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第10章 海鮮市場分尸案1 鬧市攤驚現滔天大案…… 南城警局刑偵重案組。 會議室里氣氛沉悶,孟旭坐在正中央,冷峻的臉上眉頭緊鎖,薄唇抿成一條線,修長的手指搭在椅上,間或發出的敲擊聲說明他內心并不平靜。 噠噠!噠噠! 走廊上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肖建舉著文件推門而入,由于跑得太急,襯衣后背全汗濕了。 “檢驗結果出來了?!?/br> 肖建表情沉重,雙手把報告遞給孟旭,望向衛生間眼神止不住的擔心。 人-rou雞排,最糟糕的情況,孟旭心沉了下來。 “封鎖小吃攤,徹查!” 鬧市攤驚現人-rou雞排,涉案范圍有多廣,吃得人有多少,社會影響有多惡劣,見多識廣如孟旭都膽顫心驚,得虧花甜的狗舌頭,不然,他不敢想。 人-rou做食材當街叫賣,何其喪心病狂,南城警局高層震動,一把手秦局給孟旭了下死命令,想盡一切辦法徹查真相,務必將影響降到最低。 警燈閃爍警笛嘹亮,四輛滿載干警的警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現場,全副武裝的警察瞬間把燒烤攤圍得水泄不通,只蒼蠅都飛不出去,光頭強似的老板懵了,他平日最多以次充好,隔夜食材當新鮮賣,地溝油都不敢用,至于嗎! 老板癱軟在地上,黃色熱流從身下奔涌而出,被兩人高馬大的刑警當街拷上,直接架上警車,警車風馳電掣開回重案組,技術大隊同志以最快的速度將小吃攤所有食物翻個底朝天,一鍋端全帶了回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每個人心里都緊繃了弦。 “說!哪來的!”駱勇板著臉,滿臉橫rou,兇神惡煞的模樣太嚇人,乍看上去,他比拷審訊椅上的光頭強老板更像嫌疑人。 老板抖若篩糠,小腿肚不住哆嗦,上下牙齒打顫,嘴里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 “警察大爺,什么哪來的???”老板神色畏縮,整個人卷縮在審訊椅上,跟只鵪鶉似的,他們這號小攤販,生平最怕警察和城管,今兒個一鬧,以后誰敢去他哪吃東西,老板想到自家房貸,孩子的學費,老人的醫藥費,悲從心來,一個大老爺們,竟然哇地一聲哭出來。 駱勇懵了,他半句重話未講,嫌疑人嚇哭了。駱勇轉頭,詢問的目光望著身旁的孟隊,打嫌疑人進來,他一直一言未發。 孟旭審視的目光時不時掃過對面的男人,雖然食材是在他店里發現的,但他直覺始作俑者并非眼前的人。 他剛看過技術大隊從燒烤攤帶回來的物證,除了一袋人-rou,其余均為正常的動物rou類,而剩余的兩塊,肥瘦相間,刀工精細,像是出自臀部,每塊rou重兩斤左右,誤差甚至不超過一兩。 眼前的燒烤攤主食指纏著創可貼,手上傷疤縱橫,新傷蓋舊傷,孟旭仔細觀察過,他處理的rou類食材,刀工不說慘不忍睹,但絕對談不上技藝精湛,一個串rou串都需要使用秤的廚子,干不了分尸切rou毫厘不差的技術活。 孟旭不說話,駱勇只得自己上。 “rou塊哪來的!”駱勇猛一拍桌子,大嗓門直沖云霄,厚重的審訊桌晃了晃,玻璃杯應聲而倒,玻璃渣子碎了一地,老板嚇得臉都白了,膀胱一緊,尚未干透的褲-襠又濕了,審訊室里彌漫著一股難聞的尿sao味,駱勇兇神惡煞盯著他,滿臉嫌棄,又特么慫包一個。 “警官大老爺,我真不知道,我前兩天回老家,進貨賣菜都是我老婆娘家侄子干的?!崩习逡粋€三十好幾大老爺們,哭嚶嚶的樣子實在讓人吃不消。 很快,老板侄子被帶過來,小伙頂著碩大的黑眼圈,腦袋搭攏著,黃褐色的眼屎凝在眼角,哈欠連天,一副縱欲過度萎靡不振的頹樣。他是被派出所值班民警從網吧薅出來的,在此之前,已經連熬兩通宵了。 