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季姚稍微皺了下眉,沒再說什么。 這個段免一看就是陶合請來的,雖然季姚對此很反感,可也管不了陶合,只能將這種人自動忽視,上回石醫生就是這樣,到后來季姚直接把他當成空氣,視而不見,說話不理,直逼得那人干坐著熬到了時間離開。 但眼前這個人似乎臉皮要比之前那個厚上許多,跟季姚說了一會話,神色越發的緩和,甚至帶著笑,跟剛開始進門的緊張簡直判若兩人。 季姚眼底隱約的厭倦,忍不住開口,“說這么多你不累么?” 段免笑笑,“好,那就不說了?!?/br> 接著就不說話,饒有興致的坐在沙發里打量季姚。 季姚覺得這個人很奇怪,但卻不得不承認他很識趣,打進門后就只字不提神經病這種事,說話做事都是又體貼又有親和力。 只是從心理層面來講,季姚莫名的很想揍他。 也不知道為什么。 段免沉思片刻,似乎拿定了注意,從兜里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修平…恩,是我,很抱歉這個時候才給你回電話,最近太忙了,我才想起來你前一陣子拜托我那個事…” 季姚聽見修平這兩個字頓時一愣。 段免看季姚一眼,唇邊的笑意漸深,隨便應付了一下電話那邊一頭霧水的人,就客氣的掛斷電話。 接著就拿架子的不再開口,也不去看季姚。 季姚猶豫片刻,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修平?這個人姓修?” 段免稍微側頭,笑了笑,“不是,他跟我一個姓,難道你也認識,” 季姚臉給陽光映的發白,細長的眼睛黑漆漆的,心不在焉,像是回憶什么。 “恩?!?/br> “那真巧了,”段免繼續笑,試探道:“他是我的一個同行,也是心理醫生...” 季姚神情冷漠,“哦?!?/br> 段免轉了轉眼珠,“他是你好朋友?還是親人?” 季姚面有不悅,“你查戶口?” 段免笑的很開心。 不愿意提,要么就是無足輕重,要么就是很有分量。 不過在他眼里,看季姚這反應,應該不是前者。 對季姚認不出自己這點已經有數,段免就自然的換了下一個話題,“….不好意思,你這里有水么?” 季姚雖說性子冷淡,但是待客的基本禮貌還是有的,哪怕是做了鬼。 聽他這么一說,也自覺不周到,就趕忙起身,“我記得有茶,你稍等,我找找?!?/br> 段免聽了季姚這番話,稍微抬了下眼,“白水就好,不用這么客氣,” 后又不經意道:“你好像對這里不太熟悉..” 季姚在餐廳轉了一圈,抬手打開了旁邊的櫥柜,“這又不是我家?!?/br> 段免起身跟上去,“那這是誰家?我看這里的裝修還很新..” 話音未落,段免的手機鈴聲就突兀的響起來。 季姚拿出茶葉,捻了一點茶葉出來放進茶杯里,后又走進廚房燒水。 段免講了幾句電話,就遞給季姚,“找你的?!?/br> 季姚按下燒水的按鍵,看一眼屏幕來電。 陶合的聲音又低又輕,“他在旁邊么?” 季姚聽了,看也不看段免一眼,直接走出廚房,“說吧?!?/br> “昨天忘了告訴你了,別說我叫什么,我告訴他我是你表哥,總之少說關于我的事,恩….回去再跟你解釋..” 季姚聽的莫名,但對此也不太感興趣,只冷冷的應一句,“知道了?!?/br> 說完就掛了電話。 段免接過自己的手機,“陶先生對你真好..” 季姚面無表情的看他一眼,并不說話。 段免盯著桌面上的玻璃杯,“昨天我跟他見過面,他跟龍威集團的丹當在一起,看樣子應該是混的不錯,怎么住這么偏僻的地方,而且他家里人….” 水壺功率很大,所以水很快就燒開了,季姚聽見水泡沸騰的聲音,就默不作聲的走去廚房,任憑段免對陶合好奇的要死,就是一言不發。 段免問了半天毫無結果,就換了個方式問話, “從你醒來就一直在這里?這里除了保姆,我,石醫生,還有其他人來過么?” 季姚抬眼望著段免,“問這些干什么?” 段免早有心理準備,笑了笑,“我就是很好奇,你見過的人中,到底有多少人能看見你?!?/br> 這話說的季姚一頓,“我只見了這幾個,好像..都能看見..” “這里只來過這幾個人…”段免笑了,“原來是這樣…..” 先不說這個姓陶的到底是誰,跟季姚有沒有親戚關系,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 這很明顯是金屋藏嬌嘛。 *** 陶合回國算起來也有一個月了。 一開始找季姚,找到季姚之后就給他找心里醫生,眼看著終于有時間能給自己辦辦退路的事,結果小夢那事鬧大了。 事情很蹊蹺,不知道怎么的就見了報了,大標題寫著官二代草菅人命,一百萬給家屬封口。 