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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都非科班出身,要一步達成是比較困難的。所以第二種更適合你們,那就是體驗派,從角色本身出發,體驗她的人生,感知她的喜怒哀樂,懂得她的情感選擇,你只是這個角色的軀殼,是角色在驅動你做每一個選擇。當情緒達到頂點時,會比表演派演員更容易達到顛覆性的演出?!奔痉暄┑?。 夏臨夏有些不明白:“可我們現在不就是扮演角色嗎?” 季逢雪反問:“你的表情情緒變化源自哪里?來自劇本上說的哭和笑?可是哭笑都有很多種表達方式,劇本不會寫具體的情緒變化,你又應該選哪種方式來表演層次感呢?” 夏臨夏懵了,頭一次有人跟她說不能照著劇本上的內容演,也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她的哭和笑就是rou眼可見的情緒,哪有什么層次感可言。 “而且你們兩人的表情太過夸張,要知道大熒幕看的是細節,你的一張臉可能就會占據整個熒幕,那么你的一舉一動,甚至是一呼一吸,就是放大在觀眾眼前的。每一個情緒轉化要自然且到位,才不會讓人出戲。由于你們常年在出演電視,需要夸張一點的表情動作來吸引觀眾注意力,所以一時難以轉換也是正常的?!?/br> 季逢雪說完這些后,又回到劇本本身,問呆若木雞的兩人:“你們了解陸珂和程有為這兩個人嗎?” “了解啊?!毕呐R夏脫口而出,“這劇本我都看了八百遍了!” “那你為什么不知道她的童年是怎樣的?” 夏臨夏頓時啞口無言,發覺問題又繞回到了最初的問題。 邱星洲倒是有所感悟,問道:“是不是要我們自己去挖掘角色?” 季逢雪投以一個贊賞的眼神,邱星洲得意地晃了下腿,卻被夏臨夏踩了一腳。 “陸珂幼年喪母,她對父親的感情是怎么樣的?她一心想做女官,最根本的訴求是什么?她善意對待鎮上的子民,又是為了什么?”季逢雪發出幾連問。 夏臨夏之前只覺得陸珂的性子就是天生的,想了想,試著分析道:“可能她跟父親相依為命,所以希望父親能無憂無慮地過完下半輩子,所以在鎮上懲惡揚善幫助父親解決這些事?做女官是因為想替父親分憂?” “可以,為父親也是個不錯的情感出發點?!奔痉暄┬χc點頭。 夏臨夏頓時有種幼兒園被老師發小紅花的既視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或者說,她過世的母親是位有抱負的才女,奈何不能為官,只能作為人婦相夫教子,臨死前仍有一腔夢想沒有完成,陸珂才想完成母親的遺愿呢?”季逢雪又提了另一個假設。 夏臨夏瞪大了眼:“還可以這樣?!這是我沒想到的?!?/br> “劇本沒寫,不代表就沒有,你只要給角色賦予一個情感出發點,再仔細去她對待周圍人的態度和想法,就大致可以理解這個角色所擁有的情緒和做出的選擇了?!奔痉暄┹笭栆恍?,“角色只有一種,但演員有千萬種,你會演出什么樣的陸珂呢?” 夏臨夏愣怔片刻,在腦海里仔細設想了一下陸珂的童年,發現有個模糊的白色身影在腦海里出現。那個小女孩聽著娘親臨終前的遺愿,又看著起早貪黑的父親,好似一夜間長大,成了人們口中樂善好施為人仗義的縣令之女,數次站在善惡的分岔路口時,她都能始終保持初心。 她既覺得心疼,又覺得欣慰。 她多幸運啊,可以扮演陸珂這么好的女孩。 季逢雪見她表情呆愣片刻后,緩緩綻放出一個笑容,眼里有了神采,那是屬于陸珂的神采。 “看來是有體會到了?!奔痉暄M意地點點頭,又看向邱星洲,“你呢?” 邱星洲興奮地點點頭:“我覺得可以!謝謝你!” “不客氣?!奔痉暄┛戳艘谎巯呐R夏,樂道,“誰讓夏夏是你爸爸呢,我有義務照顧你?!?/br> 邱星洲:“”這兩口子合伙占他便宜! 夏臨夏笑彎了腰,沖季逢雪豎了個大拇指。 下午剛進入拍攝,夏臨夏和邱星洲就雙雙去找陳連杰,提議把上午好不容易過了的那段戲重新拍一下,然后去給汪遠捏腰捶背表示歉意。 第一次重拍,陳連杰突然發現兩個人有些變化,眼神的變化。 陸珂莽撞闖禍向陸縣令道歉時,除了原來劇本上寫的撒嬌,眼神里還多了一絲保護欲,令人忍不住想探究她到底想保護什么? 邱星洲也有同樣的變化,表情不再是緊繃著一張臉,看向闖禍的陸珂時,眼眸顫動,好似勾起了什么回憶一般,才脫口而出答應了陸珂無理的要求。 “不錯,你們兩個這是吃了頓飯就開竅了啊?!蓖暨h欣慰地看了看兩個年輕人,因為頻繁被ng拖累的壞心情也一掃而光,“好好努力,未來都是你們的?!?/br> 二人還收獲到了陳導的大拇指,別提多高興了,在人群中掃視一圈,見季逢雪正走到導演旁邊說話,也不知說了什么,和導演同時看過來,夏臨夏對他們齜牙一笑。 “你跟他們說什么?”陳導笑道。 “就是點皮毛,還是你教導過我的呢?!奔痉暄┲t虛道,“我運氣好,當年能得你親自提點,少走了好些路?!?/br> 陳連杰哈哈大笑,這兩天開機,好多事要忙,壓根沒時間去跟這些演員挨個說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