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
“不管往南往北,回來必走冰城,想看它,還有機會,不急?!毙¤旱ǖ?,“明天下午到吉省,咱們在那兒下車,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吃點好的?!?/br> 他們出來是長見識的,身體不能垮。 幾人對小瑜兒很是信服,聞言點了點頭,拿出飯盒一人倒了點水,就著啃了兩個窩頭。 行李箱在坐位下,前后左右擠滿了人,拉不出來,他們也不費那勁了,就這么對付一下得了。 吃完窩頭,楊建修長舒了口氣,“幸好蘇姨臨時給咱們買了包窩頭背在身上,不然……”說著,楊建修掃了眼默默咽口水的同學,輕咳了聲,“咱們就跟他們一樣了?!?/br> 小瑜兒數了數剩下的量,悠著點,免強能均出兩三個。 只是這么多人,給誰不給誰呢。 想了想,小瑜兒拿了三個窩頭給楊建修,然后指了指蹲坐在門口的老師。 從上車到現在,小瑜兒還沒見她吃過一口東西呢,便是水也沒敢喝兩口。知道她家情況困難,想來是沒有帶吃食。 楊建修會意,揣著窩頭擠過去,塞進老師手里就回來了。 老師姓吳,吳雨燕,去年剛畢業,從初一就帶他們了。 陡然被學生塞了吃食,說不感動是假,可作為一名老師,她哪好意思要學生的東西啊。 轉頭又遞了過來,并表達了謝意。 楊建修接住,塞了一個到嘴里,一邊大口嚼著,一邊沖小瑜兒聳了聳肩。 錢樂喜跟何慶生互視一眼,嬉笑著從楊建修手里各拿了一個接著吃。 小瑜兒瞪了三人一眼,收了地圖,抱著布袋靠在楊建修身上睡了。 翌日下午到吉省,四人跟吳老師打了聲招呼,提著行李就要下車。 因則小瑜兒是班級里最小的孩子,吳雨燕不放心地勸道:“你們別急,等一等,跟大家一起行動?!?/br> 好不容易離了家長,不用上學了,四人只覺海闊天空,哪還愿意讓個老師管著啊,楊建修拍胸脯一番保證,也沒能說服吳雨燕,最后還是她事忙,一個沒注意讓四人成功地拿著學生證脫離了隊伍。 怕遇到老師或是同學,四人沒選擇火車站旁邊的招待所,而是找人問過路,坐公交去了吉省大學,住進了宿舍。 白天跟人一起四處閑逛,晚上跟人擠睡在一起,頗有些樂不思蜀,不知今夕是何夕。 這日四人被邀著參加他們的活動,看著幾砍刀劈開的寺門,一通亂砸毀去的神像、供桌、香爐和撕毀的經書等物,小瑜兒心情一片沉重。 他跟顧老學了幾年的古董知識,如何不知那香爐和供碟的年代出處。 楊建修隨眾人一通亂砍,眼見百年老樹轟然倒地,止不住抱著人高聲歡呼,“咦,”他扭頭四顧不見小瑜兒,找到錢樂喜問道,“小瑜兒呢?” “好像在主殿沒有出來?!?/br> 把斧頭塞給錢樂喜,楊建修道:“我去看看?!?/br> 主殿里,小瑜兒抖著手撿起一片瓷器碎片,又撿起一片。 楊建修一腳踏進來,眉頭一突,奔過去伸手打飛他剛撿起來的碎片,斥道:“找事呢?你沒看報道啊,8月18日,林副zx就在‘慶祝文化gm大會’上發表講話,號召hw兵‘大破一切剝削階級的舊思想、舊文化、舊風俗和舊習慣’?!?/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晚安好夢。最后一段引用了以前的報紙。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遙遙xyc、雨雨、棉花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apple200瓶;七月55瓶;恭喜發財,大吉大利50瓶;筱鉉34瓶;小乖30瓶;雅子知心湖、磨盤柿子、木呆小肥羊20瓶;緹芮雪、我是胖達、慧^_^、michelle、人生如玉、zhaozhao10瓶;桔子君、云嵐123、elems5、一只青檸、maymayk5瓶;zy3瓶;啊~兔、云團2瓶;catty、rgmau、嫻妻.良母、魚找水、jessie、小草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239、第239章 小瑜兒看著被他打飛在地又多了幾道碎紋的瓷片,心頭沉甸甸的:“你知道這碟子是哪個朝代的嗎?知道它的考古價值嗎?” “我管它是哪個朝代,有什么考古價值呢,是舊物我們就要打碎……” 小瑜兒咬咬后槽牙:“這供碟送黑市最少能賣5塊?!?/br> 楊建修張著嘴,傻了:“你、你說這破碟子,一個能賣5塊?” “嗯?!边@一刻,小瑜兒終于明白叔太爺往日慣說的一句話了,文物無價亦有價。 說它無價是因為經過歷史長河的洗禮,見證了歷史的演義,透過它,我們能了解那個時代的繁榮興衰,民眾生活、文化底蘊等。