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鄙驓q和應了聲，再沒什么反應。

    兩個人都不適應這種溫情場面。

    結婚三年，無論兩人誰出差，都沒有打過視頻電話。

    沈歲和覺得沒必要，江攸寧沒敢。

    甚至于，消息都很少發。

    這會兒突如其來的視頻電話讓兩個人都有點兒尷尬，隨意聊都沒有話題。

    正好，江聞手機上彈出來一條微信消息。

    江攸寧喊他，“聞哥，你有消息?！?/br>
    江聞：“沒啥大事，不用理?！?/br>
    “你經紀人?！苯鼘幷f：“好像很緊急?！?/br>
    她朝屏幕里的沈歲和揮揮手，“聞哥有事兒，我掛了?！?/br>
    “嗯?！鄙驓q和也揮了下手，“好?！?/br>
    遲疑了一秒，他說：“好好治病?！?/br>
    江攸寧已經掛了電話。

    但在掛的前一秒，她聽到沈歲和好像說了句——早點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她把手機遞給江聞，“聞哥，你剛聽到沈歲和最后一句說什么了嗎”

    “讓你早點回家啊?！苯勦偷溃骸霸僭缫驳弥魏貌“?，就知道坐著說話不腰疼?！?/br>
    江攸寧：“……”

    早點回家。

    回家。

    早點。

    是他們兩個人的家。

    吳大夫戴上了一次性手套，在江攸寧的腳上捏了下，“這兒疼？”

    “不是?！苯鼘幗o他指了位置，“平常不太疼，到陰雨天會疼?！?/br>
    “意思就是現在也疼？”說話間，吳大夫的手指已經捏在了她指得那塊地方，用了點兒巧勁，江攸寧疼得連話都說不完整，“是……是這?！?/br>
    他看得很細致，在腳踝那兒捏了又捏，甚至對比了另一邊的腳踝，沒有拍片，五分鐘后得出了結論：“這邊有一節骨頭壞了?！?/br>
    “有得治嗎？”江聞問。

    吳大夫沒有直接下結論，而是問：“以前是不是敷過中藥？”

    “嗯?！苯剬鼘幍牟”人约憾剂私?，“我帶她去云溪看過一次，那兒的大夫讓敷過中藥，好了兩個月，后來復發起來更疼，就沒再用了?！?/br>
    “哦?！眳谴蠓蛱崞鸸P開始寫藥方，“她這個病拖了好幾年，現在治起來比較麻煩。按照這個藥方去藥店抓藥，抓成藥包，每天晚上睡覺前泡一個小時45度熱水的腳，最好能連你的小腿一起泡了，泡腳完了不要走路?！?/br>
    他洋洋灑灑寫第二張藥方，“等到腳上溫度散一散，就買紅花油揉腳，揉的時候要慢，但勁兒要大?！?/br>
    說著還在江攸寧的腳上示范了一下，疼得江攸寧直咧嘴。

    “你們也沒時間熬中藥吧？”吳大夫問完就把第二張藥方遞過去，兀自道：“去藥店把這張方子上的藥抓齊，磨成粉，晚上飯前喝，都先抓半個月的量，半個月后過來復查?！?/br>
    “對了?！眳谴蠓蛘f：“前幾天應該不會疼，但三五天以后可能特別疼，你有個心理準備，可以提前買好止痛片?！?/br>
    吳大夫的字龍飛鳳舞，江聞一個字都不認識。

    “大夫，您這寫的什么??？到時候不會抓錯藥吧？”江聞猶豫問道。

    吳大夫看都沒看他，“藥店的人能看懂。還有，這上邊有幾味稀缺的中草藥，你得找那種大藥店，一味都不能替換，不然藥效就不好了?！?/br>
    他說著讓江攸寧坐起來，“姑娘，把胳膊伸出來?！?/br>
    江攸寧將信將疑把胳膊遞過去。

    吳大夫給她把脈，幾分鐘后，“你是不是睡眠不好？易醒、多夢？”

    江攸寧點頭。

    “氣血虛，身體弱?！眳谴蠓蛴珠_了一張方子，“長此以往不易受孕。最近是不是會頭疼？”

