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27 章
去那幾句,甚至連顆糖都沒有。 嚴慶生哭腔里無處發泄的委屈他聽得出來,對他難以言表的謝意他也收的到,但嚴慶生大約還覺得不夠,眼淚不聽使喚,前赴后繼地往外涌。 此時的嚴慶生在外人眼里一定是可憐的。他袖口毛毛糙糙,破了一圈兒的洞,身上還東一塊西一塊地白,是沒撣干凈的面粉,腳上的鞋子已經一個多月沒換過了,若不是程水,接下來三四個月也不會換。 他瘦,個子也只將將過了一米七,哭的時候還不由地弓著背往里縮,就像怕極了生人的小野貓,怯怯懦懦的一團,看起來卻很好抱的樣子。 有點可愛,程水想著,胳膊很誠實地就張開了。 嚴慶生正哭著,突然被人攬著強行轉了個方向,一頭栽進程水的懷里。 “生哥,”程水有些時候沒這么叫他了,現在不知怎么,又改回了這個叫法,“沒事兒的,哭出來就好了?!?/br> 哭出來就好了。 嚴慶生前半輩子受了那么多苦,或許后半輩子也分毫不少,但他似乎就在等這句話,等這個契機,將這些苦難轉化為委屈,傾訴于淚水。 然后他會被摟進懷里,即便嚎啕大哭,也有人替他壓著,好事的鄰居睡得夢境沉沉,不至于為他們徒添笑料。 “弟弟……” 程水的手覆上他的后頸,不輕不重地捏著,他仿若被嚴慶生感染了,也有些哀傷:“生哥,你叫我阿水吧?!?/br> 他怕嚴慶生誤會,又補充道:“你是我哥,我是你弟弟,這個永遠不會變的?!?/br> “我就是……也想聽你這么叫我一聲?!?/br> “我師父過世后,沒人這么喊我了?!?/br> 這些話太不程水了,因此從程水的口中出來更為招人心疼。嚴慶生止住了把心捏碎一般的嚎哭,開始一抽一抽地啜泣,繼而慢慢安靜下來。程水也不再說話,給懷里的人留足了緩和的余地。 過了一小會兒,懷里有了新動靜,“阿水?!?/br> 聲音微弱極了,像一頭早產的鹿。 嚴慶生其實沒臉說,這句話他并不陌生,在他曾經的構想中,那個長得很舒服的姑娘就應當這么叫他,聲比銀鈴,言笑晏晏。 阿水,阿水,阿水哥哥。 程水會笑著回應她,寵溺地撫摸她柔順的長發,不厭其煩地傾聽她一個個可愛又淘氣的小要求,說不定……還會偷偷地吻她。 嚴慶生抓緊程水的袖子,感覺從鼻腔到心口都是酸溜溜的。 一定是自己哭太久了。他一癟嘴巴,硬生生把眼淚又憋了回去。 程水任由他把自己袖子撮成一團捏在手心,捏著他袖肘,輕輕扽了兩下,說:“聽不清。好哥哥,多叫幾聲,寵寵弟弟好不好?” 好哥哥。 像點燃了引線,嘭地一聲,白煙四起。 程水也不是第一回 這么喊,求他做什么事的時候,程水從來不吝于這三個字,嚴慶生每每聽見,都覺臉熱心跳。 今晚尤甚。 在一疊聲好哥哥里,嚴慶生仿佛忘記了怎么說話,怎么思考,不會哭也不會笑,只有那一顆老心臟成倍地撲騰起來。 有那么一瞬,嚴慶生似乎渾渾噩噩地推動了一塊磚,磚縫中泄出一絲若有似無的光,直直地穿過了他的胸膛。 “阿水?!?/br> 他叫一聲,就要從頭到腳麻一陣,他覺得自己像個卑鄙小人,偷竊了那位姑娘的專屬權利,而自己非但毫無歉疚之心,反倒只想藏起罪行蒙混過關,努力管控住不自覺上揚的唇角。 他的臉緊貼著程水,撲通、撲通、撲通…… 聲音似乎加快了,嚴慶生疑惑。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生哥?!背趟p輕回了他一聲,趁他狀似出神,后腦的手微微使力,嚴慶生便順著勁抬起頭,以一種有些別扭的姿勢注視著他。 程水緩緩地壓下身,仿佛只是想再看仔細些,嚴慶生不知道他究竟想看清什么,程水在他面前一點點靠近、放大,熱氣輕呼在他鼻梁上,大概是施了什么法,就把他定住了。 對,一定是施了法。 不然他怎么連避開都不會了呢,腦子叫囂著快動一動,身體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