說它有價,因為它的獨一無二讓某些投機者看到了它背后的金錢、利益等。 楊建修呼吸一窒,踢了踢腳下香爐碎片:“那這破香爐呢?” 說什么年代價值他也不懂,價格過高了自己也出不起,小瑜兒隨意估了下:“7塊?!闭f著一指砍碎待會兒要燒的供桌,“10塊?!?/br> 楊建修捂著胸,心疼得直抽抽,娘的,都是錢啊!!! 這幾天看小瑜兒見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會買一份給家人寄回去。要說不羨慕那是假,可他家只他爸是農場正式公,一月百十來塊錢,養一家十來口,奶奶要吃藥,大哥要結婚,二姐要嫁人,哪哪不要錢,來前他娘從牙縫里擠了五塊錢二斤糧票給他,昨天花兩毛買了一包瓜子請借了床鋪給他們的哥哥,心疼得他啊晚飯都多吃了一碗,撐得肚子生疼,后半夜才睡著。 如今、如今……楊建修雙眼咕嚕嚕一轉,再看小瑜兒雙眸都冒光,好似看到了財神爺。 “小瑜兒~” 小瑜兒警惕地往后一退,搓了搓裸·露的手腕:“別想歪啊,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它們的價值沒你說那么一文不值……” “嘿嘿……明白明白,哥知道你看著它們被砸心疼,哥也心疼,你看這么著,東西哥來找,怎么賣你說了算?!?/br> “不干!”小瑜兒搖頭,“我勸你也別沾手,大環境如此,別報任何僥幸……” “那你撿它們干嘛?”楊建修打斷小瑜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別跟我說你撿著玩啊,哥不信!” “我看了書,卻從沒見過什么古物,這不好奇嘛?!?/br> 楊建修一噎,明知他不老實,卻還得耐心地哄著勸著。 伸手一攬,楊建修胳膊搭在他肩頭:“弟呀,老哥我窮啊……” 小瑜兒伸手掏了兩塊錢給他。 回到學校,楊建修避著人塞給小瑜兒一個巴掌大的小銅佛。 小瑜兒看了看年代,又補了一塊錢給他。 隔天四人離開吉省,去了遼省。 到了地方,沒急著落腳,小瑜兒先帶他們去百貨商場買了紙張、筆和顏料。 尋個避靜處,重新做了學生證。 上面的鋼印、簽名等物全是小瑜兒手畫的,介紹信亦是如此。 …… 半月后,家里收到一個包裹,打開,上下左右包著糕點,小玩具。 埋在中間的是一個小木箱,裝著對明永樂青花纏枝蓮紋壓手杯和一整套簪釵環佩。 顧老戴上老花鏡、手套,拿著放大鏡挨個看過:“都是真品,怎么會讓幫小子得了……”話說到一半,陡然想起八月報紙上的內容,住了嘴。 半晌長長一嘆:“要擱以前,光這套簪釵環佩沒有個萬兒八千都拿不下來,就是……唉,這孩子太不知輕重了?!?/br> 一個搞不好,自己吃掛落不算,還會連累得一家人跟著遭罪。 蘇梅抱著和暄看完信,心頭微凝,哪怕換了個時空,該來的還是來了。 和暄伸手抓了只玉鐲,看了看就想往嘴里送。 “這可不是吃的,”蘇梅握住她的手,拿過鐲子往她胳膊上一套,“看,美不?” 和暄晃了晃,鐲子順著胳膊滑了下來,往上推了推,小家伙伸手又抓了塊玉佩。 “我們和暄眼光就是好,”茶大娘笑道,“挑的都是好物件?!?/br> 和暄咧嘴笑了笑,抓了對耳環塞給茶大娘。 這是見者有份呢。 “茶奶奶也有啊,謝謝我們和暄?!辈璐竽镄老驳赜H了親她的臉蛋。 和暄下意識地摸了摸臉,看指尖沒有口水,高興地又抓了根玉釵給她。 茶大娘哭笑不得地接過玉釵,連同耳環一起放回去,點了下她的額頭:“你說你這么大一點,咋就這么講究呢?茶奶奶親你一口怎么了?” 和暄看她好像生氣了,忙扯著她的衣服站起來,給了她一個愛的親親。 茶大娘瞬間笑開了花,抱著她小小的身子愛的不行:“你啊,真是一個小人精?!?/br> “啊,”和暄掙開她的懷抱,重新坐在蘇梅身邊,伸手去抓一旁的糕點。 蘇梅握住她的小手,點了點手背上不知從哪兒沾的灰,“臟,讓茶奶奶給你擦擦?!闭f著,收了她手里的玉佩,胳膊上的玉鐲。 茶大娘起身取下晾曬的小毛巾,溻濕給她擦了擦小手。 蘇梅拆開包點心:“1、2……5,正好我們有五個人,一人一塊,和暄該怎么做?” 和暄想了想,抓起一個壓碎了邊角的綠豆糕遞給茶大娘,又拿起一個相對比較小的給汪師傅,隨之又挑了兩塊多少有些缺點的給顧老和蘇梅,剩下一塊她任為最美最大的留著:“爸爸?!?/br> 說完眼巴巴地看著蘇梅。 “和暄真棒!”蘇梅托著油紙分了一半糕點給她。 顧老拿刀切了一塊放在碟了里給她留著,因為每種糕點的口味不一樣,汪師傅、茶大娘亦是各切了一小塊。 和暄一邊大口吃著手里的糕點,一邊看著碟子里的三塊,頗有幾分虎崽護食的模樣。 糕點有點干,蘇梅幾