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起了手機，往后倚在長椅上假寐。

    “我給沈歲和打電話?！毙琳Z說：“總不能江攸寧都這樣了，他還出差吧？”

    “出差肯定是有緊急事要處理?！甭吠曇羝＠?，“勸你少費工夫?！?/br>
    “那我們就這樣看著？”辛語翻了個白眼，“未免也太沒人性了吧！”

    “問題是你叫他回來也改變不了什么呀。他又不是醫生，難道他一回來，江攸寧就活蹦亂跳了不成？”

    辛語：“……”

    辛語學著她的樣子也倚在長椅上假寐，隔了很久才悶悶不樂道：“我就是覺得江攸寧想看見他?！?/br>
    “她都病成這樣了，沈歲和不在跟前，我就會覺得她特別凄涼?！毙琳Z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話多，但她那種性格，我要是話不多，能跟她處這么多年？更何況，你們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最后容易把自己憋瘋啊?！?/br>
    “就拿你來說吧，當初跟那誰分的時候，你是不是一整夜一整夜喝酒，我問你什么你都不說，就知道哭，最后差點把自己搞抑郁了。我要是不厲害點兒，你們兩個哭都沒地兒哭去?！?/br>
    路童腦袋倚在她肩膀上，“說她就說她，不要把我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都拿出來說?！?/br>
    辛語戳她的腦袋，“你是不是知道點兒什么？”

    “什么？”路童問。

    “就江攸寧跟沈歲和的事兒?！?/br>
    路童搖頭：“不知道?！?/br>
    她有點后悔。

    昨晚是不是不應該讓江攸寧看群消息？

    有時候不知道是不是要比知道快樂？

    她想不通。

    辛語點的外賣到了，不往醫院里送，得到門口去取。

    路童和辛語一起下樓。

    剛走到樓下，辛語就爆了句粗口，“臥槽！”

    “嗯？”路童撞她的肩膀，“有點素質?！?/br>
    “我怎么在這兒都能看見這女人？”辛語翻了個白眼，語氣不善，“他媽的陰魂不散吶?！?/br>
    “誰？”路童環顧一圈也沒看見眼熟的。

    “一個傻逼主編?！毙琳Z拉著她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吐槽，“上次去拍雜志，就她讓我換了八套衣服還嫌我擺的姿勢不專業，最后臨時換了人上，我差點跟她干架?！?/br>
    “差點？”路童斜睨她一眼，“你薅她頭發了？”

    “沒有?！毙琳Z說：“我是那種人么？好歹也跟你們相處了這么久，我知道薅頭發也得被拘留。我就罵了她一頓，替她的爸媽教育一下這個目中無人的高知?！?/br>
    路童：“……”

    她就知道，這世上沒有辛語吵不贏的架。

    “你不知道她說的話有多難聽?！毙琳Z搖了搖頭，簽收了外賣后拎著往里走，“她說我不會拍，說我不懂藝術，還說我美的沒有內涵?！?/br>
    路童：“……”

    “美就是美了?！毙琳Z說起來也還是氣得不行，“跟內涵有個屁的關系？誰看第一眼不都是視覺享受？她還跟我拽了一陣英文，我真差點去薅她頭發?！?/br>
    路童：“……”

    “所以到底是誰？”路童又環顧了一圈，還是沒找到辛語說的目標人物。

    “你左前方45度，穿白色呢子大衣、黑色及膝長靴的那個?！毙琳Z都沒往那邊看，“少跟那種傻逼打交道，容易氣死?！?/br>
    路童碰她的胳膊，“你聲音低點，小心被聽見?！?/br>
    “聽見就聽見?！毙琳Z說：“又沒指名道姓，她要是過來認領，我就把她罵到媽都不認?！?/br>
    路童：“……”

    低頭認慫報平安。

    但在她低頭那瞬間，余光瞟到了一個熟人。

    “裴律？”路童驚訝地喊辛語，“你看看，那個是不是裴旭天？”