燒烤老板一瞅內侄衰樣,滿腔怒火立馬找到宣泄地,人拷椅子上還不住蹬腿想踢他,惹了這么大事還有心情上網,悔不當初耳根子軟聽婆娘的收留他。 “快給警官老爺們說說,rou哪來的!”老板怒火中燒沖小伙吼道。 小伙被他叔吼得一愣一愣的,他迷迷糊糊被帶到警局,完全不知道發生什么事。 等照片擺在眼前,小伙腦門瞬間清醒,他眼珠子骨碌碌亂轉,神情掩蓋不住的心虛,顧左右而言他。 “找老周定的?!毙』镏е嵛?。老周是燒烤攤專屬供貨商,光頭強老板幾十年的老兄弟。 老板氣得七竅生煙,他剛打電話問過老周,他回老家這兩天,侄子根本沒找老周訂過rou,到警局了還特么睜眼說瞎話,不見棺材不落淚,遲早害死他,老板下定決心回去無論如何辭了他,老婆若嚷嚷,就讓她滾回娘家。 “你沒找老周訂rou,錢呢!”想到自己掏的rou錢,老板心在滴血,若非手被拷著,他能撲過去咬死眼前的禍害。 侄子還在支支吾吾,駱勇一拳頭直接擂審訊桌面上,銅鈴大的眼珠子死死盯住骨瘦如柴的小伙,惡狠狠的眼神跟打量貨物似的,似乎在估量他能撐幾拳。 碗口粗的拳頭就在眼前,小伙秒慫,以此生最快語速交代出rou的來源。 原來,小伙網癮嚴重,無奈燒烤攤小本生意,老板為人又摳,只管他吃住,根本不給開工資,時間久了,小伙怨氣越來越重,趁他叔回老家,在巷口撿了一袋rou,謊稱自己買的,順理成章昧下菜錢。 他原本想著,反正做雞排得打rou糜,他叔一向粗心大意,忙起來壓根不會核實rou的來源,拿著錢直接去網吧嗨,直到被警察薅來。 等得知自己撿得是人rou,小伙慌了,豆大的汗珠沿著發際線簌簌而下,瞳仁縮得幾不可見,驚駭懼怕如潮水涌上心頭,他小腿肚亂顫,直接一屁股坐地上。 “跟我沒關系,rou是我在城東海鮮市場附近的老門巷撿的,我以為有人買的掉了,警察叔叔,求求你們,放了我吧!”小伙嚎啕大哭,眼淚鼻涕糊一臉,眼瞅著要重蹈他叔覆轍尿褲子,駱勇趕緊讓人把他帶出去,果真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這叔侄二人,真當審訊室公廁啊。 “老大?!?/br> “帶他去指地方,要快!”孟旭臉色十分陰沉,黑得能滴出水來,顯然他想到了最壞的情況。 重案組連合刑偵大隊,有一個算一個全派了出去。 城東海鮮市場說是海鮮市場,其實是南城東區最大的生鮮基地,里面水產鮮rou蔬菜水果應有盡有,人流量極大,兇手在這種地方拋尸,還處理成十斤rou塊的袋裝模式,撿到的絕不會只有燒烤攤伙計一人。 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有多少人撿到rou塊,端上餐桌,甚至…… 孟旭拽緊拳頭,眉心隆起,生平第一次感到強烈的懼意,快!一定要快! 南城警局全力出動效率驚人,刑偵聯合技術隊交警隊,以燒烤小伙撿到rou塊的地方為圓心,排查方圓五公里所有的攝像頭,果不其然,撿到黑色塑料袋的足有五人,其中有晨練的老人,有早起買菜的主婦,有貪小便宜的小商販,還有打掃衛生的環衛阿姨,其中環衛阿姨一人撿了兩袋,好在她想等孩子周末回家包餃子,rou一直凍在冰箱的冷藏室里,不然,細思極恐。 主婦衰了,她拿回去的當天就做了紅燒rou,剩下的才剁成rou糜凍冰箱里,等警察上門,十斤rou已然消亡殆盡,帶路的民警不忍告訴她真相,只說市場排查rou有質量問題,婦人還跟他吵了一架。 重案組案情分析室,氣氛越發沉悶,兇手的喪心病狂怔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時至今日,只要接觸過該案的辦案人員,無不腸胃翻滾,反射性惡心嘔吐,其中最嚴重的要數重案組新進組員花甜,那一口下去,她足足吐了八次,吐無可吐,墨綠色的膽汁都吐了出來。 花甜愛吃會吃,全華夏美食有一個算一個基本嘗了個遍,但因為會吃,她率先察覺到不對勁,奈何為時已晚,除了沒咽下去,該咀該嚼的她全做了。 