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茗涵要去電視臺錄制“曙光杯”的決賽。

    在名單里, 她又看到了婁敬濤的名字。

    這次的順序拍在自己前面，中間還有幾個其他學校的人。

    完了, 又要碰上他了。

    電視臺為了保證錄制效果，在錄制節目的同時，也會讓參加其他節目的人坐在觀眾席等待。

    放眼望去，下面密密麻麻的人清一色全都是征城市的中小學生。

    穿著各色的服裝, 臉上的紅嘴唇、綠眼影似乎還停留在上個世紀的審美, 等著自己中小學才藝大賽的節目，孩子們都乖巧地看著臺上的哥哥jiejie們，一言不發。

    婁敬濤：“今天那個季淵冉沒來嗎？”

    茗涵扭頭看了他一眼, 被季淵冉打過的鼻梁還有些紅腫，涂了厚厚的一層粉底才勉強能蓋住。

    其他兩個外國語的選手也晉級了，坐在椅子上等著上臺, 他們看茗涵的眼神回到了昨天認識之前的陌生。

    也對, 昨天的那一頓飯吃得那么尷尬，也只有婁敬濤心大, 還會舔著臉過來跟自己說話。

    回過頭, 茗涵并沒有給他好臉色, “我記得昨天季淵冉跟你說, 以后不要靠近我?！?/br>
    茗涵正準備走, 婁敬濤用手里的演講稿擋住了她, 說：“只是聊聊, 不用緊張?！?/br>
    嫌惡地瞥了他一眼, 茗涵推開了他的手：“我們不熟，沒什么聊的?！?/br>
    婁敬濤還在堅持，“怎么不熟，以后說不定我們會是校友，如果你也考華清的話……”

    “我現在沒想過這個問題，”茗涵打斷了他的話，突然停住腳步，腦子里的那根弦突然繃了一下，“就算要報華清，也不代表我們會是校友?！?/br>
    婁敬濤：“為什么？”

    茗涵微微一笑：“因為你考不上?！?/br>
    婁敬濤尷尬地笑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回到位置上，外國語的兩個校友都在埋怨他。瞧了眼茗涵的背影，完全沒了昨天的好印象。

    “跟她有什么可聊的？昨天的事沒長記性啊，”刻意壓低了聲音，男生用演講稿稍微擋住了嘴，繼續說，“我在一中的朋友說了，茗涵現在不是前五，對你的威脅不大?！?/br>
    另外一個男生也幫腔道：“對啊，你學好自己的不就行了？只要你成績夠好，就算她報華清也搶不過你?！?/br>
    婁敬濤還在目不轉睛地盯著茗涵，他們的話，不過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如果沒威脅，老班就不會總提到她的名字了?！?/br>
    把手里的演講稿折疊好，跟茗涵說話時的笑容已經在臉上消失得干凈，“游戲玩得那么好，每次直播都念叨著各種數據計算，數學肯定不差，現在她的英語口語你們也見識到了……還說她沒有競爭力？”

    面面相覷，兩個人都沒說話。

    華清大學每年都有本碩連讀的名額，雖然現在才是十月份，但在婁敬濤在華清大學的親戚已經提前告訴了他明年分配給江南省的人數。

    一個。

    只有一個。

    意味著，有上百萬的考生要和自己競爭這唯一的一個名額。

    華清大學的醫學系是婁敬濤做夢都想去的專業，本碩連讀意味著有更好的發展。從小就力爭第一的婁敬濤，絕對不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生活在外國語這座象牙塔里，已經是年級第一的婁敬濤找不到可以競爭的對手，但是在別的學校，還有隱藏的對手在。

    班主任嘴里經常提到的“征城一中的學神”，直播間人數破四十萬的主播，城市聯賽中最厲害的中單。

    以至于當婁敬濤第一次聽到茗涵的名字，就嗅到了一絲危險。

    高考，所有人都是競爭對手，尤其是排名靠前的優等生，面對那幾個少得可憐的名額，更要擠破頭。

    “那你打算怎么辦？人家要報，你總不能攔著吧?！?/br>
    “就是啊，還是那句話，學好自己的就行了，其他人報什么學校什么專業咱們管不著?！?/br>
    婁敬濤攥著手里的演講稿，心里反復地思量著茗涵剛才說的那句話。

    她剛才說自己考不上華清，也說沒機會當校友……言外之意，就是有報華清的想法？

    ——

    今晚是復賽的最后一場，已經確定可以晉級了，到訓練室的時候，大家都沒有什么壓力。

    帶著剛打印好的合同，茗涵已經迫不及待地跟大家分享簽約的消息。

    楊振基捧著她手里的那份合同，上面有關福利的那幾項看了一遍又一遍，尤其是后面每個月二十萬的保底補助，看得他眼熱心饞。

    一個月光玩游戲就能賺二十萬，媽耶，真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黑子：“涵姐，那你以后是不是就要開始打職業了？”

