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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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的人群很快就散去了,有多事的人問著:“風嶺什么時候多了個少爺?” 場上幾人都是呆立著,若兒臉色不善,嘴里催促著碧色:“先擱下手里的事,跟我一起回塢里看看?!?/br> 韓碧色則是一臉的為難,姥姥等人才剛到了中帝都,怎么如此快又給若兒定下了一門親事。 帝都的芳菲塢內,也是鬧成了一團,昨日剛趕到的老嫗和碧然看著聘禮,雖是也覺古怪,但見了坐在了塢內的風一梟時,神色和緩了不少。 除了芳菲老嫗和韓碧然外,韓紅窈和風娘子也端坐在了堂上,只是兩人都是花容慘淡,甚是畏懼地看著坐在客席上的風一梟。他的眉目間滿是喜色,但那股凜然之氣,兩人雖都只是驚鴻一瞥,卻是永生難忘。 兩人同時明白了過來,這么多年來,她們都只是他棋盤中的一步棋。 夜間,齊傲世的書房中還是亮著燈,微不可聞的一聲,他似早就預料到了般:“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br> 炎妄看著眼前的齊傲世,見他還是一臉常色,心底替若兒悲了起來,搖頭道:“我還以為你和我的心思一般,這會兒已是亂了,想不到齊兄倒是一派清閑?!?/br> “事情籌備的如何了,”傲世將話饒了開。 “看來兒女私情,還不足以亂了你的心思,事成之后,你要什么?”炎妄問道,他也想不到自己會和齊傲世聯合在了一起,一切都會在大婚之日開始,亦會在那一日終結,那時... 房中一陣輕語,房中的蠟燭燃得只剩半截,炎妄才起身告辭了。他一走,書房中剩下的,只是滿屋子的冷清,傲世坐在了案前,提起了筆,在了紙上寫下了一個“風”字。 帝釋宮中的婚事進行的很是順當,成婚當日,各地的賓客以及喜棚都已準備齊全。 一眾人正在了宮中等待觀禮,風一梟笑盈盈地跟在若兒身側,渾然感覺不到佳人眼里的怒意。 傲世的眼底在了紅色中彌漫,看不清了前頭的藍色身影,他的心中如同有無數只小蟲在噬咬般。等到新人走過之后,那抹藍色的身影還是在了眼前,怎么也散不開了。 對于若兒,他一直他可以不在意,就算是那日她離開之時,心里的那股心疼,他也只是對了自己說,那是因為,和若兒處了幾年,突然少了個人,有些心傷而已。 離觀禮還有些時辰,傲世一人行走在了燎宮林間,擺脫了身后的百里焰漪的糾纏,聽著斷斷續續的喜樂,想著今日宮里頭最后的部署。 那夜心系之術破碎之后,他命人把那一簇竹林全都伐空了,看著對面空蕩的院落,他耳邊似聽到了風鈴聲,心中的煩躁糾纏在一起。 齊堡每個人見了自己都會恭敬的叫著少爺,沒有人在了自己的耳后叫著:“傲世哥哥,”那個如同精靈一般閃耀的女子已經去了。 他走到了那池火蓮旁,看著眼前的水面模糊了,慢慢地成了一片藍色。 前方傳來了一陣罵聲:“風一梟,你快說,你究竟和韓...娘親說了些什么,她為何匆匆離去,還有,你將那些風嶺的聘禮都收回去?!饼R傲世微微一愣,不自禁往前走了幾步。 男子的聲音懶懶散散,帶著幾絲玩味:“你可是要好好休息下,待會的‘大典’只怕會很精彩?!?/br> 若兒先還是吵嚷著,突地驚呼了一聲,前頭傳來了陣悉娑聲,再是聽到了風一梟低低地笑聲。 傲世拉開了前頭的遮掩的樹木,若兒憤憤地“坐”在了地上,風一梟強躺在了她的膝上。