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在倪珈冰冰涼涼又不屑一顧的目光中,張馨敗下陣來,放了句沒什么魄力的狠話“你們給我等著!” 倪珈不厚道地笑:“好??!” 張馨羞憤上了車,打電話出去: “你說的那事兒,我不干了!倪珞身邊有個叫白蓮的少女,太狠了!我沒什么背景,還要混圈子的,惹不起!別再找我了!” 說完,聽了對方的話,又道:“我不會陪你玩了,不過,推薦你一個人,柳飛飛,黑道柳飛陽的親妹!” 張馨掛了電話,這才覺得出了口氣。 等張馨的車離開,倪珈才拉開車門,歪頭看倪珞:“剛才她話沒說幾句,怨毒刻薄的表情倒挺豐富!這下,你承認她沒你想的那么柔弱可人了吧?” 倪珞不滿地哼哧:“那又怎樣?反正我也沒那么喜歡她!” “我管你喜不喜歡她!”倪珈瞪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承認我們的打賭,是你輸了吧?” 倪珞當然不承認,推著她往電梯走,還胡攪蠻纏岔開話題:“快去看醫生,過會兒傷口發炎了!” 倪珈在醫生那兒包扎好了,走出診療室去找倪珞,卻意外遇見了宋妍兒。 倪珈詫異:“你們不是在外面玩的?怎么跑來醫院了?” 宋妍兒憂心忡忡的:“珈珈,允兒不小心從馬上摔了下來?,F在醫生正給她做檢查呢!”說著,還輕輕在倪珈纏了繃帶的手臂上摸摸。 倪珈聽了她的解釋,反而沒那么詫異。 從馬上摔下來,真是俗套卻好用的辦法??! 倪珈笑:“當時寧錦年在她旁邊吧?” 宋妍兒驚奇了:“你怎么知道?”說完,蹙著眉認真回想, “說起來,當時離她最近的,其實是越澤??墒?,珈珈我跟你說,那個越澤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看見允兒摔下馬了,不去扶她,居然都不下馬。還好寧錦年把允兒抱出了馬場,不然,馬兒走來走去,肯定會踩到她的!” 倪珈對莫允兒受不受傷一點兒不關心,反而意味不明地挑眉:“寧錦年抱的她?妍兒,你真大度!” 宋妍兒一愣,這才意識到問題所在,窘迫了一會兒,支吾道:“也沒什么啦!當時,情況緊急嘛!都怪那個越澤!”某人又無辜躺槍,“允兒摔下來,他都不去抱,只能寧錦年去了!” “允兒摔傷了?”倪珞吃驚而關切的聲音響起。 倪珈無言了。 跟著倪珞和宋妍兒去病房的路上,倪珈費盡心思地觀察了倪珞好久。 他看上去雖然非常擔心,但并沒有什么的異樣,再怎么說,莫允兒和他生活了18年,親如姐弟,怎么擔心都是不為過的。 只是,上輩子,倪珞愛上了莫允兒,那就有問題了! 倪珈默默地想,一旦發現了什么苗頭,就要堅決地扼殺! 現在這么一對比,她寧愿馬上把張馨找回來。 認真想想,她其實是很貪心的,她希望倪珞還有mama都喜歡她,很喜歡她;不僅如此,她還希望倪珞和mama不要喜歡莫允兒,一點兒都不要喜歡。 心里莫名地刺痛了。 她閉了閉眼,竭力深吸一口氣,努力驅散腦海中奇怪的想法,珈珈,上輩子你就是這么想的,還沒有受夠教訓嗎? 去到莫允兒的病房,只有寧錦年陪著。醫生已經檢查完,結果是,什么問題也沒有,只手掌擦破了一點皮。 倪珈淡淡睨著,她故意摔下馬吸引寧錦年的,能有問題才怪! 但寧錦年真的十分擔心,緊張兮兮地問了醫生好幾遍,看著莫允兒的目光也格外的溫柔心疼,仿佛王子看著嬌弱的公主。 看來,他只怕是已經對莫允兒動心了。 只是,宋妍兒該怎么辦??? 倪珈看了一眼宋妍兒,后者剛剛才經過她的提醒,現在立刻就忘了,正殷勤地詢問允兒的“傷勢”。