    雞頭：“應該是等到高考后吧，正好趕上春季賽?！?/br>
    難得今天背著書包出來，季淵冉沉默地坐在位置上沒說話。時不時地瞥一眼茗涵手里的合同，好幾次，他搭在書包上的手都撤了回來。

    為什么她是白金級別？自己只是個黃金？！

    季淵冉早就打印好了合同，準備跟他們顯擺一下，畢竟是當大哥的人，總要掙點面子。

    這下好了，幸好沒掏出自己的合同，否則，自己這當大哥的面子要往哪擱？

    茗涵：“對啊，感覺盛天tv的福利挺好的，給我送了好多補習教材?！?/br>
    一邊說一邊從包里掏出一厚摞的書，剛拆開快遞，書的塑封都沒來得及拆。

    最上面是策劃部總監寫給她的一張卡片，寫著一句：祝茗涵同學高考加油！

    ？

    為什么自己沒有這么好的福利？

    雞頭拿著書在季淵冉面前晃了一圈，“冉哥！你看，竟然送輔導書哎！”

    季淵冉翻了個白眼，把身后的書包捂得更嚴實了點，“這些書學校又不是買不到?！?/br>
    “還有網課呢，好幾個網校的網課都買了一份發給我?！?/br>
    正說著，她就打開了自己的百度網盤，開通會員后，光是網課的視頻就占了1tb的容量，各種配套的電子教材也有好幾十個g。

    ？？

    行吧，又是一個自己沒有的福利。

    季·檸檬精·淵冉不以為然地打開游戲，說：“在學校上課還不夠嗎？這種網課上著有什么意思?！?/br>
    正準備戴上耳機的茗涵停住了手里的動作，繼續道：“還有三個小時名師一對一的課，只是今天咱們打比賽，我沒時間跟老師視頻，所以才看網課?！?/br>
    ？？？

    為什么還要問這么自打嘴巴的問題？

    季淵冉不說話了，未免自己再次被打擊，他決定今天當一個安靜的聾啞人。

    距離比賽開始還有段時間，閑著無聊，茗涵順手就開了直播。

    簽約后，茗涵的id后面多了一塊鉑金的小牌子，十分鐘的首頁置頂，是白金級別簽約的主播才有的待遇。

    【感覺今天的直播間很奢華啊?！?/br>
    【我聞到了人民幣的味道，主播小jiejie是不是發了？】

    【這是簽約標識好嗎？小jiejie已經跟平臺簽約了，白金級別主播，全平臺才十幾個而已?！?/br>
    【管理員03號：我是主播直播間的房管，有問題請找我?！?/br>
    【管理員03號：直播間內禁止灌水、廣告，違反者送飛機票?！?/br>
    配備了專門的房管，直播間的細節也有了優化，整個直播間給人一種很高級的貴賓體驗。

    攝像頭前，煥然一新的直播間讓茗涵的心情不錯，鋪開面前的筆記本，她神秘兮兮地對著鏡頭道：“今天我要給高三黨發一個福利哦，直播間里的高三黨做好準備了嗎？”

    一說有福利，直播間里的彈幕瞬間暴增。

    【舉爪！】

    【高二黨有嗎？】

    【工作黨想要 1】

    【程序員發出了想要的叫聲?！?/br>
    “來，下面我們來分析題目中所給的材料：1919年的春天，在這塊大地上爆發了一場……”

    將網課的視頻放大，帶著眼鏡的女老師占據了大半個屏幕，手里拿著教尺，穿著一件六十歲大媽必備的同款大紅外套。

    茗涵正專心致志地低頭做筆記，視頻里老師說的關鍵詞，她都跟著在紙上記了下來，“四中的老師來給大家講歷史，這份驚喜，大家還喜歡嗎？”

    【主播，你是魔鬼嗎？】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br>
    【高三黨拒絕了你的驚喜，并朝你丟了一本衡水押題卷?！?/br>
    本來是開在“王者榮耀”的直播，十分鐘不到，就被管理員03號遷到了“學習干貨”的頻道。

    幾分鐘后，管理員03號給茗涵發了一條醒目的提示：主播“隱龍在野”給您發了一條私信。

    點擊屏幕左下角，她看到了這個“隱龍在野”的id是婁敬濤帶著墨鏡的一張自拍照。而他的昵稱旁邊，是一塊黃銅色的小牌子。

    憑他？也能簽約？

    隱龍在野：恭喜你啊，簽上了白金級別。

    隱龍在野：說不定以后我們還有機會一起訓練呢，真好。

    對著鏡頭，茗涵沒有立刻發作，而是拿起手機快速地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過去。

    誓死不做文科狗：又碰上你了……何止是真好，簡直是太好了。

    隱龍在野：是嗎？

    誓死不做文科狗：當然了，好就好在，好你外婆家的香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