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4 章
塞進牛仔褲的屁兜,喬奉天擦凈了臉上的水漬,掏了個口罩戴臉上。 第2章 呂知春,利南大學后門,陽光天街東頭一家理發店里的洗頭小弟。店里聘的時候沒多問,看是個本分干凈的小男孩兒,要了份身份證復印件就留用了。 喬奉天多的也不清楚,只知他租住在城南魯家洼。 魯家洼是利南尚未來得及改造的城中村。螻蟻窩似的地方,不乏賭徒酒鬼無業游民,多得是順手牽羊的三只手。利南人素來不待見那兒,有偏見,沒事兒不愛往那帶跑。說是進了洼,等莫名其妙光了腚,都不清楚褲衩子什么時候給人摸了去的。 喬奉天直接打車去了城南。 往洼那兒一站,才知道什么樣兒的建筑才能稱得上刁詭。違建上面再蓋違建,兩個違建縫里見縫chā針似的又塞了個違建。 密密匝匝攢集在一塊兒,風雨掃不進,陽光shè不入??粗пЭ晌?,可實又成了個莫名和諧,御敵似的的統一體系。 洼的里巷深而狹窄,黢黑曲折,酒瓶四散,積水滿布,還有不知哪兒來的冰涼水滴突然砸在鼻尖,一大早的,安安靜靜,沒什么人氣兒。喬奉天把口罩往鼻梁上提提,下意識清了清嗓子。往里拐三個彎兒,隱隱有點亮光。 是個并不四方的天井洞。 借一點天光,在靠墻的位置支了個灶臺,一個胸大肚鼓的矮個兒女人正在灶邊煮著鍋沸水,手里攥一小把掛面。邊上有個齊膝高的nǎi孩兒,惺忪睡眼,攀著一截打銹的鐵梯,腳上穿的小皮鞋一跑起來就“咕嘰咕嘰”亂響。 喬奉天走上前朝女人打探,剛開口,小孩就像瞧見新鮮玩意兒似的,撲過來把喬奉天一摟。 “哎小心點兒?!眴谭钐鞝恐『旱目谒畨|,扶穩了他搖晃的小身子,“你好,麻煩請問……呂知春在這兒住么?” “呂什么春?豆豆過來!”矮個兒女人伸手把小孩兒往身后一帶,抹了把桌臺,手心黏了一團霉灰臟污擱圍裙上揩了,“就個呂九春,小瘦竹竿兒,紅頭毛,是不是你要找的???” “九春?” 得,呂知春還是個假名。 “差不多吧……麻煩問問您他擱哪間兒住呢?” 女人指指樓上。天井洞里橫七豎八地橫著衣架,內褲層巒,襯衣疊嶂,噼里啪啦滴著小水珠子,“二樓拐角放煤球那兒的房間,門上貼了個旺仔。三四天兒沒見著小子出門了,我當失戀還是丟飯碗了呢,正好你也去瞅瞅?!?/br> “哎,謝謝您?!?/br> 七拐八繞地找著了呂知春住的那間,喬奉天沒先急著敲門。他貼著一盞四方的窗戶,扒開早朽了的一束枯黃艾草,頭往里探了探。隔著一層磨砂的毛玻璃,能看清里頭暈著一小黃的亮光。 “篤篤篤?!?/br> 喬奉天曲著指頭,輕輕叩了叩門。 “誰、誰???”呂知春在里頭喊了一句,喬奉天閉著嘴沒應,頓了兩秒又不急不緩地叩了兩下。 “篤篤篤?!?/br> 呂知春磨磨蹭蹭下了床,踢踏著拖鞋挪到門邊,“哎來了來了,別敲了?!?/br> 門一開,看見是喬奉天,呂知春一怔,下意識就想關門。誰知道喬奉天腳一伸,往門縫里一卡,胳膊借著門框發力,一用勁兒,整個人輕松就側身擠進了屋里。靈活的像只兔。 “你躲什么?” “沒、沒躲啊……誰躲了?”阻攔未遂,不敢說實話。 呂知春穿件洗脫型的羊絨毛線,套了條水洗的牛仔褲,頂著頭蓬亂的頭發。他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往后退了兩步坐回床沿兒,低頭拿起了枕邊的那臺吱哇亂響的山寨psp。 “你……隨便坐吧?!?/br> 喬奉天環視一圈出租屋,不由皺眉。 就一張小腿高的破床,一扇丟了拉環的簡易立柜,一個吃飯用的圓角方桌,一個在呂知春腳邊亮著的“小太陽”。桌子上堆滿了沒扔的外賣盒,喝剩的飲料瓶,落灰的雜志報紙擁著兩盆早由根至梢腐敗的鐵線蕨。屋里彌漫著股說不上來的霉澀,晦暗昏昧,半拉月沒見光似的濕潮。 這他媽要坐只能坐天花板上。 “哎?!眴谭钐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