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廣播里忽然插播一首很老的歌,張惠妹幽幽的開始唱記得。 過了太久沒人記得,當初那些溫柔, 我和你手牽手說要一起走到最后。 可是過了這么久,季饒卻都記得,而且記得清清楚楚。 記得兩個人一起打架,給老師罰站, 記得在大學圖書館書架后那個青澀的吻。 記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就只過喜歡這么一個人, 但自己記得這些有什么用,不還是比不過一個能給他結婚證的女人。 2、兇宅 季姚不太記得自己死了多久。 只記得那天開車的時候哭的太兇,正低頭找紙擦鼻涕的時候,誰知道撞上個沖黃燈的大貨車,結果就魂歸西天了。 季姚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以鬼的形態在這間屋子,更不知道這是誰的屋子。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 這現在已經是個兇宅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 季姚木著臉在房間里四處走動。 房子是一個小復式,臥室里空蕩蕩,沒什么裝修,只有一張大床,窗子大開著,有風從外頭灌進來,吹動白色的窗簾,像是浮動的幽靈。 季姚走了一會,最后趴在一面巨大的穿衣鏡前,仔細打量著自己死后的容貌。 里頭的男人冷漠俊俏,臉上陰凄凄的,月色照進來,泛著青白。 嘴唇卻是朱紅的。 跟死前沒什么兩樣。 就是頭發有點長了,頭簾幾乎要遮住眼睛,伸手掀起來,露出額角一塊暗褐的大疤。 季姚放下頭簾,覺得這個宅子很幸運,因為停留的是自己這種帥男鬼,而不是一個面部可憎的女鬼。 季姚很快就沒什么事可做了 忽然想起生前聽老人們說人死后舌頭都很長,就對著鏡子伸了伸舌頭。 不是很長。 季姚收回舌頭,又想萬一能拉出來呢,接著就用手將舌頭盡量往下拉。 果然是長了點,但是比長舌頭鬼差的還遠。 季姚一狠心就下了死手。 寂靜的房子里有鬼哇的一聲吐在鏡子前。 細長粘稠的銀絲掛在嘴邊,季姚干嘔了兩聲,抬手擦了擦嘴,又垂眼去看鏡子。 黏糊糊的一大灘,好像有人射上去了。 也不知道人類能不能看見。 但是季姚看著很難受。 季姚打算找個東西擦一下,不然太惡心。 在樓上轉悠半晌也沒找到一卷紙,季姚就想著去樓下轉轉,可才走了兩步就又有了新想法。 既然作為一個鬼,總得有點生前沒有的功能吧,記得生前看電影的時候,鬼都是能起飛能穿墻的,一路火花帶閃電的,說不定還就是真的吶。 這么想著季姚在地上蹦了兩下,發現自己實在飛不起來,就決定試試看能不能穿墻。 時鐘指向晚上八點的時候,這棟房子里發出古怪的咚咚聲,沉悶單調,卻不持續。 季姚捂著腦袋走下樓,有點想生氣。 想著當鬼可真沒意思,一點特異功能都沒有。 木質樓梯像是很久沒人打掃了,季姚走了一個來回,都能覺出腳底板下一層的土。 所以等他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手里拿的不是紙,而是一只拖把。 而且沾了水,被擰干凈了。 季姚開始拖地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有點囧。 沒見過誰家鬧鬼還帶給拖地的。 可有生前就有輕微潔癖,又找了個醫生,倆人直接把潔癖發揚到極致,季姚一有時間就指揮他在家里收拾,現在因為沒人指揮,就只能自己動手,這屋里臟成這個樣,季姚真是做鬼也受不了。 拖了一會,季姚直起腰,怎么也想不起來自己找的那個醫生長什么樣來著。 就記得那個人渣cao女人給自己撞見了,好像還戴個眼鏡。 斯文敗類。 等季姚將整個屋子里的地都拖干凈后,又在浴室里沖了腳,這才覺得舒坦許多。 門鎖被打開的聲響在黑暗里格外清晰。 季姚從浴室里出來,大喇喇的站在客廳中央。 門縫露出一絲光,有高大的陰影晃進來,將手里的東西丟在鞋柜上,接著彎腰拖鞋。 看身板應該是個男人。 季姚在想這人會不會發現地被擦過。 正猜測,客廳的燈忽然就亮了。 這男的臉長的并不算很帥,卻是格外的硬朗,強健,深黑的眼睛望向這邊,給燈光映著,流出些異樣的光彩來。 他似乎是在看自己,但是季姚知道這不可能。 因為人是看不見鬼的。 但也不排除這人就是個陰陽眼什么的。 季姚漠然的望著這個男的。 男人垂下頭開始脫西裝,領帶,又將胸口的扣子解開,一顆一顆,露出暗色的彈性肌膚。 結實的肌rou推在肩膀和手臂上,他身上附一層細汗,整個人看上去熱氣騰騰的,輕易的就能嗅到濃烈的荷爾蒙。 不像自己,冷冰冰的,沒一點熱乎氣。 季姚眼角一跳,直撅撅的站著,就仿佛自己真的是一具立尸。 男人皺著眉,脫光了上衣。 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但是這跟季姚沒什么關系。 反正季姚只是鬼,是這個房子里的孤魂。 男人似乎不打算脫褲子,就直接經過季姚,朝浴室走去。 季姚轉身看他進了浴室,門都沒關。 看來是真的以為家里沒人。 也不知道家里有鬼。 季姚聽著花灑的聲音,就跟著走了進去。 自己生前就喜歡男人,身材這么好的男人沒理由不進去看看,反正自己也是鬼,他也看不見。 浴室里是干濕兩分的,玻璃隔斷上霧氣蒸騰,水流順著玻璃上淌下,沖出一道道透明,后又被霧靄重新吞噬。 季姚面無表情,上下打量著那人的身材。 覺得有點看不清,便找了一塊毛巾擦掉玻璃上的霧氣。 雖然沒擦掉,但隱隱約約能看出里面的寬肩長腿,腹肌人魚線什么的,還有下面的尺寸…總之真是很不錯。 季姚站累了,低頭看腳邊有個小板凳,就順勢坐在上頭,繼續看男人洗澡。, 夜深了,昏黃靜謐的燈光落季姚身上,自墻面上投下一個暗淡的影。 男人沖干凈了頭上的白色泡沫候,關掉花灑。 接著從浴室出來,朝這邊走來,停在季姚面前,抬手去夠掛在不銹鋼架上的毛巾。 那該死的地方正好對著季姚的臉,高度都正好一至。 季姚平視著眼前的東西,伸出手,比量了一下。 奇怪的事,那根東西好像有點腫了,也不知道是季姚的緣故,還是其他別的什么原因。 那男的逃一樣的鉆回去,重新擰開花灑。 這回沖的是冷水澡。 沖完了出來候,就當著季姚的面胡亂擦一下頭發,趕忙將那條大毛巾圍在腰間。 季姚自然而然的跟在他后頭走出門。 男人發根濕漉漉的,脊背上還有未擦凈的水滴,順著流暢的腰線淌下,潤澤肌理,很是性感。 這人直接在沙發上坐下,懶懶的翹起二郎腿,伸手去摸遙控器。 屏幕上忽然顯現的畫面嚇了季姚一跳,是一個外國喜劇片,很老的片子。 季姚很無聊,就跟著坐在沙發里。 在陷入皮質的一刻,季姚有點害怕被人發現沙發自己無緣無故的陷下去了,再有就是,沒想到鬼也有重量。 一人一鬼就這么坐在沙發里,盯著電視屏幕,各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