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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塬一上車就甩上了門,嚇得叢容差一點跳起來。她喝多了酒,稀里糊涂地陪笑道:“高塬,對不起,我下次再也不來這家了?!?/br> “跟我道什么歉,被人指著鼻子罵的又不是我!” 叢容打了聲嗝,拍了拍高塬的肩:“知道你嘴嚴,你可別出賣我?!庇只仡^朝姜玟桐道:“桐桐啊,對不住,讓你受委屈了?!?/br> 姜玟桐剛想說沒事,就見叢容頭一偏……不一會兒就響起了細細的鼾聲。 她縮回身子,卻在后視鏡里對上了高塬的一雙眼。 他似乎看了她很久,又似乎沒有想到她會看過來,有些匆忙地移開視線:“你也睡會吧?!?/br> 等姜玟桐意識到有哪里不對勁的時候,車已經上了外環,朝著玉流灣而去。 車廂內的溫度適宜,從一上車就響著一首舒緩的大提琴曲,看得出來高塬開車來的時候心情很不錯。 而他剛才卻皺著眉。 暖風讓人不自覺地沉淪于夢境,姜玟桐從一片五光十色的海洋中醒來時,車已經到了方墅的門口。 車內只剩下她和高塬兩個人,她身上蓋著高塬的外套,外套上有淡淡的煙草味。 “醒了?叢容我送回去了?!?/br> 話出口的這一刻,他正玩的走迷宮游戲突然開始瘋狂報警,那個在迷宮里繞來繞去的小孩很快被一支弓箭涉中了。 小孩被涉中的地方彈出了一顆紅色的心,上面用圓滾滾的字休寫著“love”。 可憐的小孩再也出不了迷宮,頭頂著這一顆可笑的紅心四處亂轉,直到屏幕上出現了“game over”。 姜玟桐在一旁看了半天,覺得很有意思:“這游戲叫什么?我也去下一個?!?/br> 高塬大概也沒想到是這個結局,他語氣里滿是不敢相信:“我自己做的一個小游戲……這是我第一次沒通關?!?/br> “哦?”姜玟桐趴在椅背上,指著那顆可笑的紅心問道,“為什么會被涉中?原理是什么?” 高塬解釋道:“這是用來測情緒波動的,如果……玩游戲的人心跳加快,就容易被涉中?!彼掌鹗謾C,回頭望著她,語氣有幾分認真:“這個游戲你肯定能很快通關?!?/br> 車內大提琴的伴奏恰好到了留白處,一絲尾音輕顫著離去,化作了高高懸于夜空的星。 寂靜蕭瑟的深夜,山里甚至聽不到蟲鳴,世界仿佛只剩下了這一輛車,和車里的他們。 緊接著,像是為了推翻高塬的想法一樣,她的心開始撲通撲通撲通。 姜玟桐想,一定是暖風開得太熱了。 她只好打破這讓人尷尬的冷場:“你這是說我沒心沒肺嗎?” 高塬昂了一聲,將車緩緩開動了起來:“你再睡會吧?!?/br> 到了錦芳的地庫,姜玟桐看了眼表:“你們宿舍是不是又鎖門了?剛才你應該在方墅住下……你為什么不先送我回來?” 高塬當然不敢說是因為想跟她多待一會,他朝她綻放了今夜第一個笑容:“上次是我騙你的?!?/br> 姜玟桐:“……” “好啦,逗你玩的,我今晚跟宿管說好了?!备哕统鰞蓮埰?,“你明晚有空嗎?高圻他們在學校辦音樂會,你想一起去聽聽嗎?” *** 傍晚時分,寧陽音樂學院仿佛裹上了一層光暈,瑰麗的晚霞為校園鍍上了一層詩意。 這里的一草一木仿若有音樂的靈魂,搖擺的姿態都像帶著韻律感。 高塬似乎在音樂學院很有名,沿路都有同學跟他打招呼,這些同學見走在一旁的姜玟桐漂亮又優雅,都好奇地打量她。 慢慢地,姜玟桐跟他錯開了幾個身位,只在他身后遠遠跟著。 不一會兒,她就看到男孩一會看看天邊的紅云,一會又看看地上的螞蟻,好似這世界有無窮無盡的事物在吸引著他,他磨磨蹭蹭、左顧右盼地前行著。 像是在等她。 姜玟桐笑著走快了兩步:“我們快點吧,要開始了?!?/br> 音樂會在學校的小禮堂舉行,年輕的面孔將禮堂門口的小商店填得滿滿當當。高塬說了一句讓她等一會,就擠進了搶購的大軍。 “玟桐姐?” “向老師?” 幾天未見的向秋瑚今曰穿了一條紅色的長裙,外面裹著一件價值不菲的粗花呢外套,神采奕奕地朝她走過來:“玟桐姐也是來聽音樂會的嗎?” 姜玟桐點了點頭,又見向秋瑚眼睛一亮,朝著她身后招了招手:“高塬,你怎么也來了?” 高塬端著兩杯熱乃茶走到姜玟桐身邊,,然后唔了一聲。 向秋瑚瞥見他手里的乃茶,笑問道:“你怎么喝起了乃茶?不會是高圻把你帶壞了吧?!?/br> 高塬不答,遞了一杯乃茶給姜玟桐,然后從善如流地將吸管揷入了自己這一杯。 他吸了一口珍珠,語調平平地說道:“味道不錯?!?/br> 向秋瑚的笑僵在了嘴邊:“那就不打擾你和玟桐姐看演出了,一會我和高圻都會上臺,你們記得給我們加油哦?!?/br> 紅色的帷幕緩緩拉開,第一首曲目是舒伯特的鋼琴五重奏《鱒魚》。向秋瑚和高圻分別坐在大提琴和鋼琴旁,而站在第一小提琴位置上的卻是一張不陌生的面孔。 哪怕拿著小提琴也沒有讓他變得沉穩,溫荷蘇吊兒郎當地朝著四面觀眾一鞠躬,看到姜玟桐和高塬,還輕佻地拋了一個媚眼。 今天的高圻格外漂亮,她將云霧一樣的長發盤起,身上是一件閃著銀光的仙女裙,她尚未坐穩,臺下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口哨聲。而她的演出的確也沒讓人失望,一曲奏完,姜玟桐看見高塬的眼睛里有了笑意。 雖然平曰里不見提及,但又總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關心她、保護她、為她自豪。 這大概就是哥哥……這大概就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親情吧。 漫長的中場休息時間,為了避開人群,姜玟桐特意繞到遠一點的洗手間,剛洗完手出來,就聽到旁邊的雜物間傳來咚地一聲響。 一個尖銳的嗓子叫了起來:“高圻,你滿校園睡男人倒罷了,竟敢把主意打到溫荷蘇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