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chapter 50 倪珈沒想過,她的一個報警電話,揭開了這個派對光鮮外表下不為人知的陰暗面。 從房間里溜出去,經過一道白玉旋轉樓梯時,孫哲對她說:“今天其實有兩個party?!?/br> 倪珈順著孫哲的目光看過去,樓梯間下面有隱約的魅惑的光,還有絲絲甜膩到骨頭都發軟的音樂。她瞬間明白,孫哲邀請的朋友大都是名媛紳士,在沙灘上進行海夜party;而孫理卻借著這個機會,弄了一批人在地下酒窖里。 至于干什么,不用想了。 他還真是聰明,最近澳門治安抓得嚴,誰會想到孫哲的名流派對會搞這么一出呢?而沙灘上熱熱鬧鬧,音樂聲鼎沸,反而給這地下party做了保護傘。 所以孫哲才提醒倪珈趕緊離開這里,不然地下室的人上來看見了她,接著警察一來,知道是她報的警,后果可想而知了。 很快,兩人分道揚鑣。 孫哲帶著神志不清的柳飛飛上樓去清醒了,而倪珈很快回到沙灘,隱匿人群中。 派對上的男男女女們,或聊天飲酒,或玩水嬉鬧。 沙灘上回蕩著lady gaga的bad romance,有人嬉笑著,隨音樂扭動著,現場的氣氛奔放而舒暢。 突然的一瞬間,大批身著制服的警察沖進了派對場地,粗暴地關掉了音響,片刻前的歡樂氣氛戛然而止。 所有人面面相覷,但大都還算鎮定,一面狐疑地和周圍人議論著,一面紛紛拿大毛巾裹住各自衣著暴露的身體。 警察分了好幾個隊,有的直接去搜不遠處的房間,有的把沙灘上的人趕到一起別亂跑。大家都還是配合的,沒有慌亂,多的還是好奇,不知道警察怎么突然會來。照理說,孫家辦的派對應該事先和內部的人打過招呼的。 直到警察催促游泳池里的人趕緊上來時,宋妍兒才慢吞吞地游到池邊,上來裹了毛巾,走到倪珈身邊站著。 彼時,倪珈正站在游泳池旁邊,抱著手,冷眼看著沙灘上的一片狼藉。 所有人都聚在角落里,竊竊私語;而原來的場地上,酒杯,水果,浴巾,衣服,亂七八糟地散亂著。 宋妍兒皺著眉,手指撥弄著滴水的頭發,警惕地自言自語:“警察來干什么?”說著她往休息室的方向看了好幾眼,警察的手電在一間間漆黑的房子里探照著。 倪珈揣摩著她的語氣,在心里暗暗地琢磨,宋妍兒有點兒緊張,這說明莫允兒的迷藥確實是她下的;但緊張過后,便很快平靜了。 倪珈掃了一眼人群,寧錦年不在。很可能他接到了宋妍兒的通風報信,然后過去“不小心”撞到莫允兒和孫理xx的場景。 宋妍兒的計策達成了,可是還有一個漏洞啊。 攝像頭沒有回收。 按理說,剛才外面警笛響的時候,宋妍兒完全可以從游泳池另一端上岸去回收攝像頭,再從另一邊直接上樓去酒店離開現場。 可她一直都在這里沒有離開,而她竟然都不擔心攝像頭這種關鍵的證物會落在警察手里。她應該不至于傻到讓警察看見孫理參與其中吧?那孫理絕對會剝了她的皮。 倪珈望著那里,微微蹙眉,又覺不對。莫允兒就在警察剛才搜索的房間里,為什么半天沒動靜? 正想著,警察跑出來,朝沙灘上嚷:“醫生!擔架!”救護車上立刻跳下來一群醫護著,往那個方向跑。沙灘上一下子死一樣的靜謐,大家雖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也感覺得到是不好的事了。 倪珈望著警察護士消失的方向,屋里一點兒亮光都沒,看來是地下的窩點被發現了。 果然半分鐘后,好幾個意識模糊的女子被抬了出來,有個痛苦地翻了個身,白被單落下,露出一絲/不掛的身體,身上紅痕牙印斑駁,下面更是濁液污穢,叫人不忍卒看。護士慌忙拿被單給她蓋好。 受害的女子一個接一個地被抬出來,沙灘上一刻比一刻寂靜。所有人都直直望著那排漆黑的房間,不知道那片黑暗里還有多少邪惡。 這期間,幾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被銬著手帶走了,說是這次地下派對的組織者,警方要帶回去問話。孫哲和孫理都不在其中,倪珈看一眼便知這是孫家的炮灰。 現在才晚上八點半,派對還沒開始進入□,就戛然而止。 