不過,考慮她白蓮花的性格,倪珈不知道她是真是假! 至于倪珞,他本就好久沒見莫允兒。一來就看見莫允兒臉色蒼白“受驚過度”,嬌弱可憐的小模樣,當然也心疼了。 尤其是莫允兒一見倪珞,“好久不見思念至深”的淚水就出來了,倪珞當然更加憐惜。 結果就是,這三人都像是對待絕癥患者一樣殷勤地寬慰,而莫允兒好似命不久矣一般落淚,搞得醫生立在一旁十分憂愁,他記得剛才他說的是,什么問題都沒有??! 莫允兒意味深長地看了倪珈一眼,哽咽著對倪珞說:“珞珞,jiejie好想你!一直都想去家里看你的,可是,奶奶說,倪珈不同意的話,就不許我進門!” 倪珈懶洋洋地靠著墻,紋風不動,看她還要說什么。 可,莫允兒沒有再說什么,倪珞卻轉過頭來看向倪珈,漆黑的眸子異常的安靜,有點兒陌生,沒有說話,卻有種比說話還傷人的沉默。 她寧愿他像以往任何時候她逼他到抓狂時那樣的炸毛, 倪珈心里一刺,表面上依舊是滿不在乎的冷漠,沖莫允兒無所謂地彎了彎唇角,意思是,老娘不稀罕。 可內心麻木地想,她其實是稀罕的! 正想著,病房的門被人推開,隨即就是張蘭焦急的聲音:“mama的寶貝女兒??!” 倪珈側頭,甚至沒有看到她的正影兒,她就已經撲到莫允兒的床前,上上下下地看:“傷在哪兒了?快告訴mama,傷在哪兒了?” 醫生只得再次重復他的診斷結果,內心很苦逼,為什么沒人聽他的呢? 倪珈不語,莫允兒“受傷”,不叫她親媽莫墨來,反而第一時間打給張蘭,搞什么鬼? ☆、chapter 19 兩母女親親熱熱說了會兒話,張蘭無意間一轉頭,看見倪珈,直接無視她手臂上的繃帶,皺了眉: “誰準你擅作主張把珞珞關到南山基地去的,他又不是犯人!上次你慫恿奶奶拿出那顆藍鉆,居然都不跟我說一聲,那件事才剛過去多久?一轉身你又干這種事!你看這些天,珞珞都瘦成什么樣子了!我不準你再這么做了!” “媽,也沒你說的那么夸張!”倪珞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卻不看倪珈。 “我看倪珈就是喜歡控制家里的人!”莫允兒悲傷地嘆了一口氣,然后,在所有人面前,哀哀憐憐地望住倪珈,“可是倪珈,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為什么不讓我進家門呢?你要是對我有什么不滿,你說出來啊,我都會改的!你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 倪珈聽得肝顫兒,這女人有完沒完? 她無比委屈的話把所有人都收服了。 寧錦年面色鐵青,他怎么也沒想到莫允兒這種淑女會有如此身世坎坷命途波折的一面,她這種委曲求全的隱忍,太讓人心碎了??! 可惜他現在只是個旁人,沒有立場來保護這個可憐的女孩,只能怨恨地把拳頭捏碎。 而張蘭,本來在家里要討好倪珈就讓她不爽了,現在又見莫允兒這么傷心,當即臉色就沉了下來,對倪珈幾乎是命令的口氣: “你去跟奶奶說,你和莫允兒做朋友了,以后,莫允兒隨時想拜訪都能來!” 倪珈微瞇著眼,張了張口,斟酌著。本想說些尖刻銳利的話,終究是一個字也沒說出口。最終采取了最溫和的方式,無聲地否認。 張蘭等了一會兒沒反應,怒了:“你聽見我說話沒有?” 她深蹙的眉心刺激了倪珈,后者淡淡一笑:“聽見了!” “聽見了就馬上給奶奶打電話!”張蘭脾氣不好地下通牒。 倪珈沒看她,卻望向莫允兒可憐兮兮的小臉和滿是得意的眼睛,斬釘截鐵吐出一個字:“不!” 末了,一字一句地補充:“今天不行,明天不行,以后永遠都不行。