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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停頓了一下,想聽一聽裴霽是什么反應,但卻只聽到嘩嘩的雨聲。 雨聲太大了,有點吵,可如果天地之間只有雨聲的話,卻又會莫名地營造出一種孤獨感。 宋邇有些失望:“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會一直看不見。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我想寫很多歌,唱給所有人聽,我想再看看這個世界,我還想看看……” 她說到這里,停住了,沒有說下去,只是抓裴霽衣角的手緊了一下。 看看什么?裴霽疑惑,但她沒有問。 一般人聽到這樣的擔憂害怕,都會選擇安慰,可是裴霽說不出“一定會沒事的”這樣保證性的話,因為她沒有看過診斷書,不知道宋邇的究竟是什么情況。 她只能說:“下次提前告訴我,我陪你來?!?/br> 宋邇聽她這樣說,唇角都翹起來了,卻還是顧忌著裴霽的工作,說:“可是你很忙,我自己來也可以的?!?/br> “我跟你一起來?!迸犰V堅持。 心里的陰霾一下子散了大半。宋邇答應了。 雨這么大,傘只有一頂,單個人撐都不一定能一點都不打濕,更不必說是兩個人。但宋邇感覺一點都沒有被淋到。雨傘開辟出來的一方小而又小的天地,卻能把宋邇穩穩地容納在其中,讓她不受一點風雨的侵害。 然而宋邇卻無法心安理得,她抓著裴霽的手腕,搖了一下:“裴霽,你多撐著點自己?!?/br> 傘就這么大,她淋不到,那被淋到的肯定就是裴霽。 裴霽說:“傘很大?!?/br> 她在說謊,她半邊身體都濕了。但她還是盡量地用傘撐住宋邇。宋邇又不傻,她當然知道裴霽在說謊,但裴霽不是那種能被說服的人。 宋邇想盡量走得快一點,地上卻到處是積水,她看不見,根本走不快。 她這才后悔,不應該這么任性地把裴霽叫來的。 宋邇懊悔又內疚。 裴霽突然出聲:“你掛的哪位醫生的號?” 宋邇下意識地回答:“趙明陽醫生?!壁w明陽的眼部手術是全國一流水平的,他的號很難掛。 “怎么不掛李勝柏教授?” 裴霽的聲音還是很平鋪直敘,伴著雨聲,飄入宋邇耳中。 這個問題,有點天真。宋邇不得不認真地回答她:“李勝柏教授的號幾乎掛不上,太難了。我試過的,但連他的人都聯系不上?!?/br> 趙明陽是一流專家,李勝柏則是一流中最頂尖的那一位,他的號,有錢都掛不上。 裴霽倒是有跟李勝柏聯系上的渠道,但她并沒有說服李勝柏多收一個病人的把握。沒有把握的事情,裴霽不習慣掛到嘴邊。 于是她沒有提,只是“嗯”了一聲:“你晚點把診斷書給我看一下?!?/br> “好?!彼芜兇饝?。 話題告一段落,傘下的兩個人又安靜下來。 宋邇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裴霽被淋濕這件事上,她試圖去摸摸裴霽另一側的身體,裴霽又開了口:“晚上想吃什么?” 如果剛剛她突然問宋邇掛的哪位醫生的號,宋邇沒聽出來的話,現在她反應過來了。 裴霽是有意在找話和她說。她不想她胡思亂想,不想她擔心她,也不想她為此內疚,所以,她在不斷地和她說話。 只是她實在太不擅長找話題,語氣也太生硬,很容易就被看穿了。 第14章 這條路有點遠,裴霽進來時走了七八分鐘,出去帶上宋邇,起碼得走上十分鐘。 她說完話,等了一會兒,也沒聽到宋邇回答,轉頭一看,只見宋邇不知在想些什么,單從露在口罩外的小半張臉都瞧得出她滿懷凝重。 裴霽也不知道為什么一個人可以有這么復雜的心理活動,只覺得照顧宋邇比養一只小奶貓要難得多,畢竟養貓是不必擔心小貓心情是否處于低谷的。 可她實在太不擅長制造話題,只好又問了一遍:“晚上想吃什么?” 抓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緊了緊,宋邇的聲音依然有些沉悶:“想吃教授做的香煎雞翅?!?/br> 裴霽看了她一眼,拒絕得毫不猶豫:“沒有?!?/br> 宋邇毫不氣餒:“想喝教授做的排骨湯?!?/br> “沒有?!?/br> “教授做的西紅柿炒蛋?!?/br> “沒有?!迸犰V仍舊是拒絕。她記憶力奇佳,這三道菜一塊說出來,自然就想起了,這是她接宋邇來家里那天的晚飯。 宋邇連續被拒絕,快要生氣了,但她還有最后的倔強:“那想吃教授煮的白米飯,這個卑微的請求能被滿足嗎?” “不能?!迸犰V顯得十分不近人情。 宋邇就不說話了,她像是突然間發現路很難走,需要專心致志地趕路,才能不踩進水坑,不跌倒。 但裴霽看得出來,她生氣了,并且一點也不害怕被發現,毫不掩飾地生氣,氣得理直氣壯。 裴霽覺得這樣很好,因為生氣的宋邇,也比剛剛低落內疚的宋邇要好得多。 她知道宋邇愧疚把她匆匆地喊到醫院,害她現在要淋雨。但裴霽認為,宋邇是她的責任,她有義務要照顧好她。至于淋雨,傘太小,雨太大,不管怎么樣都是有一個人要被淋濕的,那么那個人只能是她。 宋邇不必內疚。 前面有一攤積起的水塘,要繞過去。 裴霽提醒了一句:“繞一下?!蓖筮呣D了幾度,繞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