穿著沙灘褲比基尼的帥哥美女們簇成一小堆一小堆,一開始的好奇心消散,時間一長,有人開始抱怨,有些繼續看好戲,有些則無所謂地等著警察走了換場子或者回家。 還有些人是被警察從游泳池里抓出來的,一個個裹著厚厚的毛巾,像是一群在晚風中瑟瑟發抖的大狗。 漸漸,人群中起了不耐煩的聲音,大家都想離開了。 倪珈仍是執著地盯著那個方向,一動不動。 直到又有個女子被抬出,只這次,白布遮住了她的頭,而擔架上的人形沒有一丁點兒的動靜。 適才人群中漸起的抱怨聲頃刻間消失殆盡,有些女孩子的眼中劃過絲絲的驚恐。 這副擔架沒有上救護車,而是直接擺在車旁,畢竟工作者不會在死人身上花太多的時間,而是返回去救剩下的女子。 宋妍兒一直都是冷冷地看著,直到看到擔架上一個熟悉的人時,緊皺的眉心才舒展開,唇邊也揚起一抹笑意。 而倪珈看著擔架上處于幻迷狀態的莫允兒,神思恍然。 看樣子,警察趕到時,只找到了昏迷的女子,施暴的男人除了剛才抓走的兩三個,大都沒了蹤影。 派對開始短短一個半小時里,受害者有十幾個,有個甚至折磨死了;旁邊不知是誰在說悄悄話,說發現莫允兒時,她已亢奮后昏迷,下面狼藉不堪。因為用過的安全套被帶走,關鍵信息也采集不到。其他的女子都是同樣的情況。 “允兒,你怎么樣?你看看我?”寧錦年焦急的聲音在一片竊竊的小聲中格外刺耳。他正和醫生護士一起,推著被白毛巾裹住的莫允兒往救護車上拉。 莫允兒臉色慘白,完全昏迷了過去。 有些警察正在旁邊照相取證。 “你拍什么?你給我停手!”寧錦年怒不可遏,伸手就要奪警察手中的相機,虧得幾位旁人攔?。骸斑@不是媒體,不會曝光,只是拿去作證據將壞人繩之以法的?!?/br> 寧錦年這才停住,如遭雷擊,英俊的臉上寫滿了悲傷與絕望,怔愣半晌后,終于蹲在地上,深深地埋著頭,寂靜無聲。 所有人都為之動容,默默地為這個女友突遭不幸的可憐男人哀嘆。 只有倪珈,隔著遠遠的距離,涼薄地看著寧錦年,不禁暗想,他這出戲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上演的? 剛才,莫允兒被抬出來的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驚愕地集中在她身上,因為之前出來的都是小演員小模特等外圍女;誰會想到一個大小姐會成為致幻劑的受害者。 全場目光都在莫允兒身上時,倪珈卻不由自主地去看那個已經冰冷的可憐女孩兒。 就是這一瞥,她看見了突然出現在現場的寧錦年。 他站在擔架旁,夜風掀起白被單,女子潔白而滿是紅牙印的肩膀露了出來。而寧錦年一手緊握成拳,另一只手不動聲色地幫她蓋好了床單。 倪珈頓時毛骨悚然。 她前兩天剛翻看過越澤的一本犯罪心理學的書。 人在面對陌生死者的時候,本能的反應是恐懼與躲避。寧錦年沒有,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認識這個死者??伤砬榈?,說明他們并不太熟或許只見過一兩次面。那剛才那個蓋床單的動作,意在維護死者的體面,很可能他對這個人心懷愧疚。 倪珈大膽推測,地下的那場party,寧錦年也知道。不僅知道,還參加了。 那莫允兒呢,究竟是誰把她帶到地下去的?迷x了她是一回事,帶到地下去給更多的男人觸碰就是另一回事了。 倪珈心里翻江倒海地作嘔,她狠狠咬牙,至始至終盯著寧錦年,看他突然失控地沖向莫允兒,看他悲愴地呼喊,果真一副癡情男友的苦痛模樣。 可是還有哪里不對? 倪珈腦中白光一閃,對啊,寧錦年的左手。 給剛才那個女子蓋被單的時候,明明左手近,他非要別扭地側過身子拿右手去蓋;推著莫允兒的擔架時,左手也是緊握著撐在擔架上;就連此刻抱頭難過時,左手仍是緊握的。 攝像頭。 倪珈心里一沉,寧錦年看似憤怒的左手里,握著攝像頭。 是啊,宋妍兒至始至終沒有回收攝像頭的意思,孫理如果要錄像,攝像頭不會擺在窗戶玻璃外邊, 只有寧錦年。 倪珈全身寒毛倒豎,腦子里突然清晰了起來。 宋妍兒一早給莫允兒下了藥,讓寧錦年過去看,到此為止,她的計策就完了。 