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不等莫允兒發怒,倪珈輕輕一笑:“所以,我只好主動出擊了。以后,你要是想從倪珞那里搜刮什么東西,不好意思,都被我管著呢!” 莫允兒太陽xue一跳一跳地疼,認識倪珈好幾年,她第一次在她面前完敗,她居然罵她是私生子!居然說她受了倪家的恩賜?難不成她以為莫允兒欠她的?不能容忍啊,以前,這個窮丫頭分明次次都是她手下敗將的! 她剛想要說什么,可倪珈已經懶得搭理她,而是換了一副微笑的姿態,消失在人群中。 莫允兒望著她的背影,狠狠咬牙,看來,低估這死丫頭了呢! 倪珈,你真以為你會得到一切嗎? 倪珈經過小雅座時,看見了寧錦年和宋妍兒,兩人似乎相談甚歡。寧錦年各方面條件都非常優越,所以,就連宋妍兒也能輕而易舉地被他吸引。 望著寧錦年溫文的笑容,倪珈的眼底泛過一片冷光,誰會想到,如此舉止優雅笑容和煦的男人,會有那么殘忍狠毒的一面。 她被人侮辱的時候,他面無表情地在一旁看著;她被注射毒品的時候,他也在一旁冷面監督著;而倪珞,那么年輕的生命,被他打出29個槍口!她一個一個數過! 那天,她望著集裝箱里遍布的血跡,甚至可以想象出倪珞慘死的畫面。第一槍腳掌,第二槍腳踝,小腿,膝蓋,大腿,腰腹,手心,手臂,肋骨,臉頰,最后是喉嚨和額頭…… 任何有人性的人都不會如此殘忍,喪心病狂?。?! 倪珈眼中一片冰棱,被恨意席卷,突然間忘了身處何地,而這時,寧錦年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扭過頭來。 只是,他們的目光并沒有交匯。 一個陌生男子擋在了他們兩人之間,對倪珈禮貌頜首:“倪珈小姐,我們家老爺子,想見你一面!” 倪珈一秒鐘內整理好了剛才涌動的情緒,也頷首行禮:“請這位先生帶路!” 倪珈跟著他離開內場,走過長長的走廊,到了一間幽靜的雅廂旁,男子停在門口,沒有進去的意思。 倪珈只好深吸一口氣,自己推門進去。 裝潢精美的休息室里,只有兩個人。 坐在長沙發正中央,鬢發微白卻精神矍鑠的老人,如此非凡的氣度,不用想就是越家的老爺子了。 而側邊沙發上的那個年輕男子,眸光幽靜,面龐清逸…… 倪珈瞬間想死,這不是剛才坐在露臺上的那個男人么? 腳趾頭想都知道他是越家的寶貝長孫越澤了?。。?! 越澤抬眸看了她一眼,眸子仍是平靜無波的,不起一絲風浪,好像在看沒見過面的陌生人。 倪珈臉部肌rou僵了一秒,本想對他禮貌地笑笑,但他已經沒有任何表情地收回目光了。 倪珈走到越爺爺對面的沙發旁,乖巧地說“爺爺好!”隨即坐下。 越爺爺先是禮節性地問了一下倪奶奶的身體狀況,又詢問倪珈最近過得怎樣,畢竟,呃,這種“還君明珠”的戲碼和適應生活的過程,貌似大家都很好奇。 他的任何問題,倪珈都一一有禮而有度地應答。 這讓越爺爺有些詫異,自他聽說倪家孫女抱錯的事兒后,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倪珈,他聽說這個孩子之前過得很苦,卻沒想到還挺有名女風范的。 和他說話時,她語音溫和,語調平穩,有重有輕,聽著很舒服。似乎是貼心地照顧老年人的耳力,又顧忌老年人的逞年輕心理,語速不徐不疾,剛剛好。 她回答的內容,張弛有度,得體又節制,雖然有點兒官方,卻又摻著點兒人情,很好! 越爺爺說著說著,整個人也更加和藹可親了起來。倪珈知道是自己的表現不錯,贏得了老人初次印象的好感。 但,她余光瞟了一眼旁邊的越澤。 他似乎一直都沒什么興趣,只是望著虛空出神,一刻都不曾往她這里看。 這讓倪珈覺得有些挫敗,看來,在露臺上的事情,真的給他留下壞印象了!她雖然不在乎他對她的看法呢,可她不希望影響mp項目??! 越爺爺和倪珈說了一會兒家常,轉到正事上來了,那顆鉆石。 “捐這顆鉆石,是誰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倪珈實話實說,“而且,征得了奶奶的同意?!?