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交換,我明白?！毕６鞯ㄗ匀舻匾恍?圈著燈塔瓶的胳膊已經移開，露出了里面安靜的塔塔母體，“西爾人的能力之一，是精神安撫。你們稱之為精神壓制也可以?！?/br>
    卡斯丹倏然抬眸，然而希恩卻就此閉上了嘴，顯然不想繼續說下去了。

    這一點對于卡斯丹來說無疑是個重磅炸彈。她完全不能理解其中的原理，只能回頭去看威爾，但威爾臉上也是同樣的疑惑。

    “你們是怎么做到的？”卡斯丹問。

    “無可奉告?！毕６餍α诵?，“如果我們都要有所保留，那只能是這樣的答案?？ㄋ沟す?，容我提醒你一下，現在我是你們的人質。信息交換對我而言只能滿足個人的好奇心，從基地利益來說，這份交易很不平等。除非你們放我離開?！?/br>
    希恩抬手，重新籠住了燈塔瓶。

    卡斯丹的確比他預想的要謹慎很多，如今在這樣的狀況下，她竟然仍有顧慮，不肯透露太多第四基地的秘密。希恩若不是從對方細微的舉止中捕捉到了她強烈壓制的得意，也不會繼續周旋，試圖問出更多的真相。

    強行突破磁場干擾對他來說太冒險了。他上一次這樣做，還是在第三基地的休眠倉里，他的父親擔心他有毀滅人類的傾向，于是剝奪了他的部分意識。

    希恩沒有做出反抗，但被關入休眠倉的一刻，他的大腦自動觸發了保護機制——他睜開了眼睛，灰藍色的虹膜開始發生變化，藍色愈發純粹，灰色條紋則如漂過的冰湖裂紋一般，放射狀散開。老統帥不經意地抬頭，與他對視的一瞬便陷入了短暫意識空白。希恩的意識逃逸出去一部分，代替老統帥完成了cao作。

    他將“抹除”變成了“禁止”。

    不過數息之間，但足以改變一切。

    這也是希恩的秘密，他懷疑父親的昏迷跟自己的那次精神壓制有關。而這點，嘉麗始終不知道。

    希恩已經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感受嘉麗的情緒了，他必須用最快的手段，激發出卡斯丹努力壓制的表達欲——作為一個自負的基地統治者，如果己方的成就完全不被外人了解，那會大大折損他們的成就感。

    卡斯丹雖然謹慎，但弱點同樣明顯。

    “還是你們害怕我？”希恩含笑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倒是能理解，為什么懷特人始終駕馭不了地球人類了?！?/br>
    “你們西爾人都是這樣傲慢嗎？”卡斯丹果然惱羞成怒。

    “當然?！毕６鞯?，“我們有這樣的資格?！?/br>
    西爾維亞家族每代只留一個后代便可以統治第三基地，這一點的確讓人無法辯駁。

    卡斯丹的臉色變了變，最后冷笑了一聲。

    “你們的資格恐怕很快就要失去了?！笨ㄋ沟だ溧鸵宦?，抬起下巴，“你不用故意激怒我。其實你說得對，從你進入這艘航母的一刻，你就對我們不再有任何威脅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訴你。不過，我應該先讓你了解自己的結局——今天就是你的死期?！?/br>
    “聽起來不太美好?！毕６鞑灰詾橐獾匦α诵?，“你打算如何向我們基地交代？”

    “很簡單?！笨ㄋ沟さ?，“我們會派人制造你遇難的現場，你和你乘坐的交通艇會被導彈炸成碎片，你隨從的尸體會證明這次襲擊來自第一基地——不管他們是誤傷還是蓄意，總之，你死在了第一基地手里?！?/br>
    “我們統帥不一定相信。她比你要聰明的多?！?/br>
    “是有這種可能，但如果第一基地率先襲擊了你們的附屬星球，你認為她還能理智嗎？在自己的弟弟遇難后不久，自己的星球也被人轟炸?！笨ㄋ沟さ?，“我相信她會憤怒的，她會對第一基地發起反擊?！?/br>
    “嫁禍的前提是，你們能悄無聲息地進入我們基地的領空?！毕６鞯?，“我不認為你們能辦到?！?/br>
    “因為第三基地的護罩能識別外來物嗎？”卡斯丹看他一眼，終于難掩得意，大笑起來，“這太好解決了，希恩少將。襲擊你們星球的飛船并非來自我們基地?！?/br>
    希恩猛地一怔。這意思是，第三基地有叛徒？

    “你不是想知道第二基地的慘劇嗎？很好，我可以告訴你。第二基地的人類死于赫瓦人之手，但是促成這些的，正是他們自己人。所謂的第二基地不出叛徒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人類的貪婪和自私使得他們難以放棄自己得到的好東西。在第二基地提出要返回地球的建議后，他們基地便有人投靠了我們。雖然只有極少數，但是已經足夠了?！?/br>
    卡斯丹深吸一口氣，微微瞇起眼睛，“依我看，第二基地死得并不冤枉。他們自從脫離大帝的統治后，便跟眾多外星種族建立了聯系。他們有很好的外交天賦，那些親人派的外星種族接納了他們并分享了珍貴的科技手段。第二基地一邊接受著各種族的技術饋贈，一邊扮演者星際里的和平使者。但是他們從沒打算過將技術共享出來，狗屁的人類聯盟，我們在阿貝爾星的這頭跟外星人打得不可開交時，他們在那頭跟這些家伙們友好往來。是他們先放棄利益共同體的?！?/br>
    希恩的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他的意識力接近透支，現在只能切斷神經末梢的意識傳送，集中在腦部。

    威爾仍舊專注地看著自己，希恩不動聲色地輕輕握拳，同時換了個坐姿，看似輕松地靠在了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