可寧錦年去了之后,看見孫理迷/jian莫允兒,不知是看之任之,還是兩個男人商量了什么,反正寧錦年沒有插手。不僅如此,他還偷偷放了攝像頭,錄下別的男人和他女朋友交歡的鏡頭。 至于攝像頭哪兒來的,很簡單。他是孫理地下party的???,這次過來當然要帶上攝像頭以供記錄了。 變態!惡心的變態! 倪珈緊繃著臉,什么話也說不出,臉色一片蒼白。 警察仍在拍照,莫允兒原本沒有血色的臉在燈光下愈發慘白。 “作證據?不曝光?又有什么關系?”一旁的宋妍兒不知什么時候從身后走過來,抱著手臂,笑得涼颼颼的,“這下大家都知道她在派對上被不知道是誰的男人迷/jian了,看她以后還有臉活?” 倪珈臉上沒有表情,半晌,才語氣冷硬地說:“不知道是誰?你其實很清楚那個骯臟齷齪的男人是誰,不是嗎?” 宋妍兒詫異抬眉,好一會兒后,嗤之以鼻:“對啊,就是我設計的又怎樣?如果莫允兒是清醒的,和孫理這么優秀的男人恩愛,我賭她絕對是心情歡愉,肢體動作豐富得很?!?/br> 倪珈臉色陰冷,突然間無話可說。 看見這么多女子毫無準備毫無預兆地受害,她心里堵得慌。 送去醫院的大部分人或許動機不純,有的想賺錢,有的想釣個有錢人,有的甚至就是來找一夜情的??蛇@些想法,就能成為受這種侮辱的理由? 這一刻,她迷茫了,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壞。 她想起了上輩子那些痛苦到慘絕人寰的經歷。致幻劑迷藥情藥,她被人灌過多少,她不記得了??伤芮逦赜浀?,無論意識迷幻朦朧到了哪種地步,腦子里總是殘留著一絲該死的清醒。所以,整個過程,她什么都知道。 因為迷藥只能任人上下,無力掙扎,希望昏死過去卻總有一絲清醒;因為情藥被控,自甘下/賤,一面本能地迎合,一面悲哀地鄙視自己…… 那種濃烈得讓她現在想起都痛得頭皮發麻的憤怒與無力,誰又會懂? 宋妍兒不知倪珈的心理斗爭,望著遠去的救護車,眸光更冷:“所以,有句話就叫做報應啊?!?/br> 報應?倪珈微微一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需要上天給她這種報應。 可她知道宋妍兒不是在說她,而她的一切都成過往,上輩子的事,還是打包埋起來比較好。 “不是報應,是謀事在人?!蹦哏炫ゎ^看宋妍兒,幽幽一笑, “孫理的地下派對雖然會用藥迷暈一些女生,但大都是普通的無名模特小演員之類的。和地上請來的人毫無瓜葛。莫允兒好歹是宋家的小姐,怎么會被下藥抓過去?而且,她當時在樓上,并非地下,是后來有人把她轉移過去的。她是寧錦年的女朋友,孫理自然不會把她帶到下面去。是寧錦年吧?宋妍兒,你是怎么說服寧錦年的?” “怎么?要表揚我嗎?”宋妍兒傲慢地勾唇,“我就跟他說,想不想和孫理玩玩換女朋友的游戲?!?/br> 繼流行一時的“□”游戲后,又來了換女朋友的游戲。呵,換個妻子換個女朋友,和別人的妻子女朋友干那事兒,男人們想想都是覺得刺激的吧? 看著宋妍兒輕松自在到極其自然的臉,倪珈皺了眉,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胸口。 宋妍兒挑眉:“怎么了?不舒服?” 倪珈扯扯嘴角,笑了:“你說的話,把我惡心到了!” 倪珈說完,看都懶得看她一眼,轉身就走?,F場已經清理完畢,警戒線也撤了,她直接離開沙灘,走進酒店主樓上樓去了。 打開房門,屋里亮著燈,一定是越澤回來了。 倪珈眸光微斂,他回來了怎么都不下去,害她一個人在沙灘上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還被陌生男人調戲。她關上門,換鞋的時候,沒好氣地踢了一腳越澤的鞋子。 踢完卻一愣,她蹲下來拿起鞋帶一看,那一點紅得發黑的,好像是血跡吧? 倪珈心里一緊,趕緊跑進去推開臥室門,卻正好聽見越澤在打電話,聲音低沉:“先套10%?!?/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