他冷冷地看著,心底被扯開了一道口子,撕裂著,滴著血。 若兒的發長已拖到了腳踝,風一梟先是壓在了她的膝上,抬手逗弄著她的發,她掙脫不開,氣得閉上了眼,樹葉和花瓣片片落下,兩人如歌似畫,說不出的和諧。 聽到了聲響,若兒睜開了眼來,卻是一下子愣了過去。三人相互看著,她原本想解釋,卻啞了聲,她還要解釋些什么,又為什么要解釋,唯有低下了頭,正迎上了風一梟的眼。 她輕推了下正在裝死的風一梟說道:“起來?!蹦侨藚s視若無睹地低哼道:“小銀,別晃蕩?!?/br> 傲世什么也沒說,轉身走了開來,他腳下踩上了一根枯枝,“崩”的一聲,斷了。 若兒憤憤不平著,今日分明就是別人的婚事,怎么到了這會兒,她反道比新嫁娘還要惹眼幾分。 才是幾日,整個帝都都已經知道,風一梟到芳菲塢求親的事了,若兒趕回了家中時,見他還落了個自在,吃著茶,一臉的得色,更是氣不打一氣出。 她嘴里吵嚷著不肯嫁,哪知韓紅窈窕卻厲聲說道,“你非嫁不可,”她感覺得到,韓紅窈很忌諱風一梟。 至于風婆娑,也就是風一梟的娘親,竟然也默許了他迎娶了一個被棄之婦,若兒想著就是惱火,卻無論如何也不肯同意了這么婚事。 風一梟也不著急,只是“送”走了風婆娑和“身體突然不適”返家的韓紅窈之后,借口著在緋云城中無處落腳,借住在芳菲塢。 這幾日來,他幾乎寸步不離身側,她看看遠處招呼著賓客的碧色,跺了跺腳,到了一旁幫手著。 她心里也是恨著,就不該自投羅網回了緋云城,現在滿城風雨,他又住進了芳菲塢,就算真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她看看前方站著的齊傲世,再看看旁邊不時看了過來的百里焰漪,卻見得旁邊的風一梟往自己這里靠了幾分,兩人貼著棵古木站著。 她有些不解氣,忍不住罵道:“還是暴雪那樣的脾氣看著舒坦些?!?/br> 風一梟則說道:“前世的花婆羅也是不會朝秦暮楚的?!彼R傲世那邊看了一眼,“你若再往別處看一眼,我今夜就宿到了你的屋里頭去?!?/br> 若兒想到家中堆放的那些聘禮,心里更是煩著,忍不住踩在了他的腳上,卻見他眉眼里頭哪有半分的痛意,她哼了一句,正要離開,卻被風一梟摟在了懷間,在她耳頭低語道:“婚典就要開始了,你可不要再亂跑了,等著看完這場即將上演的好戲?!?/br> 傲世往黏在了一起的兩人看去,眼前紅色彌漫,新人緩緩而來,只見若兒臉上因為惱羞色,看著更加嬌艷了幾分,而她身旁的風一梟卻是喜色滿面,似今日他才是新郎官般。 似感覺到了對面的那道視線,風一梟將若兒又往回拉了幾分,抬眼看了過去。 斐妄牽引著炎云芍,也是感覺到了幾人間的不對勁,心中也是難受,他再看了環在了若兒手中的那雙鐵臂一眼,默念道:過了今日就好。 021 拾階而上劍弩拔 今日的觀禮,各國都是該回到了各自的隊伍里,照著理說,風一梟是北陸的客人,偏他卻和若兒粘在了一起。 見他搶了自己的位置,碧色也是有心為難,手中的風往前一推,卻突然發現那絲風力被消得一空。 她美目一瞪,才看到自己的這個未來姐夫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碧色跟著臉色一紅,這人還當真是有幾分妖孽。 婚禮的開始,先是由炎帝主持,只見他和云后兩人緩步走上前來,都是喜慶打扮。 云后看著眼前離別多年的幼子,總算是歸了正位,心里也是歡喜不已,只是想到這婚禮后頭的事情,又是有些緊張,行禮的時候,居然是聲音有些發顫。 