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22 章
喬奉天盯著那忽明忽暗的紅色一點,被一陣冷風吹得凜了一下。 第9章 年夜飯散了場,眾人趁著興致正濃,都一窩去了小偏廳打算推兩圈麻將。剩了一桌殘羹冷炙,一地瓜子殼屑,來不及收拾。 喬奉天看人都不在,悄不做聲地下樓,座上壺水,和喬梁搭手把桌面兒收拾了干凈。小五子像模像樣,舉著個比他人長的毛竹掃帚“刷刷”掃地;小廚房里,喬梁清盤,喬奉天洗碗。 把開水倒進盆里,蒸騰出來的熱汽緩緩四下彌散,遮掩去了喬奉天的眉目。他挽高衣袖,松了松衣領,往水里壓了一泵清潔露。 喬奉天的手,手指頎長而骨節突出,脈絡分明的根根血管埋在皮膚下像一條條蜿蜒的烏青小龍。沾了燙人的熱水,蒼白的手才掌才能浮出層難得的潤紅。 小時候就有人說喬奉天yin虛,畏寒,眼下容易掃著一層悒郁的淡青色。要多吃暖xing的東西調養。 喬梁丟了一只臟筷進池,合了碗櫥的油膩紗門。 “碗我來刷,先去吃飯,光喝一晚上風了?!彼谋砬榭雌饋硐裥?,又不像笑,停頓了挺久,道:“阿媽特意給你留了半吊雞湯,加了沙參煨的?!?/br> “特意”說的太著重了,反而不大自然。 這半吊雞湯不管是不是特意,都不能看作是林雙玉的妥協。其實很多事情都是這樣——再如履薄冰的關系,也總會有藕絲粘連;再孔洞斑斑的不睦親情,也可能在特殊的某一刻,回化成最開始的安然無恙??恐@么點指甲蓋大的默契,林雙玉做事,不給情面而又能留有轉圜余地。 但喬奉天是不大習慣林雙玉有一搭沒一搭,不知何意的“示好”。先是搓了搓手,再是挑了挑眉,隨后才小聲道:“哦?!?/br> 這時候,偏廳里突然傳了一句聽不大清的模糊男聲,帶著三分玩笑似的,問林雙玉,新年怎么不讓你家老二給你領個城里媳fu兒。 這話聲音不大,但不偏不倚就能讓喬奉天聽到。手上的動作不由得頓了一下。 林雙玉沒說話,是旁的不知哪門哪道的親戚閑的嘴yǎng接的茬,哎喲這事兒,急不來。娘胎里帶出來的毛病得慢慢磨。 再往后的話,就全湮在推倒麻將的嘩啦嘩啦聲響中了。 大年三十,就著震天響的火紅鞭pào。喬思山早早鉆窩睡覺,林雙玉陪人搓麻,喬梁陪兒子蹲了大半夜的吱哇亂叫的春晚。喬奉天則抱著被子,回了一晚的拜年短信。 正與初一,按慣例要早起煮餃子。 喬思山要急著吃降壓yào不能耽誤,就先下了一盤端給他。隨后又煮了四五大盤堆在四方桌上,切了一盤酸泡蘿卜酸泡椒,盛了幾小碟香油醋。 林雙玉拾掇拾掇門口一地破碎的鞭pào皮子,邊解著腰上的圍裙邊準備著腰包里的零錢。喬奉天和喬梁一看,登時愣了,把筷子一撂。 “大年初一您往哪兒跑?”喬梁眉頭一皺,把她胳膊一拽。 林雙玉那圍裙撣了撣鞋面上的土灰:“上哪兒?上仿古街?!?/br> “大年初一您出什么攤兒!” 寒冬臘月要下雪的天兒,有幾個人不擱家待著去買你的瓜子飲料?又不是真缺那三瓜倆棗的錢。喬梁弄不懂林雙玉的心思,忙把她往桌邊牽:“老實在家待著!” 林雙玉搡開,又起身去拿鞋,“三瓜倆棗也是錢,咱們喬家不少這一口也不多這一口,你不賺就去留給別人賺?!庇滞竺蛄嗣蝾^發,短嘆了一句,“這個家,我不撐誰撐?” 喬奉天坐在長凳一邊,拿筷子默不作聲點著醋碟里的油花。分明覺得林雙玉話里夾qiāng帶棒,明里暗里都在給人難堪,戳人腦門。 “您大過年的說這個干嘛?” “過了年過得就不是日子了,張著嘴就喝風了?”林雙玉的聲音陡然高亮起來,指了指大桌,“一個不立業,一個不成家,人模熊樣的都不知道別人怎么罵我這個當媽的沒給你們教好!” 喬思山把筷子往桌面上猛地一擲,嚇的小五子的餃子咕嚕掉到了地上,“大過年的說這個干嘛!” “嫌我說話不中聽別嫌,怨你四十多年前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