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16 章
手上的花,再走幾步,擱鼻子上使勁兒一嗅,笑得像個傻子。 花是大棚里種的,壓根沒什么香氣,程水卻心里美得不行。 是玫瑰呢! 看吧,他的理智不讓他開口,那份喜歡也總會找到別的方式,即便是撿一朵棄枝,或是別的什么,嚴慶生遲早有一天會發現的。 玫瑰花最終落戶在了巷口拾來的啤酒瓶里。程水坐在桌子前,又去躺上床,過一會兒坐起身,挪到床腳,最后下了床,來回地在房間里走動。 花被他極為精細地調整著角度,他等到晚上,自作主張地打開燈,燈光太暗,還時不時地閃,反倒烘托出一種詭異的氣氛來。 程水看了看,干脆把燈給關上了,自己守在桌邊,啃著饅頭蘸醬,等嚴慶生回來。 嚴慶生十一點下班,就這么幾條巷子,程水卻左等右等不見人。 此時已經十一點過半。 他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抄起靠墻的火鉗就往外走——不對勁,他得去找人。 餃子鋪的距離對普通人來說,五分鐘便走到了,更別說程水此時心急如焚,幾乎是一路疾跑,他到店門口時候,老板正在鎖卷簾門。 “嚴慶生?哦,你說嚴跛子啊,”老板狐疑地打量他幾眼,“走了啊?!?/br> “幾點?十一點嘛,怎么,他惹事兒啦?” 程水顧不得廢話,轉身,拔腿往巷子里猛沖,火鉗子砸在磚墻上,當啷當啷,連帶有刺耳干澀的擦蹭聲。他跑過一條巷,就響了一整條巷子。 “哥!——生哥!”他大聲嚷,“嚴慶生!” 大半夜,巷子靜的出奇,他這不管不顧的喊劈了嗓子,驚動了不少巷子里的人。 大約是實在受不了他鬧騰,有個男人開了窗戶:“你找嚴跛子?” 程水眼睛紅的嚇人,他瞬間轉過頭,盯著男人看:“你見著他了?他人呢?!” 男人說:“倒是沒見著,但剛才有群混子,說不定是他們?!?/br> 他們知道混子會欺負嚴慶生,但從來沒有人出來管過。白日里不過是點頭招呼的jiāo情,犯不上為了這么個人晚上去招一身腥。 混子經過,肯定不止男人一個聽見了,但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裝聾作啞。 程水手臂青筋暴突,恨不得一火鉗將巷子全鏟了。 “他們往哪邊去了?!?/br> 男人指了方向,看程水狀態不對,急匆匆關上窗戶。 程水順著男人指的方向過去,那邊他沒去過,七拐八拐,居然是個死胡同。 胡同盡頭黑漆漆的,程水掂了掂手里的火鉗,走了五六米,墻根靠著個人。程水腳步一頓,接著一聲嚎,飛奔過去,撲通跪下,膝蓋砸在石板上,他居然毫無所覺。 “哥!” 嚴慶生顫顫地睜了眼,但他說話費力氣,眼前發虛,于是又閉上了,“你……你怎么來了……我……我沒事……” 程水丟了火鉗,扶著嚴慶生胳膊,架起他:“哥,我帶你回家,咱們回家?!?/br> 這筆賬,他非得找回來不可。他倒要看看,一群只敢欺負他哥這樣的混賬,到底有什么能耐,畢竟他師父教他的,可不僅僅是刨木頭。 今天又是個沒有月亮的夜晚。程水擔著嚴慶生,走得格外緩慢,嚴慶生倒不重,甚至與這個年紀的其他男人相比,他過于輕了,但畢竟路生,程水總擔心他哪兒絆著碰著。 夜風獵獵,角落里蹦出只油葫蘆,秋秋地叫喚。程水一手抓緊了嚴慶生架在他肩頭的胳膊,一手攬著腰,風一來,嚴慶生忽地一顫。 程水立刻低聲問:“哥,你是不是冷?” 嚴慶生先邁了一步,隔了兩秒才說不。他自轉涼以來,便在原先的短袖外面套了件線衫,看著確實夠了,但程水在他腰上抓了一把,那線衫洗得已經不成型,薄得像一張粗布。 程水出來的急,他火力又旺,身上也只穿了件汗衫,他就是肯脫,嚴慶生也絕不肯要。程水悄悄把懷里的人摟緊了,故意歪過頭對著他脖子那兒說話,想用熱氣替他暖一暖。 冰涼的耳朵尖在黑暗中慢慢起了變化,變熱了,或許也變得有點兒紅,可惜程水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