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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胭抿著唇,沒說話。 “行了,今天先不拍了,你趕緊下去休息?!敝x丏沖他們擺擺手。 趙一成滿臉歉意。 下面的工作人員也傳出少許的議論聲。 阮胭咬了咬唇,最后開口:“繼續拍吧,謝導?!?/br> 謝丏看著她。 “拍我的那場水戲吧。就按照原本的劇本拍?!?/br> * 在下水前,謝丏特地一再確認阮胭是否會游泳。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后,他才讓攝像老師開始準備換場景。 這場戲,只有阮胭一個人。 她要演的是片中程醫生,在落水后,放逐自我,在瀕死的瞬間,又重新開始求救的那種掙扎感。 向死而生。 是這場戲的主題。 阮胭先試著放半只腿進水里去。 浮動的波紋,輕輕拍在她的小腿處,她的肌rou微微縮了一下。 而后,咬了咬牙,半個身子都沉入水中。 這里是一條河道的岸邊。 水位較深,為了安全,旁邊早就備好了三位救生員。謝丏一再提醒:“放心,如有不適,立刻比手勢求救?!?/br> 阮胭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整個身子都徹底沉入水中。 機位也跟著潛下去。 水中的暗浪極其輕微的拍在她身上,她能感受到每一道波紋在她胸前、背后,小臂,甚至是腳踝上的觸感。 那種濕濕的,徹底歸于安靜的環境,將時間無限無限無限拉長—— 她的大腦仿佛停止運轉。 只能任憑過往的記憶和此刻的江水一起,如生長的藤蔓一樣,一層一層向她整個人凝聚,而后,將她密不透風地,徹底包圍。 ——“手給我啊,阮胭?!?/br> ——不,我好累,你走吧,我想放棄了。 ——“別睡,我們就要到了?!?/br> ——堅持不住了啊,哥哥,我的眼睛快要睜不開了。 ——“阮胭,要到了,馬上,馬上,就會有人來了?!?/br> ——是嗎,可我已經,快要死了啊。 …… 然而,有那么一雙手,好像穿越了時間和空間的維度,撫上了她的背脊。 ——哥哥,是你嗎?是你再一次救了我嗎。 所有的藤蔓悉數被那雙大手一一劈開,他開口,她耳邊咬牙切齒地說,阮胭,我還沒玩死你,你敢去哪兒? 阮胭驀地睜開眼,猛地浮出水面,她睜開眼,所有新鮮的空氣悉數涌來。 她一下接一下地喘著粗氣。 “咔——” 謝丏看著鏡頭里阮胭最后劫后余生掙扎的模樣,看得他連連贊嘆,笑得嘴甚至都快要咧到耳根后面: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阮胭,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演員,上一個讓我如此驚嘆的還是影后白碧微……你趕緊去休息一下,快,下去好好休息?!?/br> 阮胭說了聲謝謝,點點頭,從河里游上岸。 方白趕緊拿著個大圍巾把她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然后扶著她往回走。 “阮姐,你不知道,我剛剛在謝導旁邊,看著鏡頭里的你,看得我好害怕。你那個表情,我以為你真的是踹不過氣,要放棄自我了。我想喊救生員下來,你又一直沒比求救手勢,唉,可把我給擔心壞了……” “沒關系,我沒事,你去幫我把地/西/泮片拿過來?!比铍贈_方白笑笑,偷偷掐著自己的手心,將指尖的顫抖和抽搐隱藏起來 方白說了聲“好”,就替她去找藥。 休息室里沒人,她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往后仰,讓自己鎮靜下來。 雖然肌rou,還是忍不住抽搐—— 這是七年前那次和陸柏良發生事故之后留下的后遺癥…… 后來,每次遇到水,從前的場景總會在她腦海里輪回上演,折磨她的神經。 她再也沒辦法下水。 只是,為什么,為什么這一次,救她的人,劈開那些痛苦回憶的人,會是—— 沈勁。 阮胭疲憊地閉上眼。 她抬手揉揉自己晴明xue,想不通,還是想不通。 思緒的掙扎對峙里,方白把藥給給她拿了過來,她利落地兌水服下,心緒終于漸漸趨于平緩。 她打開手機,看到沈勁給她發了消息:“戲拍得怎么樣?” 阮胭回他:“挺好的,很順利?!?/br> 沈勁又問:“你們拍戲的地點是不是在松河鎮?” “嗯?!?/br> “你準備一下,我明天會過來一趟?!?/br> 如果這事換在旁人身上,肯定會覺得這是出老板為愛探班的真愛戲碼。然而阮胭比誰都清楚他那天生的沒良心,于是她回了個問號過去。 沈勁:“我過來找一個人,周牧玄說他最近在松河鎮的鄰鎮,安河鎮上出現過?!?/br> 阮胭問他:“找誰?” 或許她可以幫點忙。 “我三叔?!?/br> “好吧?!比铍倜靼琢?,估計是他們沈家的家務事,她也不便插手。 他那邊沒回了。估計是又開始忙起來了。 阮胭收好手機。歇夠了,心情也漸漸平復起來了,她開始往外出去散散心。 他們拍戲的這條河道,每天都會有不少來往的渡船,可能是去滁州,也可能是下宣城。來來往往,如織的船只,和平靜的江面,構成了一種很和諧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