奶奶說的,”倪珈望著莫允兒,唇角綻出一抹絕美而狠毒的笑顏, “奶奶說過的,我這真鳳凰回巢了,她這只雜種的麻雀,就別想再回倪家!” 冷氣嗖嗖地席卷了整個病房。 一旁的醫生和護士傻了眼,一個一個,小心翼翼往門口挪,尼瑪這么年輕的小女孩就這么嚇人,這里的一個個看著都不簡單,馬上有世界大戰了??! 醫生和護士們一溜煙地竄了出去,病房內的幾個人卻完全還沒有回過神來。 宋妍兒震傻了,倪珞有些蒙, 寧錦年震驚了暴怒了悲憤了卻無能為力了。 莫允兒驚呆,她在說什么? 她是鳳凰,自己卻是麻雀?還是雜種的麻雀?好個倪珈,你就是這么貶損我鄙視我瞧不起我的嗎? 莫允兒此刻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羞恥與憤怒,她原以為可以借著張蘭來壓制倪珈,沒想卻反而遭受更大的羞辱。 倪珈眼中深刻的不屑與鄙夷,像鞭子一樣抽打著莫允兒的臉,雜種麻雀?奶奶居然在她面前說她是雜種麻雀? 莫允兒雙拳緊握,指甲幾乎把手心刺穿,在寧錦年面前丟這樣的人,她真恨不得撲上去和她廝打。 只是一轉頭,看見寧錦年也氣得手臂上青筋暴起,莫允兒卻奇怪地有種因禍得福之感,看來,倪珈對她的羞辱喚起了他的保護欲呢! 而張蘭震怒了,倪珈不僅不把她放在眼里,還這樣侮辱莫允兒,簡直是不知好歹欺人太甚。她猛地站起來,揚起巴掌就朝倪珈扇過去。 宋妍兒嚇得尖叫一聲,倪珞也怔住。 可倪珈,眼瞳一暗,居然瞬時就迎上去,大步一邁,面容冰冷,緊緊逼近張蘭。 這女孩兒突然之間帶著不顧一切的駭人氣勢,張蘭看著她冷漠的眼眸和冰冷的面頰,竟莫名手抖,揚起的巴掌,怎么都落不下去。 倪珈抬著臉,細眉一動,居然笑了起來:“都說父母對子女有教養之恩,所以子女要不懷怨言地承受父母的打罵?!?/br> 張蘭更加心虛,她不僅沒教過她,沒養過她,就算是她搬回來的這幾個月,她也從來沒有把她的事放在心上過。 倪珈這句話無疑刺到了她的羞愧心,她又怒又氣,這死丫頭是怎么回事,怎么專門為難她! 張蘭的手還揚著,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倪珈卻沒有再給她考慮的機會,收起早已僵硬的笑容,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 她獨自走在醫院擁擠的走廊上,心里空空蕩蕩。消毒水或許太濃了,刺激得她的鼻子都痛了,酸痛酸痛的。 對她來說,家人的愛,不是天然而然的,要靠自己努力爭取。只是,她有些想不通,為什么即使是靠后天努力賺取,都是想象不到的艱難。 倪珈下去停車場,走了沒幾步,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回頭一看,是倪珞。 倪珈剛才好不容易才勉強忍住眼淚,此刻根本連假笑都裝不出來,空空漠漠地問:“你來干什么?剛才看來,你應該是很討厭我的吧?” 倪珞也臉色不好,和她一樣,裝都懶得裝,語氣硬邦邦的,像要砸死人:“我說了,要陪你一起來醫院,一起回去的!” 倪珈稍稍一愣,怔怔看住他。 倪珞克制了一會兒,可他畢竟是個喜形于色的人,臉上隱忍的怒氣再也遮不?。骸澳哏?,你為什么要這樣對身邊的人?” 倪珈扭頭,望著遠處的提示燈標識,漆黑的眼睛倒映著亮閃閃的光,沒有焦點:“因為我原本就是黑心的壞人??!” 這種回答讓倪珞都不知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