迅速覆蓋上一層血色,讓人不寒而栗。 先前的封鎖,不過是封鎖一座劇院,可眼下卻是天地都化作囚籠,將整座郢都全裝了進去。 赤紅的天空,宛如一個血蓋子,覆蓋大地,邪惡的氣息在其中彌漫,瘋狂的低語聲愈發清晰,瞬間席卷整座都市。 “??!” “呃啊~” “什幺鬼……呃呃……啊啊??!” 呢喃低語之中,無數慘呼回響,聽到這聲音的人們,身子弱的,紛紛口吐白沫,暈倒過去,而身強力壯,特別是身具修為的開元武者,在驚覺不對后,都試圖抵御。 只是,四元以下的修練者,無法抗拒囈語之中潛藏的瘋狂與邪意,越是抗御,精神就越是與其本源靠近,等于與魔神接觸,很快便兩眼翻白,身軀顫抖,血rou蠕動,好像各處肢體生出了自我意識,在響應囈語呢喃的號召。 華燈初上的郢都,原本正是夜色繁華,人來人往之刻,特別今夜是北靜王的生辰慶典,到處都有活動,卻剎那變成修羅煉獄,分分鐘都有人倒下。 府宅中,捧著湯羹的妻子推開門,直接跌倒,熱湯灑了溫書的丈夫一身,丈夫趴在桌上,手打翻了燭臺,火順著衣袖燃起,兩人都翻了白眼,眼耳口鼻都在滲血,大火開始在房中蔓延…… 小巷里,駝背的老人拉著空車,稚齡小童跟在后頭,要將一天的收獲帶回家,卻忽地一起跌倒,在邪詭的囈語之中,不停翻滾,呼喊的聲音,漸漸變得 鬼哭狼嗥。 類似的場面,發生在郢都每一寸土地,開辟了活煉獄。 ……翡翠……潔芝…… 白夜飛趴在地上,聽著瘋狂邪惡的囈語,只覺得意識分裂成無數,在腦中一起發出瘋狂的嘶喊,簡直要將腦袋撐爆,卻沒法昏去。 普化寶戒上隱有電芒流轉,微弱的電擊效果尚在,白夜飛維持住最后的意識,強行睜眼,往周圍看去,想知道最關心的兩女情況,卻發現潔芝和翡翠都趴倒于地,在痛苦之中掙扎。 兩張花容月貌,漸漸扭曲,白夜飛心疼不已。 ……我……來……救…… 想要救人,白夜飛肢體無力,做不出任何動作,只能趴在地上,強行忍受著痛苦,不知該怎幺辦。 目光放遠,試圖尋找救星,卻只感受到更深的絕望。 巨大的火神法相已經消失,黑暗徹底吞沒了大劇院,放眼看去,只能看見模糊的身影,卻到處都是人們痛苦呻吟與哀嚎, “啊啊啊啊??!” “我要死了,我好痛??!殺了我,給我一個痛快!” “不!我……我還不能死,我有錢,放……放過我……” 沒有任何抗爭的痕跡,這些曾在郢都叱咤風云的人,如同一只只蛆蟲,在地上滾動,淹沒在涌來的污血之中。 那些殘軀斷肢,卻仿佛有了生命,蠕動起來,長出一只只觸手,開始異變為怪物……明明是人間,卻成了詭暗的異界。 就連剛剛那些不可一世,散發著恐怖威壓的地元強者,也都沒了聲息,不知他們的具體情況,只剩二樓那邊還有些火光。 ……那是……鳳老板? 白夜飛想起剛才的火鳳凰,想要呼喊,卻隨即放棄。二樓的火光極度衰微,連鳳婕的身影都難以照顯,甚至還不如剛才她肌膚上透出的光,有如風中殘燭,不過在做最后的抵抗,卻也堅持不了多久,已是自顧不暇。 目光移動,二層另一邊包廂,太乙真宗那些人也倒得歪七扭八,發出痛苦的聲音,就連宋清廉自己都橫趴在地上,不知死活。 全場唯二亮點的光源,一是北靜王,他盤坐在地,身上不住散發出星光,與黑暗相抗,在如此險惡環境之中,維持著一種安寧祥和的感覺,應該……是護身之物的庇佑。 另一個光源,則是劉辯機。曾經凜若神靈的火焰法相,已完全崩潰,白發老道人跌坐地上,雙目緊閉,掌心指天,口中默念著道文,身上燃著少許白光,卻也被壓制到極點,只剩薄薄一層,仿佛隨時會熄滅。 在鋪天蓋地襲來的魔氛之前,所有的高手、強人,盡皆俯首,連頑抗都無能做到。 ……這……就是魔神……果然,人力有所不及…… 生出這樣的明悟,白夜飛如墜深潭,難以呼吸,被絕望的洪流吞沒,腦中唯一的想法,就是神魔與人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哪怕透過修煉,能開大道之門,能一點點靠近神魔,可不管練得多強,號稱什幺半神、半仙,一旦遇上真正的神魔,也如同螻蟻,連祂們散發的氣息都難以承受,別說與之對抗。 ……這就是天、地、人的差距…… 郢都上空,血色天穹周覆,滾滾血云涌來,環繞著一處虛空涌動,宛如蒼天開眼,卻是一只帶來污、墮落與毀滅的魔眼。 血云環繞,陡然一聲脆響,傳遍郢都,虛空中出現一道裂縫,空間破裂。 濃烈而邪惡的瘴氣,半紅半黑,從裂縫之中洶涌噴出,宛如洪流浪濤,在蒼穹之上奔涌,瞬間擴散百里,所有飛在空中的生靈,無論是鷹鷲之屬,還是蟲蠅之流,與之接觸,頓時化為膿血,墜落如雨。 裂縫不斷延伸擴張,露出一片古老而深邃的漆黑,恐怖的絕望氣息從中流泄,漸漸凝為實質。 幾條巨大的黏滑觸手,在黑暗中泛起漣漪,爭相從裂縫伸出,開始進入這個世界,在半空揮舞。 每一只觸手的顏色各有不同,上頭或遍布密集的小觸手,或疙疙瘩瘩,仿佛無數人面凸出,或呈現各種詭異而深奧的圖形,要將一切恐怖與絕望帶來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