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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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尚儀與黃尚宮不對付,早就看中了對方女官第一人、后宮大管家身份。奈何黃尚宮入宮早,洪范元年便入宮,先后歷經三朝,根基不是她能比。 而且葉尚儀是先帝年間入宮,當年備受先帝信重,甚至加恩她家人。這份榮寵,即使在所有女官之中也是獨一份。如今桓衍當政,曹皇后對她態度就有些微妙,始終更倚重黃尚宮,她才有所忌憚。 她這份心思明晃晃寫在臉上,自己也從不掩飾,黃尚宮難道就不知道?知道了,心里就沒有芥蒂?縱然她年紀大了,自己也想退下來頤養天年,那也得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地退,而不是被人算計著拉下來。 所以馮姑姑覺得,要說服她,并非沒有可能。唯一可慮是黃尚宮一向重規矩,未必肯為這事破例。 她將這話一說,甄涼就笑了起來,“姑姑以為我們要做什么?當然一切都按規矩來辦?!?/br> 馮姑姑松了一口氣,“那就好……不過這按規矩,又是怎么說?” “我要見王女史一面?!闭鐩稣f。 “這好辦?!瘪T姑姑徹底放松下來,“便是不找黃尚宮,我也能應了你?!?/br> “后續事,還需黃尚宮配合?!闭鐩鲂χ?。 馮姑姑點頭,又問她,“你想幾時去見那王女史?我這就可以去安排,你是否還要一些時間準備?” “不必,見在就安排吧?!闭鐩稣f,“拖得久了怕有變故?!?/br> 王女史既然能自盡一次,未必就沒有第二次。而且葉尚儀也絕不希望有人能從她嘴里掏出東西來。世上哪有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存在? 馮姑姑應了,留錢女史在這里與甄涼作伴,自己親自走了一趟,過了大半個時辰才回來,道,“見下那邊沒人了,我讓人帶你過去。我這里也要去見黃尚宮,希望一切都順利?!?/br> “會?!闭鐩稣酒鹕淼?,“對了,這里有什么吃?” “怎么突然問這個……”馮姑姑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你怕是沒用過早膳就過來了。今兒事情多,沒有特意準備,不過大廚房要準備各宮份例,想必有剩?!彼D頭對錢女史道,“你去看看,挑一些好過來?!?/br> 錢女史答應著去了。馮姑姑已經跟黃尚宮定好時間,不能拖延,便留下甄涼自己走了。 不多時錢女史拎著食盒回來,甄涼打開看了一眼,便又蓋上,將食盒拎在手中,“走吧?!?/br> “姑娘不吃?”錢女史有些詫異。 甄涼朝她笑了一笑,“這不是給我,是給王女史?!?/br> 錢女史聞言,便不再多問,將甄涼送到尚宮局門口,碰上了過來接她人,這才自己回轉。 甄涼提著食盒跟在這位女官身后,繞了一段僻靜遠路,來到了關押王女史地方。那女官在院子里站定,側身讓甄涼獨自過去,一面低聲道,“屋子里沒有人,你有一炷香時間?!?/br> “我知道了?!闭鐩鑫⑽Ⅻc頭,面上擺出沉靜神色,拎著食盒推開了門。 正如錢女史所說那樣,王女史手腳都被綁在了一張椅子上,動彈不得。聽到開門聲,她略微瑟縮了一下,視線下意識地避開,像是不敢看過來。 甄涼打量了一下,見她身上沒什么傷痕,這才上前,將食盒擱在地上,“我來給女史送飯?!?/br> 一邊說,一邊打開食盒。從尚食局過來路途不遠,食盒里食物都還是熱,蓋子一打開,食物香氣就彌漫了出來。 王女史從昨夜到見在沒有一分鐘安穩過,至于食水,就更不敢想了。加上一夜未睡,之前還曾掙扎哭喊,又受了審訊,已然耗盡了體力,此時正是又累又餓又渴又困,聞到這香味,頓時胃痛不止。 甄涼卻沒有先給她吃飯,而是端起茶壺倒了一杯水,扯開她嘴里塞著毛巾,將杯子遞到她嘴邊。 王女史本是打定主意不理會她,甚至想罵兩句,說幾句硬氣話。但那水杯放到唇邊瞬間,身體似乎有了自己意識,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啜飲起來。解了口渴,饑餓之感就更難以忍受了。