    “對?！苯鼘庌袅讼伦约旱奶杧ue，“偶爾會覺得這里像炸開一樣?！?/br>
    “嗯?！眳谴蠓蛘f：“平常多出去走走，情緒積壓太多，容易胸悶氣短，氣血虛弱?！?/br>
    他把第三張方子遞過去，“把這上面的藥抓齊，磨成粉，用熱水沖泡喝，早晚飯后各一次，先喝一個月調理身體。忌辣忌涼忌葷腥，晚上十點前上床休息，不要動怒?！?/br>
    短短半個小時，江聞拿了三張藥方。

    在發黃的信紙上寫的，看上去特別不靠譜。

    怕他們混淆，吳大夫又叮囑了一遍，然后讓江聞在紙上做了標注。

    從那間小房子里出來，江攸寧問：“靠譜嗎？”

    江聞：“不知道啊?！?/br>
    從北到南，跋山涉水，排隊一上午，看病半小時。

    三張藥方，只要了兩百塊錢。

    江聞怎么看也覺得不靠譜。

    但——

    “死馬當作活馬醫?！苯務f：“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br>
    “你才是死馬?！苯鼘幇姿谎?，“我怕殘廢?！?/br>
    江聞攬過她的肩膀，“放心，哥找專家看看這藥方能不能行，能行再用?！?/br>
    “專家也沒治好我的腳?！苯鼘幷f。

    江聞：“……”

    他們從山上下來的時候，還遇到了蔡婆婆。

    蔡婆婆住在竹屋里，有一座很大的院子，她正跛著腳端一菜籃子喂雞，熱情邀請他們進去坐會兒。

    江聞說還有事便拒絕了。

    臨走時，蔡婆婆叮囑江攸寧，好好吃藥，一定會好起來的。

    每一個陌生人的善意，都讓江攸寧覺得溫暖。

    -

    從南江回來后，江聞找人看了藥方上的內容，專家也看不出個大概，但這上邊的藥副作用不大，也沒有成分相克的藥，專家的意見是：可以試試。

    正如江聞所說，死馬當作活馬醫。

    只是那天晚上，江聞帶著抓來的藥到江攸寧家樓下時，他沒上去，點名道姓讓沈歲和下樓取。

    沈歲和下樓的時候，江聞正倚著車抽煙。

    見他過來，給他遞了一根。

    沈歲和接過，在指間轉了幾下，沒有點。

    他很少抽煙，事情太多或是心情特煩的時候才會抽那么幾根。

    因為家里有江攸寧，他覺著給她吸二手煙不好，所以在家里極少抽煙。

    江聞抽完了煙，才從車里把幾包藥拿出來，仔細叮囑了沈歲和兩次，問他，“記住了么？”

    “嗯?！鄙驓q和給他重復了一次。

    他記憶力很好，江聞說第一次的時候，他就已經記住了。

    “行?！苯務f：“我妹的腳就交給你了，半個月后記得帶她去復查?！?/br>
    “你呢？”沈歲和問。

    江聞：“進組，拍戲?！?/br>
    “不是不去了？”

    江聞嘆口氣，“臨時出了事兒，我去替一下，年前就回來了?！?/br>
    兩人也不算很熟。

    只是江聞的性格比較好，說話自來熟，平?？傁矚g逗沈歲和玩，兩人才看起來親近幾分。

    “我把地址和電話都發你微信上?！苯務f：“還有注意事項。她就愛吃辣，但最近都別讓她吃了，你也別吃，她看著饞?！?/br>
    “嗯?！鄙驓q和應：“知道了?！?/br>
    兩個人站在路燈下，瑟瑟秋風刮過兩人身側。

    江聞盯著他清冷的眉眼看了會兒，特別嚴肅地喊他，“沈歲和?！?/br>
    “嗯？”

    江聞說：“對我妹好點兒?！?/br>
    “哦?！?/br>
    江聞見他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一拳杵在他胸口，沒用大勁兒，但打了他一個猝不及防。

    “我跟你說正事兒呢?！苯務f：“你給我點頭?！?/br>
    “知道了?！鄙驓q和往后退了半步，“我會照顧好她?！?/br>
    江聞斜睨了他一眼，叮囑道：“她脾氣好，但能藏事兒。你少惹她生氣，每天她想吃什么就給買，上下班能接她一起吃飯就吃，別整天忙忙忙，她一個人待著就喜歡胡思亂想。還有，最重要的，別讓她哭，哭多了容易生病?！?/br>
    “好?！鄙驓q和滿口答應。

    叮囑完了之后，江聞上車。

    他最后瞟了沈歲和一眼，“我說真的，對我妹好點兒！”

    “知道?！鄙驓q和朝他揮揮手，“一路順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