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堂審
明蘭叩頭,聲音嗚咽,說道:“小女子明蘭,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我托朋友在清河縣買了一瓶藥膏回去,買藥膏的人就是林小婉。因為朋友收她這里的藥膏特別好,所以我就想著試試?!?/br> “買回去后,開始用著還好,臉變得滑滑的,痘痘也消了,甚至我覺得都變白了不少。那時候我還是很開心,但是怎么也沒想到就兩三天前,我的臉上就開始起水泡,又疼又癢。水泡破了,臉上都是紅印子了,我都沒法見人了?!?/br> “還請大人給我做主!讓這個毀了我的臉的惡毒女人受到懲罰!” 說完明蘭又叩下了首,遲遲沒有起來。 蔣廷遠聽著,倒是跟剛才所聽沒什么差別。他說:“你且先將頭抬起來,聽我問話?!?/br> 明蘭聞言抬起頭,等著被問詢。 蔣廷遠和林小婉的視線都落在明蘭的臉上,均心生疑惑。不過林小婉并沒有急著辯解,要看看蔣廷遠怎么處理。 只是讓林小婉好奇的是,為什么蔣廷遠出來就一臉的怒色,甚至還特地看了馮清泉一眼。那個眼神,像是在警告,也像在提醒。 馮清泉自然也注意到蔣廷遠的目光,四目相對時,心里就生了不好的預感。再加上蔣廷遠那張滿是怒色的臉,更讓他肯定了心里的想法。 看來,是沒談妥。 最讓馮清泉煩惱的是,這頭的事他也沒辦利索。就算永安侯夫人不會怪罪,但是想讓她幫自己,應該也沒什么可能了。怪就怪在出去的那幾個衙役,怎么人帶回來的這么晚! 想到此,馮清泉不禁怒視向那幾名衙役。 “你是何時買的這藥膏?”蔣廷遠問,“我要準確的時間?!?/br> 明蘭頓了頓,支吾道:“前幾……十幾……我記不太清了,大人?!?/br> 她怎么會知道?夫人并沒有告訴她,也沒多說任何。只說到時候要哭喊著自己有多慘,事情很快就可以結束。而于她本身,本就對販賣藥膏的人痛恨不絕,如果不是那些藥膏,她的臉也不會變成這樣。 但是她不敢說,也不敢怒。 蔣廷遠嚴肅道:“到底什么時候?” “大人,我真的記不清了?!泵魈m再次低下頭,哭著說道。 蔣廷遠嘆了口氣,繼續問道:“那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用的?” 明蘭道:“幾日前……” “具體幾日?” “我……”明蘭抬起頭,一臉苦楚,道:“每日繁雜事情太多,大人我真的記不得了?!?/br> 蔣廷遠挑眉:繁雜事情太多?永安侯夫人口口聲聲說這是她的貼身丫鬟,倒是不知道為何明蘭會有諸多繁雜小事了。但是他并沒有拆破,永安侯夫人的名字還是不出現在在這里為好 蔣廷遠又問:“可找大夫瞧過?” 明蘭下意識要搖頭,但轉念想到永安侯夫人的吩咐,改口道:“找過了的?!?/br> “大夫怎么說?”蔣廷遠厲聲問道。 “大夫說……說我這就是用那些藥膏導致的。停用,停用后,痂落了應該就沒事了?!泵魈m吞吞吐吐的回答著,邊說邊想,生怕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 她不敢有差錯,如果惹得夫人不高興了,那她以后的日子就要難過了。 她怎么也沒想過,夫人讓她放寬了心,只要一口咬定用的是林小婉的藥膏就好,現在卻是這樣的局面。 林小婉就站在一邊,一臉的坦然,絲毫不擔心結果。而她則是跪在這里,似乎一開始就是她在等著宣判一樣。 弄虛作假的人,總是會心虛的。反觀林小婉的坦蕩蕩,兩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明蘭這才起了心思,觀察起林小婉??瓷先ゾ褪且粋€普通的女子而已,沒有威嚴,沒有氣勢。臉蛋漂亮了些,看上去倒是極好接觸的。很普通,但是那股子英氣卻是能吸引人的。 明蘭不敢多看,之后便收回了目光,等待了起來。 “你確定所用藥膏是林小婉所賣?”蔣廷遠肅聲問道。 明蘭沒有猶豫,點頭道:“是的,大人?!?/br> 然而,堂下卻熱鬧了起來。 “喲呵,這是誰家的千金小姐???那可是七兩銀子呢,居然都記不得是什么時候買的?換成我啊,別說是幾天前了,就是讓我說是什么時辰買的,買的時候是用左手給的銀子還是右手我都能說出來?!?/br> “這哪是什么小姐啊,你見過哪個小姐身邊沒一兩個丫鬟跟著的?!?/br> “看這氣質啊,應該就是個丫鬟?!?/br> “對對,我看著也想像。而且還是不得寵的丫鬟?!?/br> “就是這臉,確實太慘了?!?/br> “是個丫鬟???那就更不可能記不住日子啦!花了那么多家當,連時候都記不???老婆子我是不信?!?