于是等甄涼端起飯菜喂她時,她猶豫著,終究還是張開了口。 吃下第一口,王女史就發了狠。反正她估計也是活不成了,好歹吃一頓,做個飽死鬼。 這么想著,便來者不拒,給什么吃什么,直到腹部微漲,才搖頭拒絕。 甄涼見也沒剩什么,便將剩下都收回去,蓋好食盒,然后站起身,拎著食盒打算離開。 王女史這下急了,“你沒有什么要問我?” 她才不信甄涼真是來送飯,必然是想借此機會撬開她嘴巴。她都已經打算好該怎么說了,結果甄涼卻不按套路來,說走就走。 “我問了,女史會說么?”甄涼轉過身來,問她。 王女史一愣,立刻道,“自然不會!” “我想也是。既如此,我也就沒什么要問了?!闭鐩鑫⑽⒁恍?,“反正,我只要拎著空了食盒出去,讓人知道王女史吃了我送東西,縱然我說你什么都沒說,你覺得有人會相信么?” 王女史臉色一白,罵道,“卑鄙!” “哎呀,忘了堵上嘴了?!闭鐩鰠s并不惱,依舊笑盈盈,走回去拿起毛巾,就要塞進她嘴里。 王女史連忙掙扎著避開,“你真不問我么?你讓我臨死之前吃了一頓飽飯,或許我會告訴你呢?” “你不會說?!闭鐩龅皖^看她,語氣平靜,“若是為了你自己,或許還有可能。但你如今,只怕有把柄或者弱點落在別人手中吧,哪里敢多說一個字?” “你不是也說,讓人知道我吃了你飯,不說也是說了?” “你可以賭背后人對你足夠信任,而且有良心?!闭鐩龅?。 王女史當然是不信對方有良心,至于信任?那就更是個笑話。她抬起眼,像是第一次見到甄涼似,仔仔細細將她打量了幾遍,片刻后才道,“我之前就聽過甄女史大名,如今才知道,果然厲害?!?/br> “原來你認出我了?!闭鐩鲇行┮馔?。 “不怕你笑話,我這一夜都在想,這件事會有哪些人摻和進來,誰又能真幫我?!蓖跖返?,“該來都來過,只差你了?!?/br> 甄涼原本不認識王女史,若不是這件事,恐怕也永遠不會認識她。本以為是個被葉尚儀cao控可憐人,卻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一個聰明人,不光是對自己處境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六宮局暗地里爭斗,也知之甚詳。 “你……”她想問,你既然看得這么清楚,怎會讓自己落到這步田地?可是這話問出來未免可笑,若有別路可走,誰會愿意往死路上去呢? 她頓了頓,最終只道,“見在唯一能救你人是黃尚宮。你若想自救,或是想保全什么人,就要找對該求人?!?/br> 說完這句話,她將毛巾塞回去,拎著空食盒大步離開。 …… 尚儀局。 這日是初一,葉尚儀要跟在皇后身邊接見內外命婦,抽不出身來,所以尚儀局這邊事,都交給許司籍暫理。 葉尚儀平日里就防備著馮司膳,何況是這會兒? 許司籍早使人盯著馮司膳了,因此甄涼一來,這邊就得了消息。沒多會兒就聽說甄涼拎著食盒去看了王女史,而且出來之后,食盒已經空了。 “確實是空?!眮韴笮排僬f,“我們人親自開蓋看過?!?/br> “別不是她自己在屋里吃了,出來演戲吧?”許司籍嗤笑一聲,“這也值當大驚小怪?” 話是這么說,但她眼底明顯藏著一抹憂慮,顯然連自己都不信這句話。 對方輕輕巧巧一招,就弄得她們疑神疑鬼,若不親眼確認,哪敢肯定王女史什么都沒說?許司籍這么一想,不由恨得牙癢,“好個甄涼,多管閑事!” “司籍,咱們怎么辦?”報信女官問。 許司籍皺眉想了一會兒,突然問,“馮司膳呢,人去了哪里?” “不在尚食局,不知道去了哪里?!眻笮排俚?。 如果說葉尚儀對馮司膳是防備不喜,那么許司籍對馮司膳,就是又羨又妒、眼紅得快滴血了。 一般都是司字輩,她頭上一尊閻羅王,每日里戰戰兢兢,只能聽吩咐辦事,不敢行差踏錯半步。馮司膳呢?明明資質平平,偏偏好命遇到個不管事上司,早早大權在握。 原本就算掌了權,她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來,許司籍還有幾分看不起。誰知今年來了個甄涼,在她背后出謀劃策,叫馮司膳在皇后面前好一番露臉,如今氣象早已不同。 如今甄涼既然出見了,馮司膳卻不在,恐怕是又去準備什么后手了,不得不防。 “之前說是王女史撞柱自盡,沒成?”許司籍琢磨了一會兒,說,“讓人去幫她一把?!边@人若是早死了,也沒有如今這些麻煩事。說什么沒死成,恐怕是不想死吧?否則被抓住時候,就該自我了斷了。 