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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杜默隱隱覺得,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在馮異面前,頭疼是免不了的。 八點,杜默準時出門,抵達車站時,卻被告知東城還處于交通管制中,公車禁行。 這是……發生了什么事兒吧。 東城的治理觀念是在穩定的前提下維護Alpha至高無上的地位。甭管外面怎么亂,東城一定得和平,虛假的和平也是和平,很少有這種大規模實行交通管制的情況。 他住的公寓勉強算市中心外圍,從昨晚管到現在……管制到這種程度,肯定是出事了。 原著也沒提過這檔子事——顯然馮小公子不屬于被管制的對象。 杜默看了眼手機,東森還未發布相關公告。 冬天站臺只有機器人值班——Alpha高傲,不屑于這種“低賤”的工作,BO怕冷,當不了站臺值班人員。 問來問去,只有兩句冰冷的機械男聲:“交通管制中,出行不便,敬請諒解”和“恢復時間暫定,請耐心等待通知”。 空中通軌禁行,地上轎車呢?杜默向下望去,好家伙,十步一卡,百步一哨。 雖都是便裝,但瞞不過杜默。 盡管他一直覺得自己不如原著的杜默,相比之下平凡許多,但他其實也是東城大學優秀畢業生,畢業典禮上被校領導點名表揚。后兩年學生會的工作使他經常與Alpha和Omega接觸,再加上馮異的緣故,杜默對軍區十分了解,很清楚東城的Alpha軍人是什么狀態。 就那種希望裝得像普通Alpha、大隱隱于市,然而個個出身不凡,無時不端著自己那身為Alpha的高傲。有一個算一個,絕對是東城保守派教出來的Alpha。 東城作為保守派的核心,普通Alpha很難加入東城護衛隊,現役成員大多出自世家貴族。 護衛隊選人沒有考試,全靠負責人在數據庫里選??撮L相是否合眼緣、信息素味道是否正常,以及家世背景。 背后家庭跟天盛帝國有關的,毫無疑問,是被優先選擇的對象。 ——所謂激進派改革后,民主的“世襲”。 軍區領導人怎么選?民主投票。 投票權在誰手里?Alpha手里。 哪種Alpha?曾經為帝國工作的Alpha。 為什么?他們經驗豐富。 下一代領導人怎么選?從現役軍隊中選聲望高的。 如何從現役Alpha中選? 邏輯滿分。 初次聽馮異講這些時,杜默差點就鼓掌了。 沒毛病,毫無破綻,多么優秀的閉環。 等等,他什么時候和馮異聊過這些……? 杜默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陌生的畫面。 盛夏。 東城的夏日并不熱,對于部分體弱的Omega來說,是還需要穿長袖的溫度。 那時他剛穿過去不久,對身邊環境不熟悉,時常一個人呆著。身邊同學接二連三分化,課間閑暇時的聊天內容變成了彼此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哪個Alpha信息素等級更強、隔壁班的誰誰誰居然分化成的Omega…… 他本就不愛說話,換個芯之后話更少,早知道自己是Beta的杜默在這個時候便顯得很孤單。 那應當是節AO生理課,剛分化的未成年AO去階梯教室上課,不為信息素困擾的Beta自由活動。不遠處是隔壁班正在上體育課的Alpha,一群人分成兩伙打球。 馮異過來時,看到杜默一個人坐在樹下看書,一地落花,鋪滿了青石板階。草叢間點綴著碎花,微風拂過,鼻尖也縈繞著清香。 “咚——”一顆黑色圓球破壞了這和諧的場景。 球砸在杜默腳下,帶起幾片碎花,擦著他臉頰高高彈起,然后滾遠。 杜默被嚇一跳。 沒等找到罪魁禍首,第二顆球又飛過來了,正中他小腿。 疼痛使他站立不穩,摔倒在地,膝蓋磕在石階上,發出一聲悶響。 遠處傳來嬉鬧聲,杜默聽不清他們在笑什么,總歸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想起同學間的私下議論,“離九班男生遠點兒——那伙人全分化成了Alpha,正得意,天天欺負Beta?!?/br> …… 一瘸一拐地回到教室,同桌問他怎么了,他說不小心摔倒了。 再聽到有關那群人的消息是翌日中午,那八人齊刷刷地提交了退學申請。 同學們拍手稱快,夸馮異為民除害,是個好Alpha。 馮異在班級里跟杜默有一些相似,他與同學之間也存在隔閡。但也不同,杜默是表情不多,給人距離感,馮異則是太著名,存在感太強。 激進派上臺后主要執政方針——打破階級和性別偏見,呼吁六性平等,高官與平民平等。 馮異是第一個被激進派盯上的Alpha,出身高貴,過去就讀于天盛皇家學院,接受精英教育,謙遜有禮,不欺壓BO、不飛揚跋扈,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了。 …… 杜默一陣恍惚,記憶中那個模糊的身影,竟然是馮異。 他忽然就好難過。 橋下一排警車飛馳而過,警笛聲久久不絕,杜默腦袋毫無征兆地疼了起來。 跟從前的疼法不一樣,這次像有個什么人拿鐵皮刮他的腦袋,一抽一抽的疼。 值班機器人還在重復那兩句話,地上只有Alpha沒有BO,杜默感到一陣不安。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猶豫半秒,杜默轉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