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曼寒是何許人也，林小婉本不關心。但是聽王文萱說明這些后，就有種禍從天降的感覺。

    怎么招惹到的，都是這種人呢？

    但要讓林小婉退縮，也是不可能的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只要累積自己的實力就好，這樣大難到來的時候，才有可能與之對抗。

    雖然林小婉并不能猜到這大難是什么，又何時回來，從哪里來。

    廣積糧，緩稱王，萬事還是厚積薄發才是正途。

    王文萱以為林小婉心生擔心，所以勸她道：“沒事的，小婉jiejie。有我娘在，孔曼寒肯定不會做什么過分的事的?！?/br>
    林小婉笑道：“剛才還孔姨呢，怎么這就改口叫起了名字？如果被姚夫人聽到，你肯定又要挨批評?！?/br>
    “額……”王文萱吐了吐舌頭，模樣可愛極了。

    林小婉并不多閑聊，轉而問道：“不是說有事情要跟我說么？什么事呀，現在說吧?！?/br>
    王文萱這才正色問道：“小婉jiejie可還記得，之前在杏花村的時候，我跟你說過，我有位好友目不能視，看過許多名醫都沒有治好？”

    林小婉自然沒忘，當下也知道了王文萱要說的事應該就是去幫她的朋友治眼睛。

    治不治得好林小婉不敢說，萬事還要先看過才能行。至于能不能檢查出因為什么原因導致的失明，林小婉也沒有百分百的信心。

    但終究是做好事，林小婉也不會拒絕。

    “文萱你要說的事，是給你的朋友治眼睛吧？”林小婉問，“現在你朋友身在何處？”

    “小婉jiejie果然蕙質蘭心?！蓖跷妮婵滟澮宦?，然后才把情況娓娓道來。

    人現在身在縣衙，是一早跟王文萱過來的。但因為目不能視所以沒一起過來。還有一方面原因是她不便多現身。至于原因，王文萱沒提，林小婉也沒打破砂鍋的問。

    對于人在縣衙這事林小婉也不覺得意外。畢竟王文萱的爹是臨川府的大官，無論蔣廷遠多剛正不阿，這點面子總還要給的吧？

    又沒做什么壞事。

    再說，不能以身示人的這位朋友，林小婉也猜是身份使然。如此就更不用意外了。

    這次王文萱能征得姚氏的同意，也是因了她的朋友。

    最后王文萱說：“小婉jiejie，你不用有什么擔心的，哪怕治不好也沒關系，畢竟看過那么多大夫，隱士高人有，名氣貫通大周的也有，最后都沒能有任何建樹。如果不是我非要再試試，以后也就一直如此了?！?/br>
    林小婉本來真不怎么擔心的，但聽王文萱說完，就擔憂了起來。

    即便不說，林小婉也能想到王文萱是如何勸說她的朋友的。無非就是說什么這次看的大夫不一樣，可能年輕是年輕了點，但是有經驗啊。她的眼睛就是自己治好的，云云……

    眼睛很脆弱，太容易受到傷害了。而且一旦受到傷害就很難再恢復如初。就是在醫療水平已經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現代，很多時候也都是無能為力。

    可能她早已經對眼睛復明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了，接受現實也好過次次失望而歸。而王文萱的話，無疑會讓她再次產生期待，而這種期待一旦再次落空，勢必會讓她的心跡更加落魄，從而再生不出希望來。

    哀莫大于心死。

    但是既然答應了，林小婉肯定會用心去做。隨后詢問了些情況，做了了解之后，林小婉起身道：“走吧，去看看你朋友?！?/br>
    從王文萱的說法來看，她的朋友并沒有受到明顯的外傷，或者說根本就沒受過外傷，但眼睛就是看不到了，所以也不敢篤定的說就是沒有。

    沒人知道原因。倒是有一個老大夫說過可能是因為憂思過度或者心緒難解，導致的雙目失明。但是經過他的一番調養之后，仍不見成效，后來產生了質疑。

    大夫臨走前問王文萱朋友，是否如他所說，心有憂慮？

    她搖頭說自己并非有愁思。至于為什么還要配合調養，也就是死馬當作活馬醫，試一試罷了。

    沒什么壞處不是么？

    聊著聊著，林小婉發現這位小姐似乎對自己目不能視這種情況并不那么排斥，或者已經很坦然的接受了。跟她之前的想法有差異。

    林小婉問：“文萱，你朋友的眼疾，多久了？”

    “十年?！?/br>
    “今年多大？”

    “十五歲?！?/br>
    十五歲？林小婉喃喃……一開始還真是忽略了年齡這方面。一個只有十五歲，卻長達十年失明的孩子，得有多強大的心臟才能這么坦然的接受？

    誰不渴望光明呢？

    林小婉又問了一些相關的事情，比如她的父母，家人，失明前發生過什么事。

    王文萱支支吾吾的沒有回答，只是問林小婉：“這個必須要知道么？”