這樣一個怕死人,原本用來威脅她籌碼是否有用,還有待商榷。 她頓了頓,又說,“做得隱蔽些,最好看起來像是自盡,不要過多牽扯?!?/br> “這……”那傳信女官有些遲疑。 許司籍道,“尚儀走之前也交代過,如有必要,就斬草除根?!睙o論馮司膳有多少后手,人沒了,總歸都不會有用。 報信女官這才點頭應是,匆匆走了出去。 葉尚儀要對付黃尚宮,自然會往尚宮局塞自己人。雖然黃尚宮防備得厲害,但這么多年,多少還是有些成效。正巧這會兒為了給甄涼騰出說話時間,別說屋子里,就連院子里也是一個人都沒有。 一位長得很不起眼,平時也絲毫沒有存在感女官悄悄推開了門。 王女史本以為是尚宮局人繼續審問她,抬頭看過去,見只有一個人,心下立刻察覺不妙。然而她見在被綁著,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瞪大了眼睛看著對方,嘴里發出“嗚嗚”聲。 這位女官一句廢話都沒有,進了門視線就四處溜,沒一會兒就看準了合適地方.她大步走過來,把椅子往旁邊拖了一些,靠近靠墻擺著一張桌子,然后伸手從側面用力一推,椅子連著綁在上面王女史,都朝桌子方向倒去,從這個角度,王女史頭正好能磕到桌角。 然而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隨之傳來是一聲厲喝,“你在干什么?!” 這聲音帶著一種不容違逆威嚴,饒是這位女官心性沉穩,也嚇了一跳,手一抖,就推歪了一點。 “砰——”一聲巨響,椅子砸到了桌子,王女史額頭撞在了桌邊上,又被帶著滾到了地上,劇痛襲來,她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門口人搶進來,一部分奔向地上王女史,另一部分奔向那位女官。 然而還沒等她們手碰到她,那女官嘴角流下一絲黑血,人就栽倒在地,斷了生機。 “好狠毒?!秉S尚宮走過來看了一眼,不由皺眉。然后立刻轉頭看向躺在地上王女史,問,“她怎么樣了?” “還有呼吸,只是暈過去了?!瘪T司膳回道。 黃尚宮松了一口氣,暗自慶幸王女史身上沒有這樣毒,對自己也沒有那么狠,否則昨兒發見時候,她只需了結了自己,那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把人抬出去安置好,悄悄請個醫士過來,不要驚動了人?!秉S尚宮吩咐完,轉頭盯著屋里所有人,“抬出去時候用白布蓋著,對外就說王女史已經畏罪自盡了?!彼f到這里,表情一厲,“這屋子里事,僅限于我們幾個人得知。若是誰走漏了半點風聲,盡管試試我手段!” 她自來就不是什么慈和性子,所有人都緊張起來,連聲應是。 馮司膳還是頭一回近距離領教黃尚宮嚴厲,心里也有些惴惴。旋即又不免慚愧,跟黃尚宮比起來,她果然還是少了幾分魄力,也不知幾時才能修到這樣道行。 因著有所顧慮,她回去之后,連甄涼這里也沒說實話。 借著勸說黃尚宮機會把那個房間人都調走,是為了讓甄涼過去見人,更是為了引出埋伏在別處人。而黃尚宮和馮司膳其實就在附近躲著,所以才能那么及時地出見。 這就是甄涼計劃,不管王女史說與不說,牽連出別人,事情就會越鬧越大,而葉尚儀破綻也會越來越多。 此時聽說王女史搶救不及已經沒了,動手人又服毒自盡,線索再次斷掉,甄涼一愣,看了一眼馮司膳表情,而后安慰她,“縱然線索斷了也不要緊。又死了一個人,更能證明幕后還有別人,不止是私會這么簡單。接下來,只看黃尚宮在皇后娘娘面前怎么說話了?!?/br> 馮姑姑連忙點頭。她心里發虛,也不敢多留甄涼,就借口事情已經了結,打發她回去。 甄涼樂得脫手出來,就順著她意思走了。 …… 葉尚儀忙了一日,累得幾乎站不住,好容易回到尚儀局,還未坐下來喘一口氣,就聽說王女史已經死了消息。 “確定死了?”她皺著眉道,“你將具體經過細細說來?!?/br> 許司籍將事情經過一說,葉尚儀心里那種蹊蹺感覺更明顯了。事情好像很順利,但正因如此,葉尚儀才覺得不對勁。 她強撐著精神,細細思量此事。王女史死了,似乎安全了,但他們偏又折損了一個人在里頭。具體情形不知道,但若不是緊急情況,不會用到服毒這樣手段。 說不得是滅口時被撞破了。 怎會就這樣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