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信號最強, 能量最多, 從掃描結果那邊直觀地看，代表它的光團都格外大。

    所有人的槍口對準中心，連外圍戰戰兢兢的六方氏族獲救人員都忍不住伸長脖子一看究竟。

    六棱錐緩緩漂浮，在萬眾矚目中打開了一個投影光束，林敬也通常情況下沒有這種聽敵人交代遺言的愛好, 但回聲中樞這個特殊品種為它贏得了這份殊榮。

    那個光束里出現一個虛無的人影, 看不出男女老少, 但好歹還是人形，看得出回聲盡力了。

    “染星號艦長, 林敬也先生?！?/br>
    不是電子合成音，而是其中一個跪坐的戰士開口發出聲音，他并不睜眼或者移動, 顯然說話的也并非他本人意志。

    “看起來我出名了?！绷志匆膊幌滩坏鼗卮?。

    “以旁觀者的視角來看，您的榮譽尚且不能與您應得的匹配?！?/br>
    多么標準的一句拉攏和挑撥, 結果就聽對面的白發元帥率先開口：“誰說不是呢！”

    “就是就是?！币欢崖摪钍勘娂婞c頭。

    “維默爾那種老年癡呆還能當軍團長，嘁, 聯邦藥丸?！?/br>
    “沒錯啊，這聯邦真是不行?！?/br>
    “太差勁了，軍部的人都該踢?！?/br>
    林敬也矜持地回答雷恩：“謝謝?！?/br>
    被搶了所有臺詞的回聲中樞：“……”

    雷恩看著林敬也, 滿眼含笑地說：“而且我覺得聯邦還欠你一個元帥夫人的待遇?！?/br>
    林敬也：“……”

    雷恩歪頭：“哦，那元帥先生？”

    所有人覺得自己手里的沉甸甸的，好像端著一個狗糧盆子，滿的那種。

    “不好意思跑題了?！崩锥餍σ饕鞯乜椿芈曋袠? “你繼續?！?/br>
    回聲中樞：“我們并不應該是敵人，在人類的基因里天然印刻著對未知的好奇與對真理的向往，我們是走在探索之路上的前行者，是——”

    “你們和安塞爾上過一個演講學院吧?！崩锥鞲袊@，“考慮過出版一本《煽情十八招》嗎？”

    六棱體上頭的光閃了兩下，酷似接觸不良。

    林敬也頗為同情地看了一眼六棱體，忽然問：“你們是怎么選出中樞的？你就是一個中樞吧?！?/br>
    “以我的學識與能力，我只是一個三級中樞，在我之上還有七十二位次級中樞，一名真正的主中樞?！?/br>
    “唔?！崩锥髀柤?，“三流貨色?！?/br>
    工程師們也有些許意外，原來次級中樞之下還有個三級中樞，以前在大戰場是只顧著拆，到是沒有真的研究接觸過。

    這個中樞身上的燈又閃了好幾下。

    林敬也依然是公事公辦的語氣：“那么，你們又是怎么樣決定誰可以成為回聲的呢？”

    那個三級中樞回答：“擁有追逐精神的人都值得擺脫脆弱而累贅的生物軀體，真理圣殿的大門會永遠對林艦長這樣優秀的靈魂打開?！?/br>
    “太毒了吧！”雷恩比林敬也反應快多了，“那我睡覺抱誰??？”

    眾人感覺手里的碗又沉重了許多。

    天穹之劍不愧是聯邦獨一無二的元帥，談個戀愛都能這么有存在感。

    有了雷恩的打岔，對話氣氛總是能在關鍵時刻變得離譜，回聲中樞身上那堆燈閃得讓人擔心它會不會卡機。

    戰陣嘴炮，往往是勝利者的勸降，像回聲這種明明一敗涂地還要強行發射洗腦包的，也就只有數據干得出來。

    它們即使輸了，在面對人類時依然有種古怪的優越感。

    只可惜對面的人類不配合，總是把它噎得啞口無言。

    這個回聲中樞似乎也并不畏懼死亡，與人類的勇敢無畏并不相同，它們是真的對死這個概念毫無感觸，用中樞自己的理論說，它們所有的知識都已經在云端有過備份。

    “你存在了多少年？”林敬也問。

    中樞：“時間的概念對我而言并無意義?！?/br>
    林敬也：“我好奇?！?/br>
    于是那個中樞回答：“四百七十八年又九十四天?！?/br>
    “你為了追尋永恒而上傳了自己的意識，但現在看來，你不再怕死了?！绷志匆舱f這話的同時，約姆在他背后舉起了武器。

    回聲中樞雖然廢話很多，但并沒有吐露任何有戰略意義的情報，并且也沒有松口的趨勢，不知道是它自己的意志力，或者是整個系統對它有某種無法突破的限制。

    “多余的情緒對追求真理并無益處?！敝袠薪柚祟愜|體的聲帶回答，“廣袤的宇宙里仍有太多謎團，遠比你所謂的感情、意識更加珍貴?！?/br>
    “扯淡?！崩锥鬣托σ宦?，“真理多少錢一斤，我們的感情可是千金不換！”

    眾人：“……”

    盆兒有點端不住。

    雷恩不肯罷休：“我們定情對艦都交換過了?！?/br>
    所有人齊齊捂住嘴——

    別塞了別塞了，真的滿了！今天的元帥怎么回事，打劫了哪家寵物商店吧？

    號稱多余感情無用的回聲中樞閃得都快爆了，使得這句話的可信度大打折扣。

    連林敬也都無奈地把雷恩拽過來，悄悄地湊到他耳邊：“您又怎么了？”

    雷恩張了張嘴，林敬也搶先一步：“不可能是生理期，沒那么頻繁?！?/br>
    雷恩：“那就沒怎么了?！?/br>
    林敬也：“……您不會還在想潛規則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