    許是有什么難言之隱，林小婉并不強問，只是說道：“知道自然會好一些。不過，如果不能說，那就算了……行了，走吧，現在去看一看?！?/br>
    “好?！?/br>
    王文萱跟著林小婉起身，出去后王文萱說先去找明前說一聲，告知他等下跟著佟掌柜去花溪閣等自己就可以。林小婉也要去跟辛甜兒和劉陽說一下，所以便去了后院。

    幾人還在屋子里，劉陽一直拘謹著，甚至看上去還有點害羞的樣子。

    辛甜兒在教育著白菊，見林小婉進來，才停了下來。起身問道：“要走了么？”

    “嗯，我要去幫文萱的一個朋友看一看眼疾，就不陪你們了。麻煩辛小姐把劉陽送到常青書院去，可好？”

    “可以?！毙撂饍赫f。

    然而劉陽卻是緊張說道，“不……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不用麻煩辛小姐?！?/br>
    “你認得路？”林小婉問。

    以她對劉陽的了解，去了學院之后，恐怕連大門都沒出過的。雖然之前他跟著原來學院的先生來過清河縣，但逛街這種事肯定沒有做過。所以，他真的不一定就認識路。

    否則她也不會麻煩辛甜兒送劉陽了。

    劉陽點了點頭，說：“來的路上記下了，我自己回去可以的?！?/br>
    “那好吧?！绷中⊥癫粓猿?，但還是囑咐了一番，讓他在學院好生學習，不惹事也不要怕事。也不要在意別人的說法，只要能學好，自然能堵上那些人的嘴巴。

    甚至林小婉還問了問，那個插秧的詩他有沒有寫出來。劉陽搖頭，說腦袋里都是林小婉念出的那一首，想不出能出其右的詩來。

    林小婉無語：這要是給你想出來，那你可就太厲害了。

    說著話，幾人出來。迎面過來的佟掌柜開口道：“小婉姑娘，這位就是你說的那位辛小姐吧？”

    “嗯，是的，佟掌柜?！绷中⊥駪?，不需佟掌柜多說，轉而對辛甜兒說道，“辛小姐，是這樣的，佟掌柜想開一家茶館，想從老丁那里購買露水。這方面的事，需要跟你溝通溝通?！?/br>
    辛甜兒詫異：“難道，剛才我們所喝的茶，就是用老丁的露水泡出來的？”

    “對。來之前我去了老丁那，買了一些來?！绷中⊥袢鐚嵳f道。

    至于用去了多少銀子，辛甜兒隨口問了一聲。沒什么好隱瞞她的，林小婉也照實說了。

    十兩……

    白菊不禁咋舌：“一罐水就能賣十兩銀子？我的娘呀……這也，太好賺了?！?/br>
    “想什么呢，小丫頭?！绷中⊥裥φf，“你當那露水好收集呢？”

    白菊撇撇嘴，轉過去問辛甜兒：“小姐，是不是就是你平日里用的那些水??？”

    “是?！毙撂饍狐c頭道。

    “??？”白菊不禁張大了嘴，“就是那些啊……我都浪費了好多呢。要是知道這么值錢，我肯定小心翼翼的，一點都不浪費?！?/br>
    越想越覺得虧，白菊嘟囔著：誒呀，好多銀子呀……

    林小婉無語：“你浪費不了多少，也賣不了幾個銅板。行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辛小姐天天苛待你呢?！?/br>
    白菊還想爭辯兩句，不過被辛甜兒攔下了。只聽辛甜兒說：“我剛跟你說什么了，白菊？這么轉臉就忘了呢？”

    “嗯……是，小姐?！卑拙展郧傻?。

    林小婉笑說：“這才是乖白菊。還有啊，白菊，我再教你一句話?！?/br>
    “什么話？”

    “叫，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你今天吃了個痛快，以后再跟我說話，可就得撿著好聽的說了?！?/br>
    “??？那我也就吃了這么一頓啊……”

    “你這一頓，頂別人好幾天的?！?/br>
    被白菊這么一摻和，佟掌柜就被晾在了一邊。林小婉疏忽了，但辛甜兒沒有。她對佟掌柜說：“佟掌柜，露水的事，我也做不了主，還是要看老丁自己的意思。但是如果能成，我覺得還是很好的。如果要談，我可以隨同您一起去找老丁，也算做個擔保。您看可以么？”

    佟掌柜大手一拍：“那就太好了。我本來還想著要怎么跟辛小姐開口呢?，F在辛小姐您直接說了，也省的我嘴拙說出什么不合適的法子來?！?/br>
    “若是您都算嘴拙，那這清河縣內，可就沒有能說明白話的人了?！毙撂饍盒Φ?。

    “辛小姐謬贊了?！辟≌乒駭[手道，“那就這樣，辛小姐看您什么時間方便，咱們便一同去。不過就要勞煩小姐差人到花溪閣通知我一聲了?！?/br>
    “好，到時候我去花溪閣找您?！?/br>
    如此敲定之后，辛甜兒沒有多留，道了再會后便離開了。

    “那……林小……”

    劉陽這個婉字還沒說出來，就被林小婉一眼瞪了回去。他扁了扁嘴，說道：“那，姐……我就也先走了?！?/br>
    只是說著話時，目光還不經意的掃向辛甜兒。

    林小婉會心一笑：“好，自己別走丟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