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度要是大一點，可能就不是偷襲了，而是強攻。

    漫天升起的孔明燈，載著不明所以的食盒，緩緩升空。

    天災后，能上天的只有獅鷲和巨龍，而這點，卻又被西方壟斷，東方傳說也曾出過貔貅和鳳凰。

    但貔貅隱沒在大澤中，已經幾十年不曾見過了，而能夠飛上天，可以壓制巨龍和獅鷲的鳳凰，早已滅絕在天災中。

    神明降罪，懲罰東方。

    這已經成了世人默認的定理。

    所以他們才能同仇敵愾，才敢聯合其余的帝國，明目張膽的進攻晨曦帝國，特別是女帝登基，把科學寫進憲法后，更是給了他們入侵的借口。

    所以，這一次的孔明燈升空，幾乎是幾十年的第一次。

    幸存下來的老一輩，看著深夜升起的孔明燈，并不覺得稀奇，但還是搬出小板凳，坐在自家院子里，磕著瓜子兒，喝著小酒，在兒孫迷惑的眼光中，唱起了他們從未聽過的小調。

    望著星空，渾濁的眼珠變得清涼，嘴里的小調，抑揚頓挫，時而亢奮，時而激情。

    如果李若愚能夠聽見，必然會驚訝這些老態龍鐘的家伙，竟然也會唱情歌和搖滾。

    雖然神明沒有站在東方這一邊，但這大自然，或者說，冥冥中捉摸不定的氣候，今晚，還是照常刮起了西風。

    李若愚端坐在西城大門上，看著逐漸飛過去的孔明，隨后揮手。

    一時間，站在城下的弓弩隊，全部走上城頭。

    箭在弦上，只等一聲令下，他們不曉得這么做會產生怎樣的效果，興許是一場盛世煙花，又或者——血流成河。

    反正，聽令就是了。

    畢竟今晚過后，儲備的物資就會耗盡，若不將守在外面的敵軍盡數消滅，那么死的，就是自己。

    ……

    第一道防線的軍帳中，一道道命令從外面傳來。

    羅蘭聽完，背著手走出帳篷，稍微抬頭，就看到了漂浮在上空的孔明燈，他有些疑惑，不明白對方在耍什么花招。

    按照他們的預料，等今晚過后，明天主城就會發生暴亂。

    即使不亂，也會徹底失去戰斗力，到時候只需要一個沖鋒，就能把他們全部斬于馬下，勝券在握，只缺時間。

    所以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并沒有令他產生懷疑，對于作為準圣騎士的他，這普天之下，能夠將他直接擊殺的，只有圣騎士，或者教皇。

    他自信自己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不過，還是本著負責的態度，看向旁邊的陸任甲，道：“任甲，你怎么看？”

    陸任甲也是狐疑的看著天空，以他對李若愚的了解，深知對方是那種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性格。

    不論做什么，必然有其緣由。

    道：

    “屬下建議，讓士卒做好防御，只怕空中的油燈有詐?！?/br>
    他看著孔明燈下的食盒，并不會認為里面真的有食物，只可惜這里沒有獅鷲，若是有的話，就好了。

    至少也能升空跟過去看看到底是什么。

    羅蘭挑眉，道：“怕什么？”

    “不是怕，是不想出現多余的差錯?！?/br>
    時至今日，他已經看不透李若愚了，或者說，自從那一日在礦區見到鄭道以后，兩人的信條，就背道而馳。

    他義無反顧的走向神明之路。

    而李若愚，也是在科學的大道上，越走越遠，兩人就像交錯而過的平行線，只怕此生都不會再有信仰上的交集。

    哪怕是見了面，也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羅蘭沉吟片刻，道：“讓部隊全部回營地駐防?！?/br>
    “好?！?/br>
    陸任甲彎腰一拜，隨后走入軍中大營，叫各大校尉把負責警戒的士卒全部調了回來。

    殊不知，他這么做恰好中了李若愚的下懷。

    若說今晚的西風，是天時地利的話，那么他這番話，就成了人和，在面對大規模的爆炸時，只有分散開來，才能盡量保住生命。

    這種聚在一起，反其道而行之的行為，只能加劇他們的滅亡。

    李若愚自然是不知曉這點的，在看到孔明燈盡數漂浮在第一道防線內的區域后，當即下令弓弩手開火。

    不然時間久了，孔明燈就飄過頭了。

    他們只有這唯一的一次機會。

    不僅是他在墻頭上，城主等人都來了，甚至有些權貴，也偷偷摸摸的跟了過來，站在其他地方觀望著。

    對此，城主并未說什么。

    這群墻頭草，想要讓他們直接臣服在科學的腳下，即使說干了嘴皮子，也沒用，唯一的辦法便是讓他們看到科學的厲害。

    唯有讓他們怕了，才知曉什么叫人定勝天。

    弓弩齊射。

    密集的利箭在空中穿梭，因速度極快，還產生了破空之聲，等到孔明燈全部被貫穿后，那些裝在食盒中的炸藥，紛紛從半空跌落。

    落地的剎那，孔明燈的火，便燒到了引線處。

    所以，接下來的一幕就很精彩了。

    盛夏有百花齊放，艷絕眾人，但這冷冽的寒冬，也毅然可以放出好看的煙花。

    一朵朵升空的火球，在半空形成蘑菇云，遮天蔽日。

    第一聲爆炸出現后，便如同開啟了潘多拉磨合，再也停不下來了。

    轟！轟！轟！轟！轟！

    一聲聲爆炸出現，宛如被海嘯，吞噬著眼前可看見的所有一切，不大一會兒，便形成了一片火海。

    墻上，那些搖擺不定的權貴，一個個跪在地上，震撼的看著這一幕。

    千軍萬馬，自有澎湃的氣概，可這無差別的爆炸，卻是無情的碾壓，造成的視覺沖擊，比沖鋒更甚。

    如果這才是真正的戰爭，那么科學，或許真的是真理吧。

    城主的神色僵在了那里，雖然心里提前做足了準備，饒是如此，等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還是說不出話來。

    這會兒的他，頗有一種看電影的感覺。

    對，就是看電影，雖然他沒看過，但自小就在各大典籍中翻閱過，跨時代的事件出現在眼前，令她備受震動。

    轉頭，看著身旁的少年，這個年輕人，眼里閃爍著幽光，如果真有神明一說，那么現在的他，值得當那個“神”字。

    爆炸停歇后，李若愚舉起長刀，喊道：“傳我令，立即發動反攻，但凡遇敵者，就地格殺，不可留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