花甜吐了一整晚,次日清晨都沒緩過來,她卷縮在分析室的靠背椅上,大夏天腿上蓋著毛毯,時不時發出惡心的隔聲,孟大隊難得大發慈悲讓她別來了,花甜依舊硬撐著從宿舍爬過來,給重案組一眾大老爺們感動的熱淚盈眶,甜妹子太拼了。 孟旭瞅著萎靡不振的花甜,破天荒沒說什么指責的話,若非某人的狗舌頭,也引不出這驚天大案。 “邵光說下現在的情況?!?/br> 邵光是重案組的計算機高手,擅長錄像追蹤、網絡入侵和資料查找,重案組獲取的信息通常由他來整理。邵光打開投影儀。 “已知rou袋共五袋,各重十斤,其中兩袋完好,剩余三袋,兩袋被損毀,一袋余一半,目前均已追回,大家看?!鄙酃獍褕D片放大,其中追回的rou塊被法醫碼成三堆,肥瘦相間,肥rou,瘦rou,條狀塊狀分得明明白白,如果不說,沒人能認出是什么rou。 “兇手技法高超,甚至可以稱為登峰造極,一袋五塊十斤,每塊重量誤差不超過一兩,大家看這里?!鄙酃獍褑螇Krou放到最大,他指著其中的紋理,語氣激動道:“紋理清晰,不帶骨屑半分,紅白比例一模一樣,我問過技術那邊,這些處理全部只有一刀,一刀下去涇渭分明,堪稱當代庖丁?!?/br> 花甜實在忍不住,捂著嘴直奔廁所,重案組看著最正常風度翩翩的美少年邵光,居然是個白皮芝麻餡的變態,那贊許的語氣欣賞的態度,鬧哪般!還當代庖丁,咋地,想拜師不成! 肖建緊隨其后。 即便共事已久,其他人依舊習慣不了邵光時不時的語出驚人,偌大的分析室,有且只有首座的孟旭穩如泰山,甚至連眉頭都沒蹙一下。 孟旭不滿的目光掃過作嘔的眾人,尤其是帶頭的花甜,張了張嘴,到底沒說什么。 “繼續?!?/br> 邵光兩眼放光,望向孟旭的眼神中帶著一股英雄相惜的詭異認同,語氣越發激動:“兇手rou販的可能性最大,只有成天跟紅案打交道的rou販子才能練就如此高超的手藝,或者是廚師,不過廚師刀工不錯,但對重量的敏感性絕沒有rou販這么高,而且他的拋尸地點選在人流量極大的海鮮市場周圍,攝像頭拍到的又全是背影,兇手應該對周圍的環境極其熟悉,而且相當自信。 從他晚上十一點半拋尸到次日清晨六點,五袋rou塊全被人撿走,無一例外,分尸拋rou,每一步算計得精準無比,若非意外,等五袋rou消耗殆盡,警方可能永遠不會發現世上少了個人。此人是個高手,絕非一般的小商小販,他應該從事過屠宰相關的工作。從他一系列殺人拋尸行為看來,沉穩冷靜游刃有余,過程沒有半點慌亂,只有對同類生命的漠視和踐踏?!?/br> 邵光分析完,現場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第11章 海鮮市場分尸案2 本章蘊藏奇怪的味道…… 五袋鮮rou,肥瘦搭配,統一用45*55cm黑色塑料袋分裝,依此拋棄在海鮮市場周圍巷巷角角,午夜拋尸,清晨尸塊被撿走,消失得干干凈凈。 “圖片放大?!鄙酃獾姆治雒闲癫⑽幢響B,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技術大隊還原的現場照片上。 邵光把照片放大,一輛三輪電動車出現在大屏幕里,藍白相見的防水油布從頭包到尾,遮雨簾擋住駕駛位,嫌疑人穿著大號雨衣,帽子口罩雨披雨鞋全副武裝,案發當日南城恰逢夏季最強降雨,暴雨傾盆,嚴重影響攝像頭清晰度,技術大隊花費好大功夫才還原到這張不甚清晰的照片。 “拋尸工具是最常見的電動三輪車,俗稱三蹦子,海鮮市場商販基本人手一輛,技術大隊派人核實過,最普通的改裝車,參考意義不大。而嫌疑人本身,身高180左右,體型偏胖,但也有可能做了偽裝,他夜晚十一點半出現在海鮮市場周圍,二十分鐘內拋尸完成,路線清晰,地點選擇多是攝像頭不多且人流量較大的小巷,說明他對周圍環境十分熟悉。 案發當日大雨,時間又過去了兩天,海鮮市場環境極其復雜,現場排查走訪尚未發現有意義的線索?!鄙酃饴曇袈燥@沉悶,刑警最怕遇到的兩種情況,極端天氣和復雜環境,拋尸案一個不落全湊齊了。 