    她有點兒近視，看不太清楚。

    辛語瞟了眼，然后摘掉自己的平光鏡又仔細瞅了瞅 。

    “我去，還真的是?！?/br>
    辛語上次對裴旭天的印象挺好的，但因為江攸寧的關系，她已經徹底把這位哥拉入沈歲和的狐-朋-狗-友名單里。

    簡稱——黑名單。

    “他還是跟那傻逼一起來的？”辛語白眼都要翻到了天上，“別告訴我，他倆還是男女朋友，我去年的年夜飯都能吐出來?！?/br>
    路童：“有那么夸張嗎？”

    辛語回答的篤定：“有?！?/br>
    路童拉她，“那咱們走吧，別一會兒吐在醫院?！?/br>
    兩人往樓上的方向走，但沒想到正好跟裴旭天和阮言撞了個正著。

    “是你們啊?！迸嵝裉炻氏瘸齻兇蛘泻?，“兩位好?！?/br>
    路童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

    辛語瞟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們好了？”

    裴旭天：“……”

    他的笑僵在臉上。

    之前也和辛語相處過，當時她還是他的當事人。

    脾氣雖然火爆，但并沒有這么……嗯，是非不分。

    甚至于，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辛語。

    “在醫院這種地方問我們好，你是不是有??？”辛語一點兒不客氣。

    江攸寧住院本來就看沈歲和不爽，自然連帶了沈歲和的好友，再加上他跟那個傻逼主編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扎眼。

    “不是?！迸嵝裉彀櫭?，語氣也疏離了幾分，“辛小姐，我沒有得罪你吧？”

    “你是沒有?！毙琳Z很誠實地說。

    路童扯了扯她的袖子，想要阻止她胡說八道。

    但辛語懟人的時候，天王老子來了都阻止不了。

    “但你身邊站著的，還有你的狗友，都得罪我了?！?/br>
    裴旭天：“……”

    “原來是你啊?！比钛员刃琳Z要矮十公分，站在那兒看她還得是仰視，她只是瞟了一眼便語氣淡淡，“好狗不擋道?！?/br>
    辛語：“呵?！?/br>
    “你們認識？”裴旭天好奇。

    “不算?！?/br>
    “她不配?！?/br>
    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前者是阮言。

    后者是辛語。

    辛語嗤了聲，“今天懶得跟你吵，浪費唾沫，你不配?！?/br>
    “你！”阮言咬了咬牙，“潑婦?！?/br>
    “那也比你蠢貨強?！毙琳Z說話聲音不高，語調淡然，“蠢而不自知，更蠢?！?/br>
    阮言：“草包一個還好意思說我？你配？”

    “我怎么不配？”辛語往前站了一步，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利用明顯的身高差將她眼神鄙視了一番，“我絕配頂配天仙配。你都說了，我是美女，美女說什么都對?！?/br>
    眾人：“……”

    走廊里空蕩蕩的。

    “兩位也是來看病的吧?！迸嵝裉齑蚱鹆藞A場，“我們就不打擾兩位了，祝早日康復?！?/br>
    說著就拉阮言走。

    但阮言不走，辛語還扯住了他的胳膊，裴旭天頓時進退兩難。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們生病了？”辛語挑釁道：“你要這樣的話，我不介意幫你掛個眼科?！?/br>
    “潑婦?！比钛詰崙嵉溃骸安莅ㄆ??！?/br>
    “好歹我還能做個花瓶?！毙琳Z嗤她，“就怕你腦子里都是水 ，走起路都叮當響?！?/br>
    “你！”阮言瞪著她，“無知！”

    “夠了?！迸嵝裉靽烂C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在這里吵架？大家也都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不是占了口頭便宜就能解決問題?！?/br>
    “辛小姐，我也算幫過你，能不能賣我個面子？”

    “不賣?！毙琳Z一甩頭發，“你幫我也是看在沈歲和面子上，沈歲和是看在江攸寧面子上，我只記江攸寧的好?！?/br>
    裴旭天：“……”

    這個邏輯自洽做得真好。

    路童拽辛語的袖子，低聲道：“行了，大庭廣眾的，不好看?！?/br>
    “好看不好看不分是不是大庭廣眾?！毙琳Z聲音特別冷靜，“不好看的事兒，放到哪都不好看?！?/br>
    她步步緊逼的態度讓裴旭天也有些惱火。

    本來阮言生病他跟著擔心了兩天，失眠加焦慮，心情極度頹喪，現在好不容易病好了，結果還沒出院來這么一出。

    而且，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