/br> ☆、chapter 8 公主之淚不是普通的鉆石,對越家的意義,尤其不一般。越爺爺的母親,也就是越澤的曾祖母,其實是前蘇聯人,而且是前沙皇俄國皇室的后裔。 藍鉆“公主之淚”就是她們家代代相傳的寶物,歷經幾百年,傳承的情感價值遠遠超過它實際的商品價值。 而當年,戰爭之后,越爺爺的母親還懷著孕時,受到國內外殘余反對分子的追殺,是她的好友,倪珈的曾祖母犧牲自己救了她的命,也等于是救了越爺爺的命。而倪珈的奶奶倪瑾,尚在襁褓中就沒了mama。 當時,越爺爺的母親就把祖傳的“公主之淚”給了倪瑾,并承諾,如果倪家今后遇到任何困難,有任何要求,越家的子孫都要傾力相助。 如此貴重的鉆石,倪珈原本也不打算拿出來用。 可是,這種承諾,只有當事人越爺爺活著的時候,才最有效力。再放個幾十年,越家的后人都對這鉆石沒什么感情了。 雖然,越家是名門,后人也必然遵循前人遺訓,可到了那時,沒了情感寄托,只有枯燥的承諾,怎么都有種低身求人的卑微感。 而且,莫允兒在倪家過了那么多年,知道這顆鉆石的重要意義,她早盯上了。目前mama和弟弟都向著她,倪珈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 索性干脆拿出來用掉。 畢竟,寧家卡納就是因為中了此次標,才大力發展了他們的蓄能儲能產業,不僅發展到可以與華氏抗衡的地步,最后竟然吞并了山河日下的華氏。 所以,mp項目,她一定要拿下。 越爺爺思慮了片刻,沒有問她的目的,反而說:“這顆鉆石捐出去,不可惜嗎?” 倪珈很淡然:“我只是想要爺爺買下這顆鉆石而已。它對爺爺來說,是無價之寶,如果放任到拍賣市場,爺爺會覺得可惜??墒?,對我來說,它只是一枚普通的鉆石,只不過個頭大了點……” 越爺爺不以為忤,反而覺得她真實得可愛,而且,爺爺被她最后一句話逗樂了,開懷地哈哈笑了起來。 一直沒什么情緒的越澤抬眸看了她一下,只是一瞬。 她倒真敢說! 越爺爺笑完,又問:“那些錢都是捐出去的,為什么刻意提那么高呢?2億,不是小數目??!而且,你要是想吸引我的注意,這顆鉆石足夠了!完全不需要抬那么高的價!” 倪珈微微一笑,這一笑,清麗的眉眼之間全是傲氣凌然的光華:“因為,我想吸引的,是所有人的注意!” 她知道在越爺爺這種老江湖面前,最好是每句話都坦誠,不要耍小聰明。 所以,她至始至終每句話都是真的,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整個人都在不知不覺中透出一股大氣: “我只是要讓大家知道,倪家一顆5000萬的鉆石,越家卻愿意花2.5億來買!” 意思就是讓所有人看到,越家和倪家交情不一般,越家愿意做倪家的后盾。 市場信心,就是這么來的。 越爺爺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又突然看了越澤一眼,只可惜,某人的臉就跟水洗過一樣,干凈得沒有一點兒表情。 越爺爺繼續和倪珈說話:“可是啊,2億,珈珈丫頭也太狠了!” “珈珈丫頭”這個稱呼讓倪珈心里一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2億只是爺爺一架私人飛機的錢!要是報價低了,那是對越家的曾祖奶奶不尊敬呀!” 她說了句討巧的話,又說,“這對越家也有好處!這次慈善會,所有的人都是拉低了捐贈物的價格。雖然高出的錢會轉到滴水慈善基金會的戶頭上,也是做慈善,但難免留給大家‘賄賂’善款的印象,怎么看都是來源不純。所以,我這枚鉆石,給爺爺解了困境呢!” “哈哈哈,有趣!”越爺爺雖然覺得這個丫頭有點兒小狡猾,但貴在她很直率,不隱瞞不做作,且不會自以為聰明,所以,他笑得更加開懷,“好吧,就聽你的!” “不過,”爺爺頓了頓,笑容微斂,“拿出這個鉆石,也說說看,要求是什么呢?” 倪珈深吸一口氣:“倪家想拿下max power的項目!” “可以給你!”