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罪惡的人
鹿揚一腦子混沌沖進別墅,他跟瘋了一樣到處找封敬宇,當他看見何曦攙著被打的鼻青臉腫的阿南達撤出來的時候,他都忘了要詢問隊友的安危,直接瞪著眼睛叫道:“封敬宇呢?封敬宇在哪里?封敬宇沒、沒事吧?” 當時的他已經忘記要收斂,忘記該有所掩飾,就這么直愣愣的抓著阿南達問。 “你……你干什么?你要勒死我是不是?”阿南達的衣領被他揪成一團,剛好卡著呼吸道,他快喘不過氣來了。 鹿揚觸電似的趕緊放手,又問了一遍:“封敬宇呢?” “后面,快去幫忙,張小河一人有點夠嗆……”何曦話還沒說完,鹿揚就轉身跑了。 當他循著腳印走進事發現場時,眼前一片狼藉,到處是戰斗痕跡,一地的血不堪入目。 封敬宇平躺在地上,早已暈過去,張小河正在翻看他的傷口。 鹿揚忙不迭的跑過去,眼看著封敬宇的腰側還在流血,一陣痛心疾首的自責讓他根本沒勇氣直視他。 “我來吧?!甭箵P咬咬牙,他想親自看看傷口有多大。 張小河也沒有拘,自覺讓開了。 鹿揚放下槍,脫下手套,兩只手顫巍巍的掀開被撕破的衣服,傷口暴露眼前——看得出來刀子插進去至少一半,口子劃拉的很大,已經看不清具體形狀,全都被血糊起來了,就像一塊沒有洗過的豬rou。 “他暈了多久?” 張小河估計了一下:“大概十分鐘?!?/br> 鹿揚俯下身自拍拍他:“封敬宇?封敬宇你醒醒!看看我是誰!” 對方沒反應,仍舊是一臉寧靜的睡相。 鹿揚不死心,摸著他的脈搏,繼續喊道:“封敬宇!你他媽快睜開眼睛看看我!快點!快看??!”他已經顧不上那么多,直接伸手扇他巴掌。 “喂你干什么?”張小河見鹿揚不但沒有給他包扎傷口,反而還抽他,有點急了。 “不能讓他睡著,”鹿揚停下手說:“你繼續叫他,我給他處理傷口,然后抓緊時間離開這里?!?/br> 張小河也沒主意,只能選擇照著鹿揚的話做,有點不忍的開始往封敬宇臉上打巴掌。 鹿揚逼自己冷靜下來,拿出紗布開始幫他裹傷口。 封敬宇太重了,加上又是平躺,他和張小河一人撐著他身子一人纏紗布,廢了好大勁兒才包扎好,然后馬不停蹄的離開。 臨走前,鹿揚腦海中突然閃出點什么,他轉頭看向床角那個開著的抽屜,里面擺著一摞冊紙。 “小草,你先帶他離開,我在后面掩護?!?/br> 張小河根本沒有時間對鹿揚的話發出質疑,他背著封敬宇先走了。 確定張小河出去了,鹿揚帶著一絲不確定一步一步走到床邊,蹲下,捧起抽屜里被翻亂的幾本冊紙——果然全部是賬本! 他一直以為剛才鐘靈伯在偷襲的時候把賬本都拿走了,沒想到會遺留下幾本,真是百密一疏啊…… 封敬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只覺得整個腹腔都好痛,痛到像被人捅了幾刀……哦對,他確實被捅刀子了,媽逼……耳邊隱約傳來討論聲,但聽不清在說什么,就是這些聲音把他吵醒的。 他張開眼睛,一時半會兒什么都沒看清楚,四周除了白森森的一片,還有幾個腦袋在上方晃來晃去,什么玩意兒??? 不醒還好,醒了疼痛感更加劇烈,他覺得腰都要斷了,皺起眉,艱難的張開嘴:“我……我……” 鹿揚一看見封敬宇醒了,第一個就迎上去,關切的問:“怎么了?” 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小鹿,這大概是老天爺砍他一刀后給他的最大恩賜,要是這一秒他看見的是阿南達,一準睜都懶得睜開眼睛了。 “疼……好疼……”他并沒有矯情,他受過的傷還少嗎?但這是第一次有那種鉆心鉆rou的鈍痛感,他甚至覺得是內臟在痛……該不會他的腎真讓醫生摘了吧?! “我的腎……”縱使現在封敬宇沒力氣做出表情,但他臉上還是明顯浮出驚懼的神色。 鹿揚俯下身輕聲說:“你的腎好好的,只是刀口刺進去的時候傷到腰椎間旁,你得多養一段時間?!?/br> 知道自己雙腎保住,封敬宇落了一口氣,但那種深入骨rou的疼痛一直在持續,還伴隨著頭痛惡心,他心里很煩躁。 “小鹿,我快疼死了……”都這節骨眼上了還不忘裝個可憐。 鹿揚眼中支離破碎的閃過某些東西,他強打著精神扯出個笑:“你傷口那么大,縫了針,而且現在麻醉過了肯定疼?!?/br> “啊……那我要疼多久?”封敬宇哀怨道。 “可能一星期吧?!?/br> 封敬宇兩眼一閉,罵人的脾氣都沒了。 這時候任佰鳴和潘祥海進來了,看得出來這倆人的神色并不輕松。 “阿宇……”任佰鳴張口一喊,卻不知接下來要說什么。 “任叔,對不起,我……是我沒用……”封敬宇換了幾次氣才說完這句話。 “不,是我們戰術安排有誤,巴頌太狡猾了,居然被他來了個甕中捉鱉?!比伟埒Q深刻的反省著行動的失誤。 “如果當時……我和阿南達果斷……反擊,他們可能就……”封敬宇還在掙扎著說話。 “不,你們做得很好,”任佰鳴眼神堅定:“這次我們沒有傷亡已經是我最大的慶幸,如果你出問題,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跟你mama交待?!?/br> 聽著眼前倆人難得有溫度的對話,鹿揚外表無動于衷,心中早已像被攪爛的血rou,不知其味,隱隱作痛。 誰都沒有錯,如果他當時能夠拋開所有,毅然決然的開了那一槍,那今天擺在眼前的,就是另外一種局面! 現在的他何止是內疚,他簡直覺得自己有罪,覺得自己就是個背叛者!因為他,整個計劃在關鍵時刻崩塌了,不僅沒完成任務,還眼睜睜看著同伴身受重傷……如果可以,他真的寧愿被捅刀子的人是自己,他愿意承受封敬宇所有的傷痛,來換回他心理上一點點的慰藉。 自從昨天任務過后,他一看見封敬宇就心突突的痛,那種背叛的歉疚和沉重的負罪感壓得他徹夜難眠、心撕力竭,感覺隱約中有兩個人在他心口來回撕扯,一邊是封敬宇,一邊是鐘靈伯。 對,鹿揚來緬甸的目的,就是要找到鐘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