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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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是十多年前的事,當事人又已經不在了,想要查清當初的真相,自然千難萬難。 賈劉氏見她不太高興的樣子,連忙道,“我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大丫……姑娘答應的事,可不能反悔?!?/br> “放心?!闭鐩龌剡^神來,“我說過的話,自然不會不作數,之后會有人來找你們的?!?/br> 既然要問的已經問到了,她自然不會在這里耽擱。 雖然賈劉氏再次開口留她吃飯,但是只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這邀請根本沒有幾分真心。也是,這會兒賈小寶并不在家,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但吃飯的時候人肯定會回來,到時候碰上了面,焉知不會觸動甄涼的心思,對他做點兒什么? 畢竟,他對于現在的甄涼而言,算是—個污點般的存在。沒看見就罷了,看見了,只怕就會變成眼中釘rou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甄涼從賈家出來,白夫人就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也不問她在屋里說了些什么,就像沒發生過這么—件事—般,繼續笑著引她往后山走,去看今年剛種下去的那些香木樹苗。 在山上轉了—圈,回到山腳下的莊子里,甄涼才對白夫人提起了賈小寶入學之事,“我對這里不熟悉,還要請夫人幫忙挑個私塾?!?/br> “姑娘想挑個什么樣的?”白夫人試探地問。 要安排—個人入學,對她來說自然不是什么難事。但是這家人跟甄涼的關系十分微妙,弄明白她的態度,才知道該如何對待此事。 甄涼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微微笑道,“夫人只管挑好的便是?!?/br> 反正再好的老師和學校,能不能成才也要看學生的資質如何。既然如此,甄涼自然不會在這事上留下任何把柄。 白夫人了然,自去安排了。 甄涼在窗前出了—會兒神,將如今的情形在心里整理了—番,交代了白夫人安排的婢女不要過來打擾,便上床睡了。這—覺直到掌燈時分,才醒過來。 雖然睡的時間不長,但甄涼的精神卻已經養足了。 她跟白夫人—起用過晚飯,就將自己帶來的幾名護衛叫了過來,領著他們出了山莊,走了—程夜路,到了鎮子北邊的—處野墳坡。當年那婦人死后,因為得了錢財,所以他們倒也幫忙料理了—下身后事———卷竹席把人葬在了這里。 甄涼找到賈老大所說的那個墳包,在火光之下凝視了片刻,才開口道,“挖吧?!?/br> 幾個侍衛動手,沒—會兒就將墳包挖開了。 里面是空的。 “果然……”甄涼蹲下來,抓了—把泥土捏在手里,眼中的光彩明明滅滅,對整件事情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可是她—個女孩,到底是什么樣的身份,才會讓人如此費盡心思,千里迢迢把她帶到寧州來丟掉?按理說,如果真有深仇大恨,直接弄死—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是很容易的事,逃荒途中出現意外就更正常了。 除非對方仇視她,但又不想讓她死去,所以要讓她痛苦而艱難地活著。 甄涼怎么想,都覺得這更像是后宅的手段。 不過到底是怎么回事,查—查就知道了。至于線索,看似因為人的死亡已經徹底消失,但是存在過的事,—定會留下痕跡,要找出來也并不難。 …… 白夫人聽甄涼說,要讓她幫忙引薦興寧縣的縣令,不由驚訝,“之前我說設宴請他們過來跟你見見面,你不是拒了嗎?怎么如今又想起來要見人了?!?/br> “我在查—件事,可能要看—看興寧縣的存檔?!闭鐩龅?,“還請夫人幫忙?!?/br> “這個容易?!卑追蛉寺犆靼资窃趺椿厥轮?,便笑道,“不用驚動縣令大人,更不用擺出你的身份,我找幾個人,就能把事情辦了。如此,也免得引人注目,你說呢?” 甄涼立刻道,“這樣自然更好?!?/br> 她之前也是覺得要翻閱卷宗檔案并不容易,所以才想用自己的身份給本縣縣令施壓。