/br> “沒法信啊這個?!?/br> 聽著這些人你一眼我一語,蔣廷遠并沒有制止,反而一臉嚴肅的看著明蘭。明蘭自然也能聽到,越說她的臉色就越差,好幾次都是欲言又止,最后只能低下頭,故作鎮定的等待著。 馮清泉這時出來,喊道:“肅靜!肅靜!這是公堂,不是你們家前院?!?/br> “馮師爺,公堂不就是讓我們有啥說啥的么,我們不吵不鬧的,怎么不行啦?” “呵……蔣大人都沒有說話呢?!?/br> “哪里跳出來的一條老狗?!?/br> 老狗這稱呼,頓時讓馮清泉吹胡子瞪眼起來,“放肆!沒讓你們說話就把嘴閉上!” 蔣廷遠冷笑一聲:“馮師爺的官威好大?!?/br> 這話一處,馮清泉立刻縮了回去,不再爭執。至于民眾說的話,他申明道:“還請各位鄉親安靜一下,公堂確實需要肅靜,還請鄉親們配合。如果發現我等有徇私枉法之舉,再指責不晚?!?/br> “好,聽蔣大人的?!?/br> “蔣大人您接著審,我們不說話了?!?/br> 之后便沒人再隨意講話。 蔣廷遠心中早有了思量,但總要有說服人的依據,而且不能讓永安侯夫人抓他這樣的把柄。畢竟,在房間里說了什么,并沒有第四個人知道。 這里就不同了。 蔣廷遠看向林小婉,問道:“你可有什么要說的?” 他沒什么好問林小婉的,之所以沒有過多的盤問明蘭,只不過想看一看林小婉要怎么為自己化解罷了。 林小婉也沒想那么多彎彎繞繞,聽蔣廷遠如此,便直言說道:“大人,我可為自己辯解?!?/br> 蔣廷遠正色道:“你說?!?/br> 林小婉轉過身,面對著明蘭,淡然說道:“明蘭小姐,從我來后就一直在觀察你。我不問你是何時何地買了我的藥膏,我現在想問你的是,如果是藥膏的問題,為何只一半的臉潰爛了,另一半卻沒事?難不成明蘭小姐每次都只涂抹了半張臉么?” 一言出,頓時又引起了嘩然。 啪! 驚堂木響,把雜亂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明蘭抬頭看著林小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 難不成說,就樂意抹半張臉? 然而林小婉連說這句話的機會都沒有給明蘭,她說:“明蘭小姐,我仔細觀察了你。你另一側臉上的膚色明顯要好于你其他部位的。比如,脖頸……” “所以說,你肯定全部都用過藥膏調理了的。但是為什么一半好,一半壞呢?” “就算是你過敏,整張臉也應該是一樣的吧?所以就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你左右臉使用的,并不是同一瓶藥膏?!?/br> “不知道我說的,對與不對啊,明蘭小姐?” 雖是推測,但是有理有據,倒是讓人說不出什么毛病。再看明蘭的反應,很明顯已經承認了林小婉所言非虛,只是礙于某種關系,不敢把真相說出口罷了。 林小婉還要追問,卻被蔣廷遠打斷。只聽蔣廷遠問:“林小婉,你所說的過敏,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種排斥反應?!绷中⊥窠忉?。 只是,貌似這個解釋也并不能讓人理解。 蔣廷遠不確定的問:“你說的應該是,不受?明蘭的臉對這種藥膏不受,所以才會起水泡?” “對,就是這個意思?!绷中⊥顸c頭說道,而后看向馮清泉,問:“以上都是我的推測,不足以取信。馮師爺,您是不是想這么說???” 馮清泉被問了個猝不及防,但很快便反應過來,說道:“本就是如此!不能僅憑你為自己開脫的幾句話就信了?!?/br> “沒事,我還能找到證據?!绷中⊥駸o所謂的聳聳肩,而后詢問蔣廷遠道,“蔣大人,還要繼續么?” “繼續?!笔Y廷遠說道。 證據,才是定案的根本。蔣廷遠有意不干涉,他知道林小婉說的證據是藥膏。只要拿出來驗一驗,一切自然就明了了。 林小婉的想法確實如此,得到蔣廷遠的批準,林小婉從自己的布兜里拿出一藥膏來,同時問明蘭道:“不知道明蘭小姐是否把你平日涂抹的藥膏帶在了身上?” “帶了?!泵魈m點點頭,將隨身的藥膏拿出,雙手平舉著,說道:“在這里?!?/br> 林小婉嘴角勾著笑,說道:“這是我做的藥膏,兩相對比,就能知道是不是同一種了?!?/br> “如果是呢?”蔣廷遠問。在他看來,這并不是一個好辦法。 林小婉卻是不在意,說道:“那就再找其他的?!?/br> “剛好今天鄭藥師就在這里,如此,還勞煩鄭藥師的動下手了?!笔Y廷遠看著站在一側的鄭乾坤說道。 鄭乾坤走了出來,道:“蔣大人客氣了,這是我份內之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