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186 章
陪人老實家里待著吧你,你把你客人撂這往外頭瞎跑像什么?!绷蛛p玉撥弄頭發,眉頭又舒展開側頭去瞧鄭斯琦,“小、小鄭,叫小鄭行不行?”她問得拘謹小心。 茶水很香,入口就能回甘,沒有一星的土味。鄭斯琦放下茶杯笑,“行,您叫什么都行?!?/br> 林雙玉擺擺手,“我們家這小破爛旮旯地兒,委屈你來,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讓奉天陪著你,郎溪別的沒有,看山看水還行。我擱地里摘點兒東西,該到飯點兒回來就行?!?/br> “要不一起去吧?!?/br> 喬奉天和林雙玉同時不響,詫異地看著鄭斯琦。 “行么?” 喬奉天低頭看他潔凈的鞋尖和褲腳,“去地里?” 鄭斯琦點頭,提了提肩上的短打外套,“利南待的久了,田間地頭見得少,哪兒都想看?!?/br> 喬奉天過會兒才樂,“地里可臟?!?/br> 鄭斯琦聳了下肩,意思說無所謂,沒關系。 林雙玉半晌才琢磨出味兒來,了然地“哦”了一聲,隨后稍彎下眉尾笑,“來也行,也不遠,過了那片桑樹林前面那口井那兒就是,來吧要不?!闭f完拿胳膊肘頂了頂喬奉天,“你阿爸屋那泡桐柜里還有兩雙新的解放鞋,拿過來給人試試?!毖哉Z間瞥了一眼鄭斯琦望去便不便宜的鞋,“給他換換,別踩上泥兒?!?/br> 喬奉天吸了柜里一口結實的土味兒,費老鼻子勁兒把雙墨綠涂膠的解放鞋從一干雜物里抽出來,看一只晶亮的八角白蜘蛛從柜子里優哉游哉地往出爬,一腳上去就給碾成了漿。 喬奉天把鞋“啪”往地上一撂,半真半假地抱怨,“真會給人添麻煩,鄭老師?!?/br> 鄭斯琦不置可否地蹲下去解鞋帶,套上之后站起來跺了跺腳跟,“給你道歉,小喬同學?!闭f罷伸手勾了下對方低垂的劉海兒。 五月的桑林蔥綠。人常說前不栽桑,說yin氣重,可微風從枝丫的間隙里打馬而過,窸窸窣窣搖擺作響,清新舒暢,著實讓人聯系不上“yin”與“喪”。 鄭斯琦走在兩人后頭,踩著地上覆的一層黃綠斑駁的葉。他看見喬奉天和林雙玉從不并排,像兩節干電池相同的兩極,當間總橫亙著一道看不見的互斥的磁場。這樣的親子關系依鄭斯琦看太過普遍,并非個例,哪怕是在文學里,都有細致描寫類似關系的著作。最先能想起的,大概就是白先勇的《孽子》。 他所看過的親子之間其實難有驚濤駭浪,情意大多像暗涌般深埋不露,矛盾沖突往往堅硬又圓鈍,紛繁紛沓,難以消磨。xing別差異與觀念差異jiāo融得成的母與子,復雜緘默而不易描述。極容易陷入沖突不可解,卻又因為更多的外界因素,而導致在關系之上要再加一個根號,更難解些。 一句話有時候就能形容的很明確:無言的矛盾,形式的圓和。 喬奉天的步伐與姿態鄭斯琦能看的很清楚,與林雙玉是十分相似的。挺背的角度,腳掌最先觸地的位置,手臂擺動的幅度,乃至是微微偏頭的小動作,細小不易察覺的地方都很相似。甚至恍惚讓人覺得喬奉天其實是在模仿,下意識地描摹對方的儀態,潛移默化地把自己變成林雙玉的樣子。 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變相的示弱,又像是他一種無聲地快步追逐。他看喬奉天,就像一個被拋棄的小孩子,在后頭追趕地踉踉蹌蹌,把學習追逐對象的行為變成了一樣沒有意識的自我紓解與歸屬。想把自己的風箏線掛在林雙玉的指端,不讓自己獨身被風漫無目的地放逐像遠方。 喬奉天中途回頭,提著藤筐停下步子等他,“真心話,我倒著蹦都比你快?!?/br> “蹦?!编嵥圭鶅刹缴锨芭c他并肩,看著他笑,“你蹦一個我開開眼?!?/br> 現下明明陽光又這么好,可自己卻心疼的一塌糊涂,鄭斯琦看著他的側臉想,隨手揪了一片綠桑,捏著細長的葉莖打轉。 喬家的菜地確實不大,一叢茼蒿,一叢扁豆,幾棵洋柿子幾棵尖椒,漫漫一地的芫荽一路延伸向遠方深褐色的酥潤土地,是與人平分,中間隔了一道枝纏漁網的簡易柵欄。芫荽是剛發出嫩芽是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