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鳥背上。

    “師傅，妖有正邪之分嗎？”燕赤霞似乎也受了一點刺激。

    “自然是分的?！鼻啬c頭，“世間諸般生靈，只要開啟了靈智，那便有欲念，有了欲念，便會有正邪之別、善惡之分?！?/br>
    “那師傅為何？”燕赤霞欲言又止。

    無論是在蘭若寺對付小卓等善良的女鬼，還是在金山寺對付白蛇、青蛇，秦墨都是不留情面，一殺到底的。

    “為何善惡不分？”秦墨似笑非笑。

    “是?！?/br>
    燕赤霞倒也豁出去了。

    就連身下的黃鳥也都在認真細聽，想知道自家主人是怎么想的。

    “徒弟，你要記住?！鼻啬Z重心長。

    “師傅您講?！?/br>
    “這世間之妖，只要受我掌控，為我驅使，那便是正；否則，就是邪。我這么說，你可明白？”秦墨掃了燕赤霞一眼。

    世間之惡人、魔頭，大抵只有在處于弱勢，受到欺負時，才會酸溜溜地斥責正道人士是如何的假仁假義，如何的強詞奪理，如何的不要面皮。

    在他們強勢時，從來都是一殺了之的。

    哪有那么些廢話。

    正魔兩道看似截然不同，其實都在遵循“弱rou強食”的叢林法則。

    并無什么本質區別。

    “明......明白?！毖喑嘞夹Φ谋瓤捱€難看。

    對師傅的腹黑，總算是有了那么一丟丟的認識。

    黃鳥更是一陣惡寒，“我到底跟了一個什么主人吶?！?/br>
    感覺妖生一片灰暗。

    飛的更穩，更快了....

    秦墨瞥了一眼燕赤霞的背囊，“既然明白，那就拿出來吧?！?/br>
    “什么？”

    燕赤霞下意識攥緊口袋。

    “你說呢？”

    燕赤霞心中一凜，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從布袋中取出一袋金幣，雙手捧上，笑道：“這是鎮江百姓送給師傅的謝禮?！?/br>
    “還有?！?/br>
    燕赤霞面色一僵，又取出一袋。

    “還有……”

    又一袋。

    “還……”

    “師傅，真的沒了?！毖喑嘞稼s緊打斷。

    “還有！”

    燕赤霞哭了，不得不將自個兒的私房錢一并奉上，眼中飽含著熱淚。

    秦墨這才接過，全數丟入次元空間，拍了拍燕赤霞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徒兒，錢財乃身外之物，為師替你保管?！?/br>
    “多謝師傅！”

    燕赤霞強忍著不哭出來。

    太欺負人了......

    座下黃鳥眼中閃過一絲譏諷，“小樣兒，不知道主人是出了名的周扒皮嘛，錢進了主人口袋，還想拿回去？太天真了?！?/br>
    …………

    黃鳥展翅一萬里。

    只半天時間，就從金山寺返回蘭若寺。

    秦墨并未進城去看望老和尚白云，因為實在不忍心告訴那個慈悲的老和尚，金山寺連同法海禪師都已經沒了。

    找到那株老槐樹，穿梭而過，離開本方世界。

    出現在冥淵。

    “師傅，這里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陰曹地府吧？”燕赤霞瑟瑟發抖。

    很有一種被坑了的感覺。

    秦墨自不理會，拉著燕赤霞穿過禁制，離開冥淵，出現在蠻荒圣殿半空，放眼望去，周遭黃沙漫天。

    荒無人煙。

    “師傅，你不會就是在這里修行吧？”燕赤霞大失所望。

    “算是吧?！鼻啬膊唤忉?，只是叮囑道：“此間之事，不準對任何人說起，否則，我定不饒你?！?/br>
    “是！”

    難得見秦墨這般嚴肅，燕赤霞還真有些害怕。

    兩人正準備離開，

    背后突然傳來略顯囂張的腳步聲，伴隨著厲聲斥問：“這里是蠻荒圣殿，你們是誰？膽敢貿然闖入?！?/br>
    轉頭看去，卻是兩名魔教弟子。

    領頭的是一瘦高男子，背著一柄黃色飛劍，面貌削瘦，鷹鉤鼻，小眼睛，眼里黑白分明，閃著兇光。

    典型的魔教弟子裝扮。

    如果秦墨對教中弟子了解多一點，就會認出，此人正是煉血堂殘余劉鎬，十幾年前還跟鬼厲在滴血洞有過一番交手。

    后來煉血堂被鬼厲率部剿滅，劉鎬又投效了鬼王宗。

    直到前番鬼王在秦墨授意下重新籌建煉血堂分堂，劉鎬等人兜兜轉轉，竟又回到了煉血堂。

    “什么時候教中派人值守圣殿了？”秦墨有些懵。

    “教……教主？”

    那兩名弟子更懵，嚇的都結巴了，怎么也想不到會在此地看到神出鬼沒，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教主。

    劉鎬更是眼神閃爍。

    秦墨就肯定，劉鎬一定看到他跟燕赤霞從空中跳出。

    不覺苦笑。

    他原本還不想讓冥淵的秘密暴露，現在看來，卻是守不住了。

    當然，

    也有可能是另外一種可能。

    如果劉鎬稍微有點貪心，說不定會將此事隱瞞下來，然后找個機會，自個兒悄悄進入冥淵。

    能收獲什么，就看他的造化了。

    想想就有趣。

    秦墨干脆裝作不知，問：“你們是哪個堂的，怎么會在此？”