其實小夢這事陶合本不用管,之前幫著小忙活一下,一方面因為兩人的確有幾年的交情,再一個小夢他爸跟老爺子關系不錯,畢竟這年頭做生意,政府沒人也不好辦事,當時小夢跟陶合認識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認識的。一個圈子里玩的人身份地位都差不多,不是集團的少爺就是處長的兒子,錢和權緊密的聯系在一起,人也抱了團的分不開,誰有什么事有能力就自然而然的幫著照應一下。 但這回事情眼看著鬧大了,就不是陶合該管的事了。 老官場肯定有他的手腕,不會由著這么一個陰地里竄起來的風聲把自己搞垮。 所以陶合頂多陪陪小夢,出來露個臉,也算是夠哥們意思。 這不小夢哭的一臉鼻涕眼淚跟大家控訴著被愛車被迫出手,連原先那個奧迪都給換成了比亞迪,聲淚俱下的,逮著誰就拉著誰的袖子不撒手,一直絮叨到天黑也沒個要完的架勢。 陶合惦記著季姚,就尋了個理由生生的把場子散了,拉著蛋蛋送他。 蛋蛋開車載著陶合,“我聽說政府最近要出個地產項目,整個新區那一塊地,已經放出風聲說是下個月招標了,而且政府還對此還說要放松對新區的風貌改制,這也就造成了這塊地皮的多樣性,盈利前景十分可觀,上百億的大項目,你們集團正準備投標呢..估計沒啥問題..” 陶合關掉車里的音樂,“跟我說這個干什么..” “給你洗腦唄,”蛋蛋轟足了油門,“你真要為了季姚跟你家斷絕關系啊..” 陶合沉了臉,深黑的眼睛給車窗外的流光鍍上一層異樣的色彩 。 蛋蛋繼續說,“你要走也行,憑你的本事,哥們相信你就算沒你家也不會混差了,可季姚要是正常點還成…你看看這..說句不好的,別哪天他在發了瘋,半夜直接拿刀把你剁了..” 陶合皺了眉,“我心里有數,你別在這跟我絮叨,我煩?!?/br> 蛋蛋轉了個彎,“那行,咱說點別的,你那天那苦rou計怎么樣???” “相當不成功,”陶合嘆口氣,“他還咬了我一口,都冒血珠兒了,現在還疼呢..” “咬你哪兒了?沒斷子絕孫吧..” “你他媽腦子里能在臟點么..”陶合斜了蛋蛋一眼,“我是那樣的人么?我就算再沖動也絕不干往他嘴里塞那種事,我都自行打坐念三十遍采花違王上佛授決號妙花經渡去濁念,堅決不碰季姚一分一毫?!?/br> “…..你可拉倒吧..”蛋蛋撇撇嘴,“你沒禍害人家?那人家咬你干嘛?” “餓的吧,”想起這茬,陶合就抑郁,“絕食好幾天了?!?/br> 蛋蛋聽了直搖頭,“合兒,這可不行,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你真得把他送醫院去..” 陶合冷哼一聲,“這點小問題能難得住我?我苦苦思索了一頓飯的功夫,終于想出辦法了?!?/br> 說完就從車后座拉過一個袋子來,從里頭掏出一個鑲金雕銀的佛牌來。 蛋蛋掃了一眼,“這是什么?能吃么?” 陶合煞有其事的拿到蛋蛋眼前,“吃什么啊,這是我自己做的假符?!?/br> 蛋蛋盯著陶合手里的東西,“怎么像個小相框一樣,這中間是誰的照片?” “這就是個佛牌,我不過是把之前里面的東西扣出來了,現在放的這個照片是小鬼,當然也是假的?!?/br> “小鬼就長這樣?我怎么看著像個大人?我cao..長的真丑..” “這個是我從網上搜泰國小鬼然后下載下來的,我沒養過小鬼,也不太清楚,季姚也從來不信這個,唬弄一下行了,不用弄太真?!?/br> 蛋蛋忽然反應過來,“你弄這個跟絕食有什么關系?” 陶合嘿嘿的笑,“回頭就跟季姚說是我請了小鬼給他作伴,到時候我給這玩意上點供品,季姚不也能跟著吃點么..” 蛋蛋愣了半天的神,猛的一腳剎車,“我怎么覺得你腦子也不太好了....” “這你就不懂了,現在以正常思路勸季姚吃飯根本沒戲,就要用迂回戰術,以毒攻毒,”陶合將佛牌收起來,“哎,我到家了,你別開過了,就前面那個房子?!?/br> 蛋蛋將車停在路邊,熄了火,眼看著陶合收拾下車,“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季姚吧?!?/br> 陶合頭也不回,“等他好了再說吧,我不想讓人看他笑話?!?/br> 屋子沒開燈,視線里晦暗不堪。 沙發里蜷著的人清瘦蒼白,神色懨懨的,不太精神的摸樣。 陶合進屋的時候,季姚正餓的拼命喝茶。 跟季姚打了招呼后,陶合二話不說就開始忙活,將佛牌,香爐,長明燈都拿出來,擺弄的有模有樣,還點了三只香,煙霧繚繞的,很像那么回事。 季姚唇上還沾著茶葉,望著陶合忙碌的背影,兩個眼睛慢慢生出些瑩亮的兇悍來。 陶合擺了不少點心水果,想著自己還應該再叫兩個菜,一起擺上來。 正尋思著,就聽的身后的聲音陰森森的,冰水似的,只聽的人脊梁發涼。 “作法捉鬼呢?” 陶合回頭見季姚白著一張臉,著實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