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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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謝府到了。 于是,原先還背對著她而坐的謝嵇當即一個箭步,整個人瞬間就跳下了馬車,然后悶頭就往前走去,一時間連跟寧瀟演恩愛戲的心思都沒了,可以說真的是很介意了。 寧瀟當即就咬了咬唇,硬是將笑意忍了回去,連忙就追了上前。 “相公等等我……” 她邊小跑步地追著,邊不斷地這么喊著。 她不喊還好,一喊謝嵇腳下更快了。 一直快速地走到了書房,寧瀟還想跟過去,卻不想下一秒謝嵇砰的一下就關上了房門,差點沒夾到寧瀟的鼻子。 氣得她當即就沖著那閉合的房門就比了比拳頭,卻不知此時的謝嵇剛進書房,就立馬一臉痛苦地抱著腦袋蹲了下來。 啊……啊啊…… 他無聲地發泄般的低叫了幾聲,然后一下就柔亂了自己的頭發。 瘋了,瘋了,他真要瘋了…… 他以前從來都不知道他竟然這般…… 還是在寧瀟的面前,以后她到底會怎么嘲笑他?沒聽她在馬車上都笑成什么樣了嗎?啊…… 他什么臉面都沒有了。 偏偏就在這時,門外的寧瀟還在不斷地敲著門,可敲著敲著聲音便不斷地小了起來,然后她低低的喘息聲就響了起來。 “相公……你真的不管我啦……相公,相公……” 聽到對方這樣細細弱弱的如同小貓一樣的聲音才知道不好了的謝嵇,當即就立馬拉開了房門,不曾想才拉開,一個嬌軟的身子就立馬順著打開的房門就這么倒了下來。 謝嵇連忙伸手接住。 “寧瀟……寧瀟……” 顧不上那點兒自尊的問題,他當即就想開口喊人叫大夫來,可轉念一想,寧瀟中了這種藥要是被傳出去了對她的名聲實在不好,之前洞房花燭的時候,他就曾聽到她說,之所以愿意跟他一直這么“恩恩愛愛”所為的不過就是個好名聲罷了。 才想到這兒,謝嵇就察覺到可能是中了藥的緣故,寧瀟的身體真的燙得很厲害,甚至連她整個人都開始有些神志不清了起來,嘴里也一直含含糊糊地說著些什么。 當即,謝嵇抱起了寧瀟就急得開始團團轉了起來。 他聽說中了那種藥泡冷水說不定能行,更別說現在的寧瀟渾身上下燙得這么厲害了,但在家里泡肯定不行,謝家就這么大,動靜稍微大些,恐怕沒一會家里的所有人都清楚了,那怎么……對了…… 將寧瀟輕輕放下,隨即轉了個身,一下就將她整個人背到了背上的謝嵇,拴上了門,布置好書房,不知道從哪里拿了件黑斗篷將她整個人都包了個嚴嚴實實,打開窗戶便背著她一下就跳了出去。 至于讓他來幫寧瀟解毒他根本就沒有想過,之前在馬車上也不過就是一時的賭氣外加沖動罷了。 現在已經完全清醒理智的他根本就做不出這樣趁人之危的事情來,只因為上輩子整整二十年的時間,他已經清楚地認識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根本就不愛他,所以才會在緊要關頭毫不猶豫地為了榮華富貴而選擇主動拋棄他。 謝嵇低低地苦笑了聲。 所以都到了現在這種時刻,他還愿意給她留條后路—— 一條可以反悔的后路。 重來一世,若說剛剛重生的時候,看見了整整二十年不見的她,他還恨大過愛地想著一把掐死她的話,可隨著她每天每天地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露出最生動鮮活的笑時,而不是上一世他每回夢到她時那虛無縹緲,殘酷無情的樣子,慢慢的,他的恨意就這么漸漸消減了下去,而原先壓抑了整整二十年的愛與思念也漸漸一日勝過一日。 也正是這樣的愛,讓他愿意給她留下一條后路。 現在情況不明,兩人暫時分不開來,但只要給他時間,給他站到高處的時間,他會給她自由的,到時候她想去找自己真正的如意,郎君…… 想到這里,背著寧瀟已經來到了一條格外幽靜的山中深潭的謝嵇驀地咬緊了牙,這里是他幼年時來山上玩意外發現的一處仙境,這里的潭水十分涼爽,用來幫寧瀟解藥最是方便不過…… 可是為什么,他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這么憋屈?