瓢潑大雨致使拋尸現場破壞殆盡,時間過去兩天里海鮮市場人來車往,基本不會給警方留下有價值的線索。 “塑料袋和rou塊上提取到有用信息嗎?”這個問題更像是例行公事,孟旭自己都不報希望。邵光搖搖頭,嫌疑人十分謹慎,除了撿到人的指紋,塑料袋和rou塊上沒有任何有用信息。 肖建扶著花甜走進來,后者臉色慘白,嘴唇烏青,搭攏著腦袋,像顆秧了的白菜。孟旭坐在椅子上,單手擱在桌面,修長手指輕輕叩著,一下一下,發出沉悶的敲擊聲,看著肖建扶著萎靡不振的花甜進來,他眉心深深隆起,眼底閃過晦暗的光,薄唇緊抿成一條線。 這便是他討厭女生的原因之一,膽子小,能力差,咬了一口足足吐了兩天,站都站不穩,怎么干活,而且她還…… 孟旭的目光掃過一臉憂色的肖建,心中不滿越發強烈。他搖搖頭,努力把花甜的影子從腦海中甩出去,此女有毒,她的存在甚至會干擾他的正常思維。 “其他人都說說?!泵闲褚话悴惠p易開口,他思維的方向關系到整個案情的偵破走向,在此之前,他習慣先聽其他成員的看法。 駱勇撓撓頭,粗狂山蠻的臉上露出為難之色,重案組幾人中,他習慣用拳頭解決問題,最不擅長案情分析。 “我聽老大的?!瘪樣赂砂桶捅某鲆痪?,孟旭銳利目光掃來,駱勇渾身一震,努力再憋出一句。 “我覺得兇手是變態,尸體拆成rou塊裝塑料袋里,再扔到海鮮市場周圍,擺明讓人撿回去,這種拋尸方式實在喪心病狂,正常人干不出來?!?/br> 孟旭雖然不滿意,但武力見長的駱勇想到這一步著實不易。他的目光投向神游至今的湯圓,湯圓今天出奇安靜,一直一言不發,太反常了。 駱勇用胳膊肘拐下湯圓,后者這才反應過來。 湯圓神色茫然,方才他一直在開小差,壓根沒注意案情分析,現在孟旭犀利的目光望來,他心里一咯噔,腦子里霎時電閃雷鳴,無論如何先把這輪混過去,孟大隊的霹靂手段可沒幾個人扛得住。 “我覺得吧,兇手有強迫癥,對!強迫癥!” 電光火石間,湯圓想到一個點,不禁為自己的急智點贊。 “每袋五塊十斤,為什么是十斤,十斤好拿啊,去海鮮市場趕早的人大多愛貪小便宜,十斤不多不少,一個塑料袋一擰,混在一堆菜里根本沒人注意,神不知鬼不覺兇手目的就達到了。等這些人把rou拿回去,菜刀一切鍋里一燉,誰會在意rou的來源,有些貪小便宜的像燒烤攤小伙計,甚至會主動掩蓋rou的來源?!?/br> 駱勇摸頭不知腦,“這跟兇手強迫癥有什么關系?” 湯圓惡狠狠瞪了他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他要知道緣由,還擱這瞎編啥。 好在肖建無意間幫他圓了回來,“我走過兇手的拋尸路線,他好像真的有強迫癥,尸塊位置以海鮮市場鮮rou區為中心呈扇形分布,每塊之間大概在三十度左右,同時拋尸地距中心的距離也很接近,應該不是巧合?!?/br> 孟旭眼睛一亮,這個發現相當重要。 “眼鏡,地圖!” 邵光飛快調出電子地圖,順道標出每處拋尸地的位置,果不其然,跟肖建的猜測一模一樣。 “少了一個點?!钡貓D上的拋尸路線明顯缺了一塊,保潔阿姨撿到的兩袋rou塊在同一長巷的兩端,除此之外,它們與另一拋尸點的角度,明顯缺了一個三十度。 邵光眉頭隆起,臉色相當不好看,缺的那點所在位置正是海鮮市場聞名在外的污水溝。 * “臭!實在太臭了!我先吐會!” 湯圓穿著防水服雨鞋,帶著塑膠手套,還捂了整整三層醫用棉口罩,依舊擋不住臭水溝如影隨形濃郁到極致的腐臭味。那股味道夾雜著rou類的酸腐,魚類的腥臭,各種動物內臟的膻屎味,以至于爛蔬果的腐爛味都淪落成上不得臺面的毛毛雨。方才他還在嘲笑花甜弱不禁風,結果風水輪流轉蒼天饒過誰,立馬輪到他自個苦不堪言。 而且在吐這件事上,他還真不如人花甜,至少花甜滴米未進吐無可吐,而他中午剛在食堂吃了紅燒肘子爆炒肥腸,吐出的污穢物和現場其他腐爛物攪在一起,簡直不忍直視。 駱勇跑去瞅一眼,差點也跟著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