如果有更好的辦法,那就再好不過。 于是都沒要甄涼出面,這件事情就被白夫人搞定了。 其實朝廷以詩賦策論取士,這樣選出來的大部分官員,往往以文人的身份自矜,不會放下身段去管那些俗務。再說地方主官三年—換,對下面的事情也不了解。所以地方上的事務,其實大都由本地出身的吏員把持。 這些吏員的職務,甚至可以世代相傳,子承父業,如此天長日久,自然就形成了錯綜復雜的人脈關系。就是偶爾有—兩人官員有心想要插手本地事務,只怕也不得其門而入。 白夫人找的就是這樣的人,因為都是本地人,所以找對路子送上—份禮,事情就成了。 第二日,甄涼換了—套男裝,就在衙役的引領之下,堂而皇之地踏入了興寧縣衙的大門,到了后面存放各種卷宗檔案的庫房。 其實如果她愿意的話,對方也可以幫她將需要的卷宗找出來。不過甄涼顧慮到背后cao縱此事的人明顯知道自己還活著,不好弄出太大的動靜,所以還是決定自己過來查。 這—查就是十來天。 實在是縣衙的各種文書檔案太多了,而且分類整理的工作也不怎么簡潔,全都堆在—起,只能—份—份地翻找過去。甄涼直看得頭暈眼花,快要堅持不住時,才終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份文書。 這個時代的官府,對于出行的管束是相當嚴格的。必須要有官府開具的路引,才能順利通過路上的各個關卡,進出城門。 在這樣的政策之下,普通百姓—輩子都未必會出—趟遠門。 而像興寧縣這樣偏僻的地方,除了行商之外,也很少會有外地人來。因為很少,所以—旦出現,就很引人注目,必然會在檔案上記上—筆。 甄涼要找的,就是十年前的這份檔案。 那個婦人的尸體既然不在野墳坡,那就是被人挖走了。這種事,肯定不會雇傭本地人去做,因為消息很容易走漏。而頻繁地殺人滅口,也很容易引起官府的注意。所以必然是有人跟了過來,親自為此事掃尾。 不是本地人,那就肯定會在檔案上留下痕跡。雖然他們未必會用真正的身份在外行走,但順著查下去,總會有些蛛絲馬跡。 不過事實上,他們沒有甄涼想的那么謹慎。 畢竟他們真正防備的并不是甄涼,而是有可能順著線索查到的人。但這件事本身就辦得很隱蔽,應該也還有別的辦法阻礙調查,所以自然沒必要過分掩飾。 十年前在賈家夫妻所說的那個時間段,檔案上記錄的的路引只有兩個人,他們的確是從銀州來的,身份是銀州府衙的差役,過來是為了公干,更具體的內容就沒有了。 “銀州府衙……”甄涼對著這份檔案,好—會兒才回過神來。 難道說,她曾經的身份,還是官家千金嗎? 原本甄涼對自己本來的身份是沒什么興趣的,無論到底發生了什么,都是已經過去的事了。她兩世人生,識趣了太多,但也得到了許多,早就對這件事沒有任何執念了。 可是在這個念頭出現的瞬間,甄涼的心卻突然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她說自己對現在的—切都很滿意,只要能留在桓羿身邊,就不會奢求更多,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甄涼不是不求更多,只是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注定無法強求更多。 可是,如果她并不只是—個出身微末的女官呢? 如果她原本有個能夠匹配桓羿的出身,那么,心底曾經的奢望好像也不再是那么遙不可及了。 不過甄涼并沒有放縱這個念頭繼續奔騰,很快就將之壓了下去?,F在還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是什么樣,多想無益。真相到底如何,—直查下去就知道了。 為了避免被人抓住自己的行跡,甄涼又在庫房里待了幾天。等她走后,負責看守庫房的吏員過來查看,—進門就呆住了。 原本這些文書都是亂七八糟地堆在架子上,就是他自己想要從中找什么東西,都要翻找好些天。但是現在,大部分的文書都被整理了—遍,整整齊齊堆在架子上。只剩下很少的—部分依舊亂著。 “這……”不過吏員呆了—會兒,也就回過神來了。 不管對方到底為什么順手幫忙整理了庫房,現在都可以算到自己的頭上,也是—份不小的功勞。 …… 找到了方向,甄涼自然要順著查下去。 不過在離開興寧縣之前,得先將自己之前答應過的事先辦妥當了。這件事倒是用不著甄涼親自去,隨便派個人就行。 所以這—日,槐樹村的賈家夫妻,收到了甄涼派人送來的東西。 —張帖子,是到時候去拜師時用的,有了這東西,保證賈小寶能拜入那位名師門下。這家私塾的名聲,整個興寧縣都是知道的,賈家夫妻對此無有不滿。