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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臉已經紅透了,還好有口罩和墨鏡嚴嚴實實地遮擋了起來。 李勝柏在L大附院坐診,裴霽在這里實習過,對這里很熟。她沒有像病人一樣從正門進,而是把車停到了一個常做醫護人員出入的小側門邊上。 這里的人很少。 雖然宋邇在家里反復強調,一定要小心,不能讓人看到她的臉,否則可能會被圍困,就走不掉了,還很熟練地拿出了她的那些裝備,說必須把臉擋起來,但裴霽還是覺得,宋邇和紅一點也不搭邊。 裴霽是不關注娛樂圈,也從不會花時間去看娛樂新聞,但她也對大明星們的架勢派頭略有耳聞,宋邇沒有任何地方是像那些傳聞中的明星的。 不過裴霽還是把車停到了人最少的地方,因為宋邇雖然不像明星,但失明的人往往害怕人群,尤其是宋邇失明不久,她還沒有那么適應,人多的話,或多或少,都會使她害怕。 “人不多,我們從這個門進,這個通道只有一些醫護人員走,上四樓,就是李教授的診室?!迸犰V告訴她。 宋邇說了聲:“好?!狈路鸢残牧嗽S多。 她把導盲杖甩開,一下一下地點地,朝前走,裴霽在她身邊,扶著她一側的手臂。 她們走過長長的通道,可能是中午的原因,平時就人不多的通道,今天更是格外安靜,盲杖點在地上,帶起了回音。 前方轉彎,有電梯,但這個時間點,是醫院的電梯最忙的時候,上下樓的病人,送飯的家屬,都等好久,才能擠上一趟。 裴霽征求了宋邇的意見,她們走了樓梯。 依舊是不多的人,這個樓道很窄,裴霽扶著宋邇,提醒她轉彎,提醒她是最后一級臺階,走得很慢。 到了四樓,宋邇突然站住了,她抬起左手,裴霽把手放到她的手心,宋邇抓住了裴霽的手,她的聲音有些顫:“教授,我好害怕?!?/br> 裴霽感覺到她的手心濕濕的,全是汗。 “別緊張,我在這?!彼嬖V宋邇。 宋邇好像真的得到了一些勇氣,松開了手,讓裴霽帶著她走。 裴霽很有時間觀念,到李勝柏的診室時,比約定時間,早五分鐘。到的時候,李勝柏的助手已經在了,熱情地對裴霽說:“裴教授,李教授已經到樓下了,您稍等一會兒?!?/br> 說著給她們倒了水。 宋邇摘下了眼鏡口罩。助手看到她的臉,認出她是宋邇,險些驚叫出來。 剛好李勝柏到了,助手這才意識到這樣很失禮,忙閉上嘴巴,把目光也收回來。 裴霽站起身,先向李勝柏打了招呼:“李教授,多謝您抽出時間?!?/br> 李勝柏對她很客氣:“裴教授太客氣了?!焙退樟宋帐?,然后看向站在她身邊的宋邇說,“宋小姐,我們先去做個檢查?!?/br> 宋邇從他的聲音,判斷出李教授年紀不小,但身體很好,因為他的聲線很飽滿。 她少見地沉默,跟著裴霽,裴霽扶著她,走得很慢。 他們走進CT室,助手穿上防護服,帶著宋邇進去,裴霽和李勝柏留在外邊的觀察室。 裴霽隔著觀察窗,看著宋邇躺到檢查床上。她顯然很緊張,手像是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先是交疊在小腹上,接著又放到兩側,裴霽看到她的小臂繃得很直,她很害怕。 CT機開始運作,檢查床移動,宋邇的神色更加緊張,她好像很想逃避,但最終還是勇地控制住了自己,躺在那里,沒有動。 裴霽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下一秒,宋邇的上半身推進了機器里,被擋住,看不見了。 “嗯……”李勝柏發出聲音,拉回了裴霽的注意。 李勝柏表情凝重,盯著電腦屏幕,對裴霽說:“很糟糕,血塊太大了,這個血塊面積,如果想復明,初步可以斷定沒有保守治療的可能了?!?/br> 他轉向裴霽,說:“得做開顱?!?/br> 裴霽感覺到,她的心口有點悶,還有些鈍鈍的疼,她想到在樓梯口,宋邇濕漉漉的手心緊緊抓著她,說,教授,我好害怕。 “成功率大概有幾成?”裴霽問道。 李勝柏搖了搖頭,不樂觀:“很低?!?/br> 宋邇從檢查室出來,裴霽過去扶她,宋邇有些沉默,她對自己的病情,大致了解的。 李勝柏說:“我們回診室說?!?/br> 幾個人一起,沉默地回了診室。一路上,宋邇都很緊地抓著裴霽,她什么都沒有說,但臉色很蒼白,像是在等待宣判的囚犯。 他們進了診室坐下,助手把宋邇的病情資料都拿了過來,李勝柏翻了翻。 “宋小姐?!崩顒侔靥痤^,望向宋邇。宋邇坐在她的對面,裴霽沒有坐,她站在宋邇身邊,把手輕輕地搭在宋邇的后頸,安撫她。 宋邇勉強笑了笑:“您說?!?/br> 李勝柏看了眼裴霽,像是在斟酌要怎么說比較好。 “我看了不少醫生,聽了很多診斷,我的病情,我大致了解,您盡管說就是?!彼芜兎路鸷苕偠?。 裴霽站在她的身邊,卻看到她的手交握在一起,攥得很緊,還有些顫抖。 李勝柏聽她這么講,也就不拐彎抹角了:“血塊壓迫了視覺神經,原本我們都會建議保守治療,用藥物輔助。但是你的情況,血塊面積太大,想要復明,只有手術這一個辦法?!?/br> 裴霽就在這兒,她是內行人,李勝柏也就說得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