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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鍋，還在沸騰，桌上的菜，所剩無幾，見李若愚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鄭老便吩咐手下再去切幾個菜過來。

    李若愚沒有拒絕，他的確沒有吃飽，已經，很久，沒有這般暢快的吃吃喝喝了，不論走到哪里，他的大腦，都在飛快運轉著，不是在分析局勢，就是在算計別人，他才十七歲啊，這個年林，按照晨曦法律，本該是娶妻生子，安家樂業的時候。

    但他呢，他的十七歲，是在金戈鐵馬上渡過，是在血流成河中渲染，是在萬人枯骨上，與神而戰。

    今天，

    是他的生日。

    東西方有時差，這兒是白天，但羅馬，是黑夜，吃著吃著，李若愚忽然想到了柳長風，心有所感般的抬起頭。

    昊陽當空，晴空萬里，偶爾有兩只麻雀從屋檐下飛過，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好生動聽。

    “長風那家伙，是你讓去攻打羅馬的？”

    “沒有?！?/br>
    “他走出了自己的路?！?/br>
    鄭老緩緩開口，飽經風霜的臉上，露出了欣慰之色：“曾經，他的夢想是偏居一隅，逍遙自在，

    現在，卻大馬金刀，踏敵人尸骨而上，屠城，殺俘，滅國，成為了一代殺神。

    這在三年前，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小地方走出來的化學家，會轉變成如此模樣，只怕若非親眼見證了他的崛起，恐怕沒人會相信，這會是真實的?！?/br>
    “路是他自己走的，我沒有去干預，他想怎么走，就怎么走?！?/br>
    “你也不能否認，你的出現，改變了他，你點燃了他的夢想，一手鍛造了他的靈魂，但他，很可憐。

    家族牽連神明，為了不耽誤暗月城的改革，他滅了全族，將所有的惡果，都背到了自己身上，承擔了太多的黑暗。

    老頭子我，只恨這幅身軀老了，若不然，真想翻身上馬，去沙場上馳騁，用手里的刀，去割掉神明的頭顱，

    我老了?！?/br>
    說完，鄭老站起身子，停止了胸膛，凝望著透過涼亭照射進來的陽光，道：“你先吃著，我去喂魚?！?/br>
    “嗯，”

    李若愚點頭，端著碗，手和嘴都沒有停下，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鍋里的最后一口菜，到最后，就沒差點把鍋底都給喝了。

    這天下，能讓鄭老如此遷就的人，沒幾個，更別說親自給他燙火鍋了。

    鄭老喂完了魚，坐在庭院的棋盤上，道：“過來，配老頭子下兩手，這一年不見，看看棋藝長進了沒?！?/br>
    李若愚漱了口，端著點心走到他的對面，坐下，目光落在黑白分明的棋子上，手卻掏出一根煙點著，遞了一跟給鄭老。

    鄭老深深的吸了口，望了眼周邊的仆人。

    管家明事理，知曉兩人有重要的話要談，便帶著一眾仆人和侍衛退了出去。

    畢竟這里坐鎮的，一個是晨曦帝國的柱國，一個是伯爺，掌控十萬現代化大軍的地方軍閥。

    誰敢不長眼的闖進來？

    更別說坐在偏院那個抱著劍的男子存在了，管家沒見過酒劍仙，但沒少聽他的傳言，李若愚不喜歡江湖人，這是眾所周知的，但他身邊，卻跟著一個江湖人，還是用劍的，這不是酒劍仙是誰？

    有他在，及時是天塌了，也能一劍給蕩平了。

    “明天就要見陛下了，心里，有打算嗎？”

    “沒有?！?/br>
    李若愚回答得很干脆，隨意落下一子，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管是誰站在我的對面，只要，他不阻礙改革，我可以既往不咎，若，膽敢暗中使絆子，那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了?！?/br>
    “好歹也是個伯爺了，說話還是要有點分寸，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可以庇佑你的?！?/br>
    “老爺子，你是不是怕了？”

    李若愚夾著棋子，兩眼炯炯，盯著鄭老，對方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到一絲的情緒波動，如同大海。

    “人都快死了，還怕什么？”

    鄭老搖頭而笑，忽然話鋒一轉，道：“這次，可能要牽連到皇族?！?/br>
    “我曉得?！?/br>
    “你會怎么做？”

    李若愚歪著腦袋，想了想，將黑字落在棋盤上，剎那間，原本毫無規則跡象的棋盤，驟然之間，露出了一個殺字。

    攝人心魄的恐怖殺意，沖天而起。

    有些話，不必說，也能體會。

    其實自打第一天認識李若愚，鄭老就在他身上看到了旁人沒有的東西，似乎，他，不屑于一切規則，禮儀，對皇權的蔑視，更是到了直白的程度，哪怕面對女帝，也是一副你算老幾的模樣。

    他想到了天在前那個時代。

    “天在前，你知道我們的世界是怎樣的嗎？”

    鄭老慢慢的說著，可能是真的老了，所以說起話來，很費力。

    李若愚看到了天空在變色，看到了閃電在驟然而來的烏云中翻滾。

    暴雨，還沒徹底醞釀開來，便轟隆而下。

    鄭老沒有看天色，自顧自地說道：“我們那個時代，加智能時代，那時候，科學，文明占據主導。

    依靠科學的力量，我們上了天，也下了海，甚至，踏上了遙遠的星球?！?/br>
    這些話，他從未和李若愚說過，如同禁忌那般，盡管還有天在前活下來的老古董存在，但他們，卻對天災閉口不言。

    他講，李若愚就默默的聽著。

    “天災到來時，其實還有過一段緩沖的時間。

    桂陽成的天眼，捕捉到了來自星系外的信號，是天災幾十年前，由旅行者號發送的宇宙信號。

    接收到那一刻，全球歡騰，認為人類再也不孤單了。

    但……”

    說到這里的時候，鄭老的臉上，浮現出了憤怒，他道：“來的不是客人，而是豺狼，他們的手段很隱秘，突兀降臨之際，無人察覺，就這么生生顛覆了磁場。

    若非磁場翻轉，導致靈星瞬間癱瘓，那一場的戰爭，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嘞，而今你看到了，我們輸了。

    所以，神明來了?！?/br>
    “我幫你砍殺了?！?/br>
    鄭老停止落子的手，笑道：“我自是曉得的?！?/br>
    “你看，我連神明都不怕，還怕什么皇權呢？”李若愚笑得很開心，兩眼彎彎，跟個月亮似的。

    “老爺子?！?/br>
    “嗯？”

    “您就安心看著吧，在你的有生之年，我定會讓科技，重現整個人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