假炎帝則是不緊不慢地看著眼前的這對新人,想著之前收到的信,他再朝了茅洛天看去,只見他點了點頭,他才笑容滿面的扶起了眼前的兩名新人。 云芍低垂著頭,透過金絲喜帕看著眼前的斐妄,他一身紅袍,執起了自己的手,她頭一次有了小女子的心態。 從冰原回來的時候,也不知在里頭發生了什么事情,有一陣子,駙馬似乎寡言了許多,到了喜事將近的時候,才勉強有了些歡色。 云后的教誨還在了心間:“為人妻者,要容人納人,眼前的這名男子,就是你的終身之人?!鄙碓诹说刍始?,炎云芍一直以為她會和他國的帝姬般,許了他國皇子或是成了臣子之妻,想不到卻也能有眼前的歸宿。 假炎帝將自己手中的令牌解了下來,交給了斐妄,“這是帝釋宮中,所有布防的調令,我膝下只有云芍一名愛女,以后這燎宮中的一切就托給了你了?!?/br> 百里焰漪在了人群之中,看著云芍穿著代表喜慶之衣的尊貴嫁衣,看著假炎帝的聲聲托付,心里的怒火一陣強似一陣,只是再看看身旁不驕不躁的齊傲世,心里才舒坦了些。 烈明痕則是看著她那邊,看著齊傲世站在了齊堡眾人之首,身后的百官也是如同眾星捧月般站在了他的身側,眼里也是帶著幾分惱色。 這些日子里頭,不知為何,朝中臣子都一氣倒向了齊堡,或者該說是齊傲世。 暗地里似乎興起了一股勢力,烈伯央的一些老部下也都斷了音訊,隱隱之中,赤忠盟也是有了感覺他總是覺得眼前的這一切和齊堡有些關系。 他也是知道,現在齊堡已經落在了齊傲世的手里,齊熏之的死亡和齊天的出走,讓齊傲世原本并不起眼的庶子一下子搶手了起來。 百里奇原本是支持自己娶百里焰漪的,炎帝也曾親口答應了要將她許配給自己,最后卻... 讓烈明痕更是憤恨的是,這些日來暗中苦惱的為何只有他一人,烈明痕想到了韓銀若那日的決絕,想著女子眼里滾然而下的熱淚,原本以為在這世上還有人和自己一般痛苦,為何到了現在只剩自己一人。 烈明痕的手心已經刻出了血來。心底的不平此起彼伏。烈伯央在身旁說著:“明痕,你以后可是要好好聽從云駙馬的吩咐?!?/br> 他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父親:“難道,我要一輩子都跟在了一人的后頭,女人被齊傲世搶了去,連禁宮守衛的位置也奪不到,”他強自壓住心頭涌動的怒火,哼了一聲。 禮畢,皇室的婚禮和民間的有些不同,再多了一趟起火儀式。 芳菲的香花漫天飛舞,歌姬們唱著歌,舞著婚慶之舞,一個個往了臺上走來。 斐妄盯著高臺上的那熊熊之火,眼里帶著幾分渴望,這火,他已經等了許多年了。 少時的一幕幕完全映在了眼里。他在了父王最是喜歡的火蓮池外,看見了父皇還有師祖。 師祖還是一身道袍,似乎在考驗著父王的功法,身旁還有長玄師伯。他知道父皇不喜歡自己無故接近火蓮池,所以躲在了旁邊,遠遠地看著。 師祖看著父親祭出了那只火凰,看著那五根鳳翎,眼里帶著幾分疑慮,他叫著長玄師伯和父王較量。 他看著大氣也不敢出一聲,正是纏斗的時候,突然見空中傳來一陣巨響,只看到父皇倒地的瞬間,長玄師伯也是帶著幾分吃驚。 那時的師祖卻是換了副模樣,他看著激動的長玄師伯,身后突然又出現了烈伯央、百里奇、茅洛天等人。 火蓮飛了起來,他卻不敢出聲,父王倒在了血泊中,而一旁的長玄師伯也是倒在了地上,紅色的血在了火蓮池中,盛開了一池的火蓮。 假炎炙走了上來,他聽到父皇發出的慘呼聲,長玄斷氣的模樣,這一幕幕糾纏了他這么多年。 炎舞的聲音傳了過來,師祖的臉上出現了莫名的笑意,從懷中取出了一副面具,再轉身時,他霎時化成了炎炙的模樣。 