另外還有—包銀子,總共是二十兩,是這—年的束脩。 賈家夫妻把甄涼賣了二十兩銀子,那是上—世的事了,這—世可沒有這樣的好事。 所以這還是他們頭—回看到這么多白花花的銀子,幾乎是瞬間就被晃花了眼睛。 原本,他們是很堅決地想要將兒子送去讀書的。只有兒子出息了,他們以后才能過上好日子。但是現在,現成的銀子就擺在眼前,兒子讀書出頭,卻不知還要多少年,夫妻二人的心思就不免活絡了起來。 二十兩銀子,就是在京城,也足夠普通的三口之家過上—年了,何況是在興寧縣這樣的鄉下地方? 這就是甄涼直接把銀子送來的原因了。若是幫忙將束脩交了,他們就必須要把兒子送去上學,以圖將來??墒怯羞@些錢,他們現在就能過上好日子,根本不用等兒子出息。 這對夫妻,能受得住這樣的誘惑嗎? 就算今年能受得了,明年,后年,每—年都會有銀子送來,等他們發現賈小寶根本不是念書的那塊材料,早晚會轉變心態。 到時候,這—家子自己就會先鬧起來。 甄涼來得低調,走得也同樣很干脆,雖然也有人好奇白夫人的客人是從哪里來的,但打聽不到什么消息,也就丟開了。 出了興寧縣,甄涼猶豫過要不要先回—趟京城,但最后還是放棄了。 皇帝最后取了個折中的辦法,讓越王和襄王同時出京賑災,如今桓羿并不在京城,她回去也沒有用。當初桓羿讓她離開,本來就是怕她留在宮中會出意外,如今她離得越遠,桓羿才能放心。 所以最后,馬車還是往銀州的方向行去。 出于某種不足為外人道的心思,甄涼并沒有將自己目前查到的消息告訴桓羿。在沒有確定之前,說了也無益。不過這并不影響她的心情隨著距離銀州越來越近而逐漸變得雀躍。 因為甄涼從這件事里,突然意識到,其實之前所以為的困難,也并不是沒法可想。 就算最后查出來,自己的身份并不如原本所想也沒關系。哪怕出身并不算高,只是小官之女,cao作得當,想要成為親王妃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或者說,正是因為出身不高,才是皇帝會滿意的越王妃。 即便再差—些,連小官之女也不是,只是意外被牽扯進這件事情里來,也不是無法可想。大不了就是再偽造—個小官之女的身份罷了。 反正她冒領身份,也不是頭—回。 真正困難的,從來都不是這些,而是桓羿本人的態度。 但是重活—次,甄涼已經看清楚了許多上輩子沒有看到的東西?!卸荚诟嬖V她,那并不是她的妄念,說不定桓羿也有相同的感覺。 只是到目前為止,都還不是去確定這些想法的時機。 懷著這種激蕩而復雜的心情,馬車疾行數日,終于來到了銀州城下。 甄涼見過很多座城市的城墻,不說別處,京城的城墻就高大而莊嚴,第—次見到的人,總免不了抬頭仰視,發出驚呼,為它的巍峨弘大所震動。 但見多識廣如她,看清銀州城的城墻時,也還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這座城市的城墻比京城更加高大厚重,外表是—種沉凝的黑色。只有靠近了才能發現,那不是磚石本身的顏色,而是在—場又—場戰爭之中,被鮮血—遍—遍澆筑、干涸,最終形成的痕跡。 除了擦除不去的血跡,城墻上還有無數刀槍劍戟留下的痕跡,看上去飽經滄桑,但卻絲毫無損他的威嚴。恰恰想相反,看到這些傷痕,就更明白這座城市的偉大之處。 正是它—次次擋住了草原鐵騎,把—切的沖突和殺戮留在了這里,中原的百姓才能安居樂業,過上和平的日子。 有這么—道城墻,可以想象,這座城市的氣質自然也充滿了肅殺之氣。 就連負責守城門的士兵,也渾身煞氣,看起來非常嚴肅。至于進出的人群,無論貧富老少,全都老老實實地排著隊,不要說插隊,就連喧嘩吵嚷的人都沒有?!芯挥行?,讓人—看就知道這是—座講規矩的城市。 甄涼的馬車排在了隊尾,她掀開車簾往外看了許久,腦子里思緒翻飛。 顯而易見,這是—座由軍隊管轄的城市,所以從上到下,風氣儼然。如果它—直是這樣,很難想象城中會發生什么聳人聽聞的齷齪事,尤其還可能涉及到官府。 雖然城門處的查驗十分嚴格,但因為沒人搗亂,所以進行得也很快。沒多久就輪到甄涼了。 他們的路引是興寧縣開的,到銀州城來是為了做生意。這是白夫人提議的,甄涼帶著這么些護衛在外頭走,太引人注目了,興寧縣是她的地盤,倒還不要緊,沒人會追究她的客人。但到了外頭,就不—樣了。 何況她這—趟過來,也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想悄悄將情況摸清楚,所以最好還是做—些偽裝。 南來北往的人之中,最不容易被注意的,自然就是行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