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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蔚清徹底沒了睡意,光著腳走進了浴室,洗了把臉,抬起頭看向鏡子里濕漉漉而有些狼狽的臉,商蔚清覺得,鏡子里的那個人仿佛不是她。 她伸出手碰了碰眼前鏡子里的自己,鏡中的自己眼神是難以形容的哀切,似乎在可憐她現在的狼狽,又好像是在悲哀著某一個人。 商蔚清有點茫茫然,“你是誰?” 鏡子里的自己沒有說話,依然是那副悲戚的表情,她看上去很難過,商蔚清不解:“可我又是誰呢? ” 為什么我竟然不認識自己了,她覺得自己現在像活在虛無里,但在這虛無的殼子里好像有一個真正的自己。 她像是虛幻的人,也是真實的人。 就好像有一段歲月里,她似乎是一直活在這個虛假的世界,經歷著真正的悲苦歡喜。 可她分明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 商蔚清第二天頂著一雙腫了的眼睛起來做飯,做好了飯后,商蔚清敲了敲門,“裴霧,起來吃早飯?!?/br> 里面沒有回應,商蔚清又叫了她幾遍,依然沒人應,商蔚清皺了皺眉,直接推開了門,就看見裴霧坐在飄窗上,呆呆的看著窗外。 “去吃早飯?!鄙涛登遄叩剿纳磉?。 裴霧遲緩的轉頭,看了好幾秒商蔚清,才溫溫吞吞的哦了一聲,慢慢的走出了房間。 商蔚清在后面看見裴霧這反常的模樣,微不可幾的皺了皺眉,吃飯的時候,裴霧一直不說話,只是低著頭安安靜靜的吃飯。 雖然平常裴霧吃飯也不愛說話,但今天卻是很怪異,商蔚清注意到她的動作很遲滯,吃飯也很機械,像個沒有感情的人偶一樣。 商蔚清心里沉了下去,好不容易裴霧有點起色,昨天那兩張圖片又將她打回原形,吃了藥和發病的后遺癥就是這樣,整個人都會陷入一種茫然不知所然的狀態。 商蔚清對發那兩張圖片的人恨的咬牙切齒,在裴霧睡意又起在房間睡覺的時候,裴霧打通了那個發照片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了,商蔚清開門見山,語氣很冷,“你到底是誰?為什么發這些照片” 電話那頭的人輕笑了一聲,漫不經心道“我是和你一樣的人?!?/br> 商蔚清還沒理解她的話,那人又接道“至于那些圖片,覺得熟悉嗎?有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呢?” 商蔚清沉默了,因為她說的話是對的,她確實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讓她十分惶恐。 商蔚清剛想警告她幾句,那人就掛了,商蔚清再打過去時,已經關機了,商蔚清控制不住暗罵了一聲,將手機狠狠的摔在了床上 。 商蔚清這幾天為了照顧裴霧一直在家里沒有出門,裴霧自那個晚上以后,行動一直遲緩,整個人像沒有精氣神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商蔚清總能時不時感受裴霧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輕飄飄的又很沉重,待商蔚清和她對視的時候,反應快便會移開視線,如果反射弧慢了點。 兩人就那么直直的對視著,誰也不說話 。 終于商蔚清忍不住了,在裴霧又一次偷看她的時候,問“你為什么一直看我呢?” 裴霧坐在陽臺的秋千上,悠悠的晃了晃,聞言垂眸思考了會兒,才牽出一個蒼白的笑來,“……沒什么,就是覺得,你還活著——” 她頓了頓,“也挺好的?!?/br> 你還活著,安穩的站在我的眼前,不是那晚我夢里凄慘死去的模樣,你毫不猶豫的割斷了自己的大動脈,血汩汩的迸裂出來,染紅了整個浴室,手無力的垂在浴缸外沿。 即使你和我已經并無關系 ,即使我們之間還有過去的恩怨隔在那,即使我本該恨你。 可我卻從夢中哭醒,手心開始發涼,心臟不安的跳個不停,我竟然——害怕你死亡。 有點荒謬,你過去明明那么待我,我該恨你的,可我為什么要為你惶恐不安。 可我無法控制。 只要看見你安穩的站在我的面前,我幾乎是放松而無奈的想著。 你還活著,真是幸運。 裴霧的笑容在陽光里有些似真似幻,那晚的記憶重現在了商蔚清的腦海里,心里控制不住的又開始隱隱作痛。 商蔚清腦海里還翻轉著裴霧死去的模樣,嗓音不自覺的帶著苦痛和艱澀,“……是想到了那兩張圖片嗎?那是假的,裴霧,它是虛擬的?!?/br> “我們還活著,就是最好的證明?!?/br> 我們會好好活著,不會以那種方式死去。 裴霧迂緩的抬了抬眼皮,不知意味的凝視著商蔚清,商蔚清也在看她。 空氣里像有一股不可言狀的情緒在流淌。 裴霧緩緩的笑了笑,她最近過的懵懵懂懂,疲乏的很,顯得笑意有幾分弱氣,“嗯,我知道的?!?/br> 裴霧在笑,可商蔚清只覺得悲哀,她的笑太勉強,像是被厄難死死的壓制住,自己又逃不了,從掙扎中扯出一個笑來。 商蔚清寧愿她像往常一樣,脾氣不好,愛和她對著干,起碼有活力,而不是現在蒼白怠緩的無力樣。 她這樣虛弱單薄,商蔚清只覺得心疼。 她是真的想讓裴霧過的好,希望她前途似錦,一生喜樂。 不是為了所謂的任務,商蔚清是真的心疼她。 這幾天商蔚清的mama打了好幾個電話,問她為什么還不回家,商蔚清走不開,雖然裴霧已經好了一點了,但她還是不放心,便一直推辭,差點要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