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冬焦急的原地轉了個三周半。

    喬奉天去買寶寶浴盆，獨留鄭斯琦一人安撫家屬。鄭斯琦看他手如抖篩似的打顫，汗珠子噼里啪啦黃豆似的順著臉往下砸，實在不好意思上前說麻煩小心著點我單反摔了就全廢了……

    “你也別過分緊張了，都是這么個流程?！?/br>
    杜冬手背一揩額上的汗，撇嘴跺了下腳跟，“哎喲鄭老師您沒生過孩子您不……哎您有閨女我給急忘了！就、就那什么吧……我形容不好我現在的心情您知道吧鄭老師？！”

    “我懂?！编嵥圭慌乃?，“關鍵是你現在情緒過分緊張，消耗體力過度，孩子出來你一高興容易暈過去。那就更忙不過來了?！?/br>
    “真的??？！”杜冬轉過頭來瞪大他那對兒吊梢眼，“您那時候暈了呀？”

    鄭斯琦小小無語了一刻，隨即笑道，“……我倒沒暈，但聽說過有這樣的例子?！?/br>
    “哎那行行行！我我我我我我那什么我轉一下注意力！”杜冬大步地左右位移，一拳擂上自己的胸口，閉眼用力按著反復做了七八次呼吸吐納，抿嘴憋氣十秒，再最后長長嘆出，“我……不行我得我抽根煙去！”

    杜冬顫顫巍巍從口袋里摸出揉皺的軟金砂，抽了一根遞到鄭斯琦手邊。鄭斯琦把他的手掌往前輕輕一推，搖搖頭沒接，“謝謝，我不了?！?/br>
    “鄭老師抽不慣這個？”

    “不是抽不慣，最近在戒?！?/br>
    “戒？！”杜冬聽了一挑眉，挺不可置信地問他，“上次跟您提了一嘴您還真要戒??？嚯這得多大決心吶，您也算老煙桿了吧？”

    “一方面是身體一方面是奉天和女兒?！编嵥圭咽执нM大衣口袋里低頭笑，“下定決心容易，真要做是確實難。不過就像你說的，奉天從來不要求我這些，鬧得我一直動力不足?！?/br>
    “那你跟他說唄！就說你男朋友我要戒煙了，高興不？高興就好好監督要真戒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唄。鄭老師您說不出口我替您給奉天說去沒事兒的?！倍哦愿鎶^勇，霎時就把老婆孩子忘在了腦后。

    “哎可別?！编嵥圭麛嗑芙^。

    杜冬一愣，緊接著促狹一笑，“想偷摸戒成了到奉天面前邀功給他驚喜??？是吧鄭老師？”

    話是這么個意思，就是沒來由得被他形容的甚是猥瑣，不知道為什么。

    “那可難?！倍哦V定地一撇嘴，又接著笑，“奉天不知道心眼兒多細眼多尖呢，能神不知鬼不覺不被他發現，可比戒煙本身還難一倍您信不信？”

    鄭斯琦不置可否地沖他笑了笑。

    喬奉天沒趕上李荔順利分娩個八斤二兩胖小子，護士抱出來給杜冬看小辣椒長得好不好，手腳齊不齊全的那一刻。更沒榮幸看杜冬這老先生一聽消息跟pào仗蹦了屁股似的原地跳起，五光十色地變換著臉色，語無lun次地問我媳fu兒呢她怎么樣的狼狽樣子。按鄭斯琦后來的話形容——要不是自己個子大，恐怕得給他興奮地原地抱起來轉圈圈兒。

    彼時喬奉天端了個滿滿當當的粉色嬰兒澡盆出了電梯間，另提了一手的吃食與日用。頭上的灰色線帽沾了些晶瑩yu化的雪片，半張臉兜在鉛灰的羊絨圍脖里，另露出來的半張凍得白里帶紅，連鼻尖都是粉亮亮的。

    鄭斯琦在樓梯口接他，快步上前接他手里的東西。

    “居然一小時不到就生了都沒來得及?！眴谭钐炖_圍領，在走廊里壓著嗓子，滿眼晶亮掩不住地興奮，一扯鄭斯琦的衣袖就把人往病房里拽，“走走走快陪我看看小玩意兒長啥樣去像冬瓜就完了！”

    鄭斯琦伸胳膊攔下巴把人往懷里一勾一帶，“杜冬在陪李荔做檢查人沒在病房，寶寶在保育箱，很成功的長得像李荔不像杜冬你放心。來我問問你?！编嵥圭讶耸謴男淇诶镆惶?，“手套呢？”

    “誒？”

    喬奉天剝糖似的被剝出來的五指凍得通紅，往上一按，瞬時留下一個青白的印子。

    “靠我付賬的時候給忘在那個母嬰店的收銀臺那兒了！”喬奉天了然地一拍腦門，“大爺的我說我怎么回來的時候覺著哪兒不對勁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