明明她寧瀟是他明媒正娶進他謝家的妻子,為什么他不能…… 謝嵇將他背在背上已經開始整個人都不安分起來的寧瀟,一下就放了下來,看著她仿若熟透了的番茄一樣的小臉,對啊,他為什么不能幫她解毒,上輩子明明是她對不起他,他為什么還要對她這么好?喜歡她?喜歡她的話,他難道不是更應該抓住這個機會,干脆利落,要是一不小心有了孩子就更好了,到時候她想離開他恐怕都離不開了…… 他上輩子最痛苦的時候,不是也不止一次地想過嗎?若是有機會,若是他能將君亦則從皇位上趕下來,一定要捏著寧瀟那個沒良心的女人的下巴,好好地問她一句到底有沒有后悔過,又到底有沒有心…… 再然后,用全天下最堅硬的鎖鏈將她徹底地鎖起來,讓她永遠也離不開他,除了老老實實待在他的身邊哪里也去不了,即便他病了老了,成一堆爛泥了也要跟她爛在一起。 為什么重生了他卻慢慢,慢慢就沒了這些念頭了,難道多活了整整二十年,連他的心都老了嗎? 還給她留后路,好再一次將她的完璧之身留給君亦則那種人嗎? 想到這,謝嵇瞬間就捏緊了拳頭,一下就抬起了手,直接就扣住了寧瀟的后腦勺,猛地推到了自己的面前,兩人的唇只相距不過一指的距離,他便瞬間閉上了眼,隨即深深地吐出了口氣,也沒有睜開眼,就無可奈何地微微揚起嘴角,便輕輕吻住了對方的唇,便帶著她緩緩倒入了一側冰冷的潭水中,然后將口中攢的那口氣慢慢往她的口中渡去…… 呵,他……還是做不到…… 黑暗中,也不知道是誰幽幽嘆了一聲。 第二日,曦光微露,整個人躺在床上,睡得小臉紅撲撲的寧瀟忽然就驚醒了過來,快速睜開眼,就坐了起來。 她先是伸手在身上亂摸了下,見自己渾身上下沒有任何的不適,倒是衣服被重新換了一件,頗有些凌亂。 然后她轉頭就朝一旁的軟榻看去,便發現謝嵇早已不見了蹤影。 當即她便皺了皺眉,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好像沒什么印象了,她也沒想到君亦則那位師父配的藥的藥性這般強烈,她不過故意放任了會,想逗一下謝嵇,想不到一下就將她自己給玩了進去,但也正因為對方是謝嵇,她才這么的肆無忌憚,換成別人她恐怕早就用靈氣將藥性給瞬間分解了。 就是昨晚,他們兩人應該沒有發生什么。 想到這兒,寧瀟就捏了捏小拳頭。 啊啊,真的是,rou都送到嘴邊,謝嵇都不吃,人干事?就這么嫌棄她嗎? 也不知道對方用什么手段幫她熬過了藥性發作,今天醒來沒有關懷沒有愛護就別說了,人還不見了。 才想到這里,寧瀟便立馬聽見了門口處忽然就傳來了一陣低低的敲門聲來。 “進來?!?/br> 她開了口,然后就看見畫眉和喜鵲幾個小丫頭就端著洗漱用具走了進來。 寧瀟不斷地往后看去,卻不曾想根本就沒看到謝嵇的身影,一下子,她就立馬皺起了眉頭。 “相公呢?去哪里了?在書房看書嗎?” 聞言,幾個小丫頭俱都露出了個驚訝的小表情來,“夫人您不知道哪?我還以為姑爺走之前跟你說過呢,他早上大清早地就去了岳麓書院了,說是秋闈將至,應當早早地回書院讀書,好早日考取功名的?!?/br> “???”寧瀟微微的訝異過后,便立馬咬牙微笑了聲,“他跟我說了,昨晚跟我說的,你看看我,都睡得迷糊了……” 好,好,很好,在她中藥時,硬讓她憋著不知道給她找了什么辦法解了藥性就是不碰她不說,第二天還給她玩兒失蹤,好好好,好的很。 聽了她的話,幾個小丫頭卻互相促狹地看了一眼,姑爺才走夫人就問,看不出來才短短不過幾日,夫人就與姑爺如此難舍難分,比起她嫁人之前的要死要活可真是天差地別呢,嘖嘖。 —— “什么?你要去岳麓書院去看望阿嵇?” 大清早的,謝祖母等人就聽到寧瀟扭扭捏捏地這么說道。 看望是假,主要還是去討個說法的,明明保住了清白,她卻整個人都不爽了起來,怎么著,是不是看不起她???就問是不是看不起她,還說走就走,連個招呼都不打,她更不爽了,所以她要去,一定要去找他問下,等他放假那起碼要等到七日后,這誰等得及? 再說時間久了,連質問都理不直氣不壯了。 