爺爺語氣很輕松,只是,陡然間,話鋒一轉, “但是,珈珈丫頭啊,我先要提醒你一句,金魚吃了過多的食物,就會活活撐死。如果是三四年前,華氏蓄能完全有能力拿下max power,可近幾年,華氏人才流失,產業結構不合理,產能不足,資金鏈也有問題。如果勉強承接這么大的項目,一旦某個環節出了問題,轉圜不過來。華氏就可能全線崩潰!” 爺爺語氣清淡,卻蘊含著千鈞的力量:“所以,丫頭,現在最關鍵的,不是我把不把這個項目給倪家做,而是,你們接不接得下來!我不希望,幫助你們的項目,最后卻成了拖垮倪家家族企業的黑洞!” 倪珈臉色微白,卻絲毫不驚慌,鎮定地微笑:“我知道,max power的啟動期是十五個月以后。所以,我想請求的,不是讓爺爺立刻把max power交給華氏,而是希望,爺爺等我十三個月。我,” 倪珈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鄭重道:“我,弟弟,還有奶奶,我們倪家人,會在十三個月內,改變華氏蓄能!十三個月后,華氏蓄能一定有能力承接max power!” 聽言,越爺爺怔了,他看著這個19歲女孩眼中一往無前的信念,恍惚間忽然回想起那個激情迸發的革命年代。 他靜默了足足十秒鐘之后,才放聲大笑:“哈哈,果真是倪家的血脈??!哈哈哈!” 這句話讓倪珈心里一震,這個評價,相當于她心目中的“公主之淚”??! 原來,奶奶說的沒錯,贏得認同的方式,不是去迎合別人,而是坦率自信地做自己! 倪珈想到這兒,心里一暖,不自覺間,小臉上綻出一朵純真的笑顏,堅強而自信,勉勵而向上。這一瞬間,她美麗的臉完全被她純粹的笑容點亮! 越澤不經意地抬眸,剛好看見她這燦爛如夏花般生機勃勃的笑顏,目光停留了一秒,淡淡若水地移開了。 越爺爺看著她的笑臉,滿是皺紋的眼睛也漸漸笑意盎然,突然說:“過會兒,晚宴的開場舞,你和越澤來跳吧!” 太突然了! 倪珈一驚,不動聲色地瞥了越澤一眼,這下,他清俊的臉上有了情緒,卻是—— 極輕地蹙著眉。 倪珈心一沉,腦海中各種思緒匯成一片,高速處理之后,搶在越澤開口之前,語調平緩地說: “爺爺,雖然我現在努力在學,但是,我的舞,跳得還不是很好!勉強也能跳,可我現在的身份,還很尷尬,沒有讓大多數人接受,所以,我希望我在公眾場合跳的第一支舞,是完美的。畢竟,我以后的言行舉止都要代表倪家的形象?!?/br> 說完這句話,爺爺更加覺得她識大體,懂分寸,可是,倪珈發覺自己失言,說錯話了。 因為,越澤眸光一閃,眼中有一絲意味頗深的古怪笑意,帶著淡淡的諷。 是啊,她的言行舉止要代表倪家的形象,可幾十分鐘前,她對校友們說“我要出錢請外圍女,把你們的男朋友,一個一個,睡個遍!”說完,她還把黑色瑪利亞從同學的頭頂倒下去。 倪珈大窘,更有些羞,她雖然不后悔她對姚菲的所作所為,可是,她后悔不該夸大自己的節cao。 但爺爺并沒發現這點,而是夸了倪珈幾句,又開玩笑地給自己的孫兒鋪臺階:“那就不勉強了,就當越澤欠你一只舞吧!” 越澤看了爺爺一眼,很無語,不需要您這種給我攤事兒的解圍好嗎? 倪珈心中一喜,剛剛好啊,她早就想好了,沒想到爺爺那么巧地提起來,于是抓緊機會,一副貌似因剛才的拒絕很抱歉的樣子,說:“那,過段時間,我和弟弟要辦生日宴會。到時候,越澤可以還我這只開場舞嗎?” 實際上,她非常需要越澤出現在她的生日宴會上,如果和她跳開場舞,就更完美了。因為19歲生日宴,算是她在圈子里的第一次公開亮相,如果越家的孫子給她捧場,她的受重視程度和亮相成功度將會上升好幾個數量級。 而上輩子,她的19歲生日宴,越家只來了一個叔輩的女兒,而奶奶請來陪她跳開場舞的寧錦年完全沉溺在莫允兒的溫柔鄉里,忘記了一切。 倪珈說完這話,有些緊張,目光在沒什么表情的越澤,和笑容和煦的爺爺身上移來移去的。 越澤沒說話,但是爺爺很快回答了:“好,可以!到時候,越澤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