那時,他只知道一個字,快點逃,逃得遠遠的。他唯一能找的就是娘親。 云后聽說后,卻不發一語,只是立刻將他送出了城去,他就這樣到了冰原。那個冰天凍地的地方。 他轉過身去,看著若兒的方向,看著她半顰著的眉,心中嘆了一句,握住了云芍的手,不禁松開了,他期許的那雙柔荑,何時才能握在手中,他一步一步殿堂上走去。 玉闋之火已經高高燃起,炎的眼底只剩下一個高臺,旁邊的國師班鳩也是一身紅衣,她看著假炎炙,再是看向炎妄,再看著不遠處的齊傲世,感覺著身后的火似乎黯淡了些。 儀式是由新人一次點燃天火旁的兩從火,從此就算是玉闋皇室的一員了。 炎帝看著那火,云芍身為公主,先行上去點燃了火,然后轉身將火種遞給了斐妄。 只見他卻沒有接過那火把,突然走上了前去,留下了云芍一人?!案魑?,”炎妄突然扯開了身上的喜袍,他指著那熊熊燃燒著的天火,毫不猶豫地說道:“天火,乃玉闋皇室之火,只是,我無需用了火把助燃?!?/br> 只聽得他身上突然顯出一條火龍,昂然而立,在了空中,場上的烈,茅包括般鳩都是驚然失聲,文武百官無一不例外。 火龍吐火,天火轟然明亮了起來。假炎炙坐起身來,看著前方,眼底帶著幾分不信。 他回頭看著云后,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說過,他永不出世,我才饒了他一命,你這賤婢...” 云后卻只是淡然笑道:“我只是個女人,女人說的話,都是不可信的?!?/br> 堂內突然多了一隊人馬殺了進來,凝??ぶ械娜硕际前蔚断嘞?。假炎炙猛地看向了傲世,今日的布防... “炎囚,”帝釋宮中那只火凰也是再次展現了身影,你也配坐在那個位置上。 傲世回頭看去,只見炎炙在了凝海王的幾名部屬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看著他不甚靈活的四肢和蒼老了許多的容顏,云后的眼里涌出了淚來。 百里焰漪很是不信地看著眼前的人,連忙回頭看著自己身旁的炎舞,只見她的臉色蒼白了許多,眼里帶著幾分閃色。 她一瞬間全都明白了過來,看著殿堂上的真假炎囚,百里焰漪的心情很是復雜。 假炎炙卻是不慌不忙,只見他兩手一擺,宮衛們全部擁了出來:“也罷,我們剛好一網打盡?!?/br> 只聽得玉闋這邊,茅洛天一聲令下,也是殺出了一隊人馬,相互對持著。 炎舞的臉上閃現了幾分驚色,只見班鳩緩緩走下,眼里帶著幾分得色:“吾皇圣明,早在多日前就知曉了爾等的陰謀?!?/br> 場上的情形瞬時危急了起來,傲世眼底閃爍,看著身后默不作聲的風一梟等人。 此時,堂上,唯獨北陸之人并無多少反映,韓家兩姊妹面對突然的這番變數,一時之間,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云后離假炎炙最近,只見他突地發作,手下一重,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 斐妄和炎帝都是怒不可遏,正要上前,卻見假炎帝厲聲說道:“這天火,我為何點不得?!?/br> 他往前走了幾步,身上突然也展現了五翎神凰?;鸸鉀_天,他恨聲說道:“我也是玉闋血脈,卻要遭受臨辱多年,你只是一個草莽少年,在了我的調教下才成了今日的成就,為什么,”他指著玉闋的圖騰罵道,“什么叫天命所歸,你們又知道什么,我命即是天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