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倒打一耙
“???”倒抽一口涼氣,林瑾趕緊松手后退兩步。緩和了呼吸她才問:“你手里拿的紙是什么?” “口供呀!”舉起那張紙,蕭遙在林瑾眼前抖了抖:“不然我讓這賤奴摁手印做甚?” “口供?”像看瘋子似的看著蕭遙,林瑾脫口道:“你腦子沒毛病吧?她都死了,你這也算口供?” “為何不算?劉安家隔壁那位老先生全家都逃跑避難不在平江縣,蘇閻王還能弄出來人家摁過手印的證詞。我這可是夏桑的親口敘述,沒有半點摻假,如何算不得口供?呶!這上面還有夏桑的血手印為證,便是呈到皇上面前,誰敢說這份口供有假?” “可是……”林瑾簡直要被氣笑:“可是那么多人都看見你是在夏桑死后,抓著她的手摁下的血手印。這樣的口供,如何能生效?” “誰?誰看見了?”蕭遙煞有介事地環視一圈四周,聲音愈發冷冽:“蘇府的下人們都被嚇跑了,只有我大理寺的衙役們在場。但那又如何?我自己帶的兵,難道還會誣陷我?” 他老母的,居然還能這樣? 橫豎自己不是衙門公人,大理寺的事兒也做不得主。林瑾索性不再與蕭遙辯駁,只問自己感興趣的問題:“大人是何時記錄的口供?我怎么沒見你準備紙筆?” “嗯!你方才眼睛只看著夏桑,沒留心我而已。倘若小瑾你對我多關注一點點,早就該發現我這種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遇到命案,時時刻刻都需要現場記錄口供之人,身上必定隨身攜帶紙張。這些紙張,大多數時候就裝在我的錢袋里。不過,筆墨攜帶實在不方便,我方才直接就地取材了!” “就地取材?”林瑾詫然。 “是呀!蘇府本就是龍潭虎xue,倘若咱們提前讓管家準備筆墨,那老狐貍勢必懷疑,所以我方才就用石桌上的水果和錐子臨時充當了筆墨。你還別說,好用極了!”蕭遙看看林瑾,看看夏桑,再看向自己手里的口供,竟是滿臉得意:“雖說蔬菜汁和果汁留下的字跡比較容易褪色,但保存個把月足夠了。屆時,我請人將這份口供處理一下,不讓它褪色便成了?!?/br> 林瑾愣了下,目光倏地投向石桌。 果然,石桌上擺著一盤黑漆漆的桑葚,但一大半都被蕭遙捏成了汁液盛在茶杯里,而那撬核桃的錐子顯然就是蕭遙所謂的筆,尖端上都是黑色的桑葚汁。 蕭遙倒是聰明,方才他鼓搗這些,就算長廊下的眾人都瞧著,隔那么遠,只怕也想不到他是在記錄口供??蓡栴}是,夏桑死了呀! 本來就死無對證,偏偏現場只有她和蕭遙,長廊那邊又有那么多雙眼睛瞧著,當真有嘴也說不清。 一把扯住蕭遙的袖子,林瑾抬腳就走:“廢話少說,我們現在趕緊逃命要緊!” “逃命?”拉住林瑾,蕭遙眨巴下眼睛,滿臉莫名:“這可不像你林三小姐會做的事情?!?/br>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我們就在這里等蘇閻王過來!”說話間,蕭遙抓起石桌上染滿桑葚汁的錐子,隨手在自己胳膊上一劃。 只聽“刺啦”一聲,上好的布料登時爛了道口子。 滿意地點點頭,蕭遙又彎下腰,極為淡定地將破爛處在夏桑的血泊中泡了泡,順手將錐子往夏桑手里一塞,這才拉過林瑾笑瞇瞇地重新坐下。 沒等林瑾反應過來,稱病臥床不起的蘇員外便帶著一大群家丁、打手氣勢洶洶地過來了。 蕭遙和林瑾這邊倒也不弱,衙役們都回攏過來站在他二人身后,個個手握刀柄,大有和蘇府硬干一場的架勢。 眼見蘇員外已走到近前,林瑾正想開口,卻見蕭遙臉色一變,突然抓起桌上的茶杯,對著蘇員外便砸了過去。 那杯子里剛好盛著桑葚汁,不偏不倚砸在蘇員外胸前,立刻將蘇員外華麗的新衣染得亂七八糟。 “混賬!”蘇員外立時大怒:“蕭遙,你是不是想死?” “放肆!”蕭遙拍案而起,表情比蘇員外還要暴怒:“本官奉命前來蘇府查案,看在蘇員外重病臥床的份兒上專門讓管家找來幾個下人問問話??蛇@名叫夏桑的賤奴非但找借口逃避責任,本官命人將她捉回杖責她還不思悔改,居然行刺本官。 怎么?蘇員外縱奴行兇,光天化日就在府里讓奴才行刺朝廷命官不成,現在還帶來這么多打手,是想指名道姓謀殺本官?哎呀!你不會是要要謀反嗎?” “……”蘇員外一噎,肥碩的胖臉扭曲得近乎猙獰,卻再也不敢胡亂指責怒罵。 但他反應極快,不過片刻便恢復正常:“蕭少卿有何證據說夏?!?/br> “大膽刁民!你方才質問本官是不是‘想死’何意?難不成你早已把自己當成了皇上,隨意cao縱著平江縣官府的生殺大權?” “我……”抹了把冷汗,蘇員外終于往后退了兩步,一鞠到地:“草民痛失愛女,情緒尚未平復,眼下府里又突然死了人,一時間傷心過度糊涂了,還望蕭少卿大人有大量,莫跟草民一般見識!” “本官憑什么必須大人有大量?”一把擼開袖子,蕭遙舉起手臂。 只見,他精壯的小臂上居然有道深深的血槽,那血槽還在往外滲血,黏糊糊地將中衣袖子滲透了一大片,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兒。 “這……”蘇員外驚得直冒冷汗:“這是?” “你一個平江縣土財主家的丫鬟都敢行刺本官,你更是直呼本官大名,還威脅本官,甚至揚言要殺了本官。本官倒是該有多大肚量,才能不與你一般見識?難不成你蘇員外是敦厚老實的血rou之軀,本官就是金剛不壞之身,被人行刺都不知道疼嗎? 要不這樣,咱們現在就回京去蘇大人府上拜訪一下,請蘇大人來評評理,如何?” 這威脅端得給力,即便蘇員外再囂張,也知蘇大人才不會管他家死了多少個下人。蘇大人只會責怪他暴露了蘇府的實力,愈發怨恨他。 橫豎都要吃虧,倒不如選擇吃小虧。 咬咬牙,蘇員外終于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給蕭遙磕了三個響頭:“蕭少卿息怒,草民這就命人將賤奴的尸體拖下去鞭笞二百。如若蕭少卿還不解氣,草民甘愿自罰,也在手臂上劃道血口子償還蕭少卿可好?” 主子都伏低示弱,更何況奴才?“嘩啦啦”,涼亭前登時跪了滿地。 林瑾瞧得眼花繚亂,忍不住就想沖蕭遙豎大拇指。還沒動作,卻聽蘇員外話鋒一轉,突然陰測測道:“不過草民想知道,蕭少卿說夏桑行刺,可有證據?” “證據?”跨前一步,蕭遙彎下腰,幾乎將受傷的手臂貼在蘇員外臉上:“本官來你蘇府快兩個時辰了,可這傷口最多是一炷香內才劃破的。如今流了這么多血,難不成,還是我自己的杰作嗎?蘇員外倒是拿了錐子往自己手臂上戳兩下試試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