而聽完了寧瀟說完這話之后,謝祖母等人便立馬就抿嘴笑了笑,看不出來這小兩口還挺黏糊,阿嵇前腳剛走,寧瀟就要追過去了,不過這樣會不會太耽擱阿嵇讀書啊,要是…… 他們的表情一變化,寧瀟就立馬看出來了,當即就急切地開了口,“我只是去給相公送點東西,一定不會打擾他讀書的,一送完東西我就立馬回來,這塊玉佩是臨安寺的慈光大師親自開過光的,是保佑相公讀書一定能高中的,說是戴上了它,連讀書都能事半功倍呢,昨晚我一時間忘了,今早相公走得又早,我這才想著去岳麓書院將玉佩送過去?!?/br> 寧瀟隨意掏出了枚玉佩,理由隨口就來。 而這邊的謝祖母等人一聽這玉佩對謝嵇讀書有用,立馬就急了。 只不過現在還早,岳麓書院離得又不遠,就在城外的云麓山上,路上用不了多少時間,現在趕過去只會耽擱了謝嵇讀書,于是謝祖母當即就拍了板,說是先讓謝母再做點吃食,到時候喊寧瀟一起帶上去,畢竟早上阿嵇走得急,甚至連謝母煮的豬肺湯都沒來得及喝,一會干脆一起帶上。 一聽到這里,寧瀟的眼珠瞬間一轉,然后就一直緊跟在謝母的后頭。 等她終于發現了寧瀟這個小尾巴,這才從她的口中問出了她原來是想給謝嵇親自下廚做點吃食帶過去。 一聽到這話,謝母便立馬驚喜地張大嘴巴。 寧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侯府嬌小姐,為了阿嵇竟然還愿意下廚,當即就喜得她立馬就開始用心地教導了起來。 她是用心了,可寧瀟卻面上看著認真聽見,一道菜下鍋之后就開始找機會往里頭加油鹽醬醋了。 哼,吃,多給你吃點“好吃的”,叫你裝矜持,叫你柳下惠! 這邊做完了亂,那邊面對謝母的時候,小表情卻別提多乖巧了。 于是等寧瀟帶著吃的一走,她便立馬就跑到了謝祖母那邊開始瘋狂地贊起寧瀟來,不停地說著阿嵇這個媳婦娶得好,娶得太好了,簡直太賢惠乖巧了。 這話瞬間就引得了謝祖母并一眾謝家人的贊同來。 而就在寧瀟去往岳麓書院的路上,另一頭的謝嵇正靜心屏氣地正端坐在自己的書桌前,面容肅穆地抄寫著一段詩文。 剛剛抄寫完畢,才抬起頭,謝嵇便看到了身著一身淺灰色長袍的岳麓書院的院長王寤之正站在他的身后一臉贊賞地點了點頭,“好,好,行之,光看你這一手字,老師也知道你這些天并沒有荒廢學業,先跟我出來,是?!?/br> 謝嵇放下紙筆,便跟著自家老師走了出去,一直走到了他的別院里頭,這才隨著他的步伐緩緩停了下來。 一停下,王院長便立馬捻了捻胡子就不給謝嵇任何反應機會地就又離開開始考校了起來。 面對對方的突然襲擊,謝嵇絲毫不慌,條理清晰,引經據典地就開始應答了起來。 兩世為人,再加上實踐經驗豐富,謝嵇的應答聽起來那叫一個精彩絕倫,最后一個字話音剛落,王寤之便立馬拊掌叫了聲好。 看向謝嵇的眼神便更像是看見了塊絕世珍寶似的,又不斷地點頭叫了幾聲好,“行之,原先我還擔心你成親之后,會沉迷溫柔鄉一段時間,畢竟連我都聽說了,那寧安侯嫡女實乃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之貌,你也正值年少氣盛,會稍稍耽于其中也是可以理解的。沒想到,你卻給了我這么大一個驚喜,之前我還想著要不要再壓你三年,免得你鋒芒太露,現在看來,你根本就無需再浪費三年的時間,秋闈過后,就是明天的春闈你也是可以一試的……” 說著,王院長眼中的欣賞更甚了,可欣賞過后,便又露出淡淡的可惜來。 唉,這么一塊良材,怎么就與他的孫女有緣無分呢? 他觀他心性,絕對是堅韌忠心之輩,一朝騰達,拋棄糟糠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他騰達又是早晚的事情,實在是如意郎君一個??! 可惜了,可惜了…… 想到這,王院長捻了下胡子,又嘆了聲,便讓謝嵇回去好好讀書去了。 而謝嵇一走,王院長的妻子陳氏便立馬走了出來,“都走了,還看?你這徒弟他就這般好?你看你可惜的,怎么?還在惋惜他與婉兒?我看他也就這樣啊,怎么你和婉兒就……” 陳氏的話才說到這里,屋里一個身著一襲豆綠色衣裳的清麗女子便立馬就急忙跑了出來。 “謝大哥呢?” 一跑出來,她便立馬開口問了聲。 “婉兒,行之他已經……” “是不是剛剛走的?我,我要去找他?!?/br> 綠衣女子毫不猶豫地這般說道。 “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