    “啟稟教主，我們是煉血堂弟子，此事是副教主安排的。說此地是教中圣殿，不能一直荒廢，因而安排各堂輪流派弟子值守?！眲㈡€恭敬答道。

    心跳明顯加速。

    “很好，你們繼續巡視?！鼻啬深^十足。

    “是！”

    兩人將信將疑，轉身離開。

    秦墨再不耽擱，重新召出黃鳥，帶著燕赤霞往焚香谷飛去。

    離開一年，也該回去看看了。

    …………

    燕赤霞卻是驚疑不定，等黃鳥飛上高空，這才有些興奮問道：“師傅，方才那兩人好像稱呼你為教主？”

    “是?！?/br>
    “怪不得師傅這么厲害，原來是一教之主?！毖喑嘞夹闹写笙?，開始暢想未來的美好生活，至不濟那也是教中真傳弟子。

    說不定，還能混個什么圣子當當。

    秦墨瞥了傻笑的徒弟一眼，悠悠說道：“雖然我們自稱圣教，但是此方世界的其他修士，卻是習慣稱呼我們為魔教。你師傅我，便是魔教教主?！?/br>
    “……”

    燕赤霞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這一天天的，

    實在是太刺激了，心臟都有些受不了。

    …………

    三天之后，秦墨回到焚香谷。

    因著他三番兩次玩消失，而且往往一消失就是大半年，教中弟子早就習慣了沒有教主在的日子。

    秦墨突然出現，眾弟子反倒不習慣。

    一路心驚膽顫，至今還無法接受師傅是魔教頭子這一殘酷現實的燕赤霞，眼見到了魔教總部，看著周圍一個個兇神惡煞的魔教妖人，不覺頭皮發麻。

    總感覺這些人看的目光，透著點什么不同尋常。

    卻是他想多了。

    因為秦墨想來獨來獨往，身邊突然出現一人，教中弟子自然好奇，不免多打量了燕赤霞幾眼。

    也有路過的玩家弟子，看燕赤霞有些面熟，像極了之前網上盛傳的表情包本尊。

    倒也沒有深究，只是有些好奇罷了。

    “教主！”

    負責谷中巡查的真傳弟子燕回，第一時間趕來拜見。

    “嗯?！?/br>
    秦墨點頭，問：“副教主可在總堂？”

    “稟報教主，半年前副教主就開始閉關，至今還未出關?！?/br>
    “是嗎？”秦墨若有所思。

    他傳授鬼王《天魔策》，難道是.....

    “現在教中由何人主事？”秦墨問。

    “按照副教主之前交待，教中一應事務由青龍護法、鬼厲首座以及金瓶兒首座三人共同主持，商量著處置?！?/br>
    三人主持，互相掣肘。

    卻是高明。

    “讓鬼厲首座來見我?！鼻啬愿?。

    “是?！?/br>
    “另外，”秦墨指了指燕赤霞，“這是我新收的弟子，你看著安排一下?！?/br>
    “是！”

    燕回認真打量了一下燕赤霞。

    他一早就注意到這位穿著怪異的劍俠，只是沒好意思問，不想，竟然是教主在外面收的徒弟。

    就更加好奇了。

    在教中，想要拜入秦墨門下者不知凡幾，卻無一人能入教主法眼。

    面對燕回怪怪的目光，燕赤霞卻是面色發苦，有心想向師傅求援，又怕丟了面子，只能強顏歡笑，跟燕回行禮見過。

    秦墨自是不管，丟下徒弟，往院中走去。

    身為教主，

    他在谷中單獨有一處院落。

    …………

    秦墨剛在院中坐下，鬼厲便聞訊趕來拜見。

    后面還跟著碧瑤。

    一年不見，碧瑤已經是結丹后期，距離元嬰也只有一步之遙，總算是補上了之前十年落下的功課，沒有掉隊。

    鬼厲身上的戾氣也明顯少了很多。

    不用說，自是修煉《焚香玉冊》的功效。

    于修行一道，鬼厲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奇才，修煉第一、二、三、五卷天書之后，修為更是突飛猛進。

    隱隱有追上鬼王的勢頭。

    也就難怪鬼王有壓力，得到《天魔策》不久就開始閉關。

    三人閑聊之中，秦墨總算對教中一年來發生的大事有了一個大致了解，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

    不過就是鞏固現有的成果。

    同時，因著《洪荒》曝光，天道調整規則，玩家沒了復活優勢，教中玩家弟子一個個也變得安分起來。

    沒那么鬧騰了。

    大部分玩家還是惜命的，一個個都宅在宗門內潛修。

    只是這樣一來，玩家缺少獲取經驗值的途徑，安全是安全了，修行進度不免就慢了下來。

    正應了那句話：“魚和熊掌，不可兼得?！?/br>
    三人正聊著，突然，一股無上威壓沖天而起，谷中鳥獸瞬間禁聲，天地靈氣倒卷，往一個方向匯聚而去。

    “嗯？”

    秦墨、鬼厲豁然抬頭。

    看那靈氣匯聚方向，正是鬼王的閉關之所。

    兩人驚疑不定。

    碧瑤臉上更是掛著一絲憂色，不知道父親閉關出了什么變故，下意識看向秦墨，求助道：“教主，可是發生什么事了？”

    秦墨元神外放，細細查看。

    稍傾，睜開雙眼，對上碧瑤有些焦急的眼神，溫和笑道：“放心吧，是好事，不出意料，應該是令尊順利突破化神期了?！?/br>
    “真的嗎？”

    碧瑤大喜，有陽光悄悄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