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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剩的一團,也是最為強大的一團。筑基期弟子根本探查不出那團魔氣的實力,他卻知道,那是元嬰期的魔物。 之前魔氣斑駁混雜,他未能察覺,這會兒剛一感知到,肺腑之間便免不了爬上一層細麻的怯寒。 那魔氣也在沸騰激蕩,蠢蠢欲動。 不知為何,他忍不住看了眼鐘棘。 少年是這里的最高戰力。 鐘棘已經脫離了人群,正仰頭瞧著那團魔氣,沒什么緊張感,反而一臉饒有興味。 怎么感覺他比那團魔氣還要蠢蠢欲動? 青蓮弟子心中一驚。 不好!他不會準備孤身一人去攻擊那團魔氣吧? 雖然他確實很強,可那是元嬰期。 知道什么意思嗎?就是地獄難度的意思。那不是靈力充沛,力量強大就能解決的懸殊差距。 堪比一個天一個地,一個神明一個螻蟻。 他們唯一獲勝的希望,就是所有人聯手,齊齊進攻。那也只有三成勝率。 ……要不,還是想個對策再打吧。 “仙友?!鼻嗌彺蟮茏友柿讼驴谒?。 剛想勸,然而—— 已經晚了。 少年仿佛從魔氣中瞧出什么了端倪,揚起個囂張的笑,猛地足底一蹬,一躍而起。 宛如一道火矢出其不意射向敵人! “仙友!” 青蓮弟子嚇得失聲,也拉回了眾人的注意力。 碎星流轉出銀河般的光,星星點點,在少年手中變成了美麗卻無情的殺器,輕盈,卻能崩天裂地。 隨著他越靠越近、越靠越近,那團魔氣也越轉越快,最后,魔氣中陡然浮現出一個八九歲模樣的小孩子。 一身玄裳,披散著頭發,脖子上掛了一串細小的檀木珠子。 “那是!”張夫人一聲驚呼,“是棋兒的衣服!” 是她前幾日為了棋兒生辰親自挑選的。 男孩似乎在發怒,咬牙盯著朝他襲來的鐘棘,伸出蒼白嶙峋的手,指甲又尖又長,手心里的黑氣快速收縮聚攏、不停抽搐,似乎等著給鐘棘致命一擊。 鐘棘非但沒有害怕,反而眸底更紅。 魔氣蓄勢待發,碎星也即將切下。 這一下,要么是他被對方的魔氣轟穿胸膛,要么是他切斷對方的脖子。 青蓮弟子捂住嘴,幾乎看到了紅衣少年胸口血花盛綻的慘相。 就在這時,啾啾突然出聲:“鐘棘,不許攻擊,回來!” 聲音清澈干凈。 少年頓了一頓,滿臉興奮收斂,有些措手不及的呆愣,那雙殺氣騰騰的瑞鳳眼不自覺睜大了些。 誰敢命令鐘棘,誰控得住鐘棘??! 而且那一刀已經收不住了—— 不過片刻后,棠鵲就不可置信地張開嘴,唇瓣抖動幾下。 啾啾還真控住了! 那一聲后,少年滿身鋒芒一收。眼見著刀尖就要碰到男孩脖子了,卻又猛地折過方向,隨著他身影一同沖落回地面。 鐘棘很生氣——人不能殺,魔也不讓他殺。 鐘啾啾過分。 然而鐘啾啾根本不管他的郁悶,只是調頭穿過人群,迅速跑向張夫人。 在場修士都渾身緊繃。 鐘棘的撤退,讓那男孩將手心的魔光對向了所有人??傆X得收縮的魔氣會有一個臨界點,到了那個點,就會崩壞噴涌出來,淹沒整座張府。 一觸即發。 “啾啾!”陸云停扭過頭,焦急。 啾啾已經到了張夫人面前。 一束束視線全都看向她。 現在能解決問題的似乎只剩下了兩個人,一個暴力亂來的鐘棘,一個腦力清晰的啾啾。 啾啾對上婦人那雙清冷高貴的眸子,沉聲問:“你能喊他一聲棋兒嗎?” …… 幾陣風過。 什么? 張夫人愣住。 場上突然空寂,一張張臉上寫滿了懵懂與錯愕,根本反應不過來。 啾啾思緒轉得飛快,急速整合手上的信息。 這男孩在府中胡鬧,卻并不傷人,甚至還懲治了小福,壓制了魔鳥的魔氣。 張順成睡書房時,他幼稚地將張順成趕出書房,仿佛要逼他回廂房一般。 照影園花花草草的兩次枯萎,是他想引導別人發現他骸骨。所以那日啾啾強闖照影園,魔氣稍稍收斂了。 他年紀與張熠棋相仿。還有刻相大師出現在這里的理由…… 啾啾瞟了一眼棠鵲,不能百分之百確定,但她覺得這個猜想可以試一試。 “你叫他一聲棋兒?!彼貜土艘淮?。 “為什么?”張夫人目瞪口呆,她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古怪的要求是為了什么,她搖了搖頭,臉上還露著不知所措的笑,下意識想要拒絕,卻又在看見半空中那男孩時,生出些不安。 那男孩和張熠棋長得并不一樣,也沒有一雙和自己極其相似的眼睛。但他的鼻子、耳朵、嘴,都有她與張順成的影子。 心里的猶疑像是煮開的沸水一般咕嚕嚕往上冒。她那顆心在沸水中極其忐忑。 甚至覺得不敢面對。 張夫人幾乎是被cao控著無意識念了出來:“……棋兒?” 半空中的男孩突然一頓,黑瞳懵懵懂懂,卻又不停閃爍。他的手指動了動,似乎遲疑了一會兒,指節間微微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