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44 章
負,辭職離開,也有些人停薪留職,之后就干脆下海經商去了。 金川案是他們心里抹不去的傷疤,是他們人生失敗的標志。而張小兵是壓倒他們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活著,就永遠在鞭笞和譴責這些參辦干警的良心。他們總在夜里想起,是自己的無能,讓這個孩子家破人亡。 沒有人能忘記張小兵那時的眼睛,又大又黑,它原本應該充滿純真與歡笑,而他躺在病床上,像完全被抽走了靈魂。 生亦如死。 只有房正軍和陳國華,依然留在崗位上。 兇案未破,永不言棄。 張小兵不能長久地留在醫院里,醫生和法醫給出的建議都是一樣的:“他是心理xing創傷,所以不肯開口說話?!?/br> 法醫則給出了更加明確的建議:“如果是為了破案,當然是越快讓他說出實情越好,但如果為了這個孩子的健康考慮,還不如不要提這些事了?!?/br> 房正軍要帶這個孩子遠離金川縣,那里畢竟危險,熟人太多,于保護不利。商量再三,他把張小兵帶到了自己所轄的芝川,安置在芝川福利院。 “怎么辦啊,喂飯也不吃,游戲也不做,說話也不說,晚上一直尿床?!备@涸洪L頭疼:“十一歲了也是大孩子了,這是不是弱智???” 院長真不知道房所長是從哪兒弄來了這個傻孩子,房正軍不肯說,只是嚴厲地告訴他,這孩子十分重要。因此她只能委婉地抱怨:“這要怎么帶啊,光是天天給他換床單就晾了一院子?!?/br> 房正軍二話沒說,次日,福利院就收到了二十張床單,和房隊長的一張存折:“這是我一年的獎金,陶院長,無論如何,你幫幫這個娃娃,他太可憐了?!?/br> ……這說是私生子吧長得也不像,要說是兩不相干吧,房所長也太疼這個孩子了。 陶院長無話可說,只是點頭。 那半個月里,房正軍每天都偷偷摸摸地往城北福利院跑。他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沒有這樣細心過。 不只是憐憫,還因為自責,因為愧疚。 他不知如何向張小兵開口去問。張小兵甚至無法接受他父母的死訊,他在福利院里發呆和打轉,像是等待父母來接他回家,而他盼來的,永遠只有房正軍。 房正軍知道自己對不起兒子,給張小兵買過的東西,房靈樞從來沒有得到過,給張小兵換過的尿布,房靈樞從來沒有享受過,給張小兵喂的飯、唱的歌,房靈樞大概一輩子也沒見過。 他無法忘記那天房靈樞拖著書包,在路上哭著找他,幾乎要被車撞死,房正軍又急又怒,先在他兒子頭上痛打幾下,又問:“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讓你在學校等嗎?” 房靈樞像個小姑娘一樣放聲大哭:“你答應我的!學校都關門了!” “十五了!大孩子了!靈靈,你什么時候能長大一點兒讓我不cāo心?” 房靈樞氣得大罵:“你為我cāo過心嗎?你也配!” 那天他們到底沒有去成游樂場,房正軍給房靈樞買了一個裱花蛋糕,房靈樞當面把它扔在馬路上。 “小孩吃的,謝謝,我不要?!?/br> 從那時開始,房靈樞比過去更難說話了,他一夜之間長大了。他眼巴巴地拖著他的童年,一直拖到了十五歲,而房正軍終結了這一切。 童年在他生命里完全消失了,他被迫迎來了遲到而叛逆的青春期,他變成一個古怪的少年,張揚又乖僻。 忠孝難兩全,房正軍想,靈靈好歹還有他親媽,而張小兵什么也沒有了。 或許是因著他的一片誠心,張小兵終于開始自己吃飯,漸漸地,也不尿床了。他逐漸恢復了一個十來歲孩子應有的生理功能,只是依然沉默寡言。 就在那一天,房正軍下了班,照樣過來看顧張小兵——他從后門偷偷摸摸地溜進來,張小兵一個人坐在院子里,玩蠟筆。別的小朋友都在前院做游戲。 見到房正軍來了,他也沒有什么反應,只是玩蠟筆。他沒有黑色,于是用赭石在紙上用力涂抹,赭石里混著觸目驚心的鮮紅色。 房正軍仔細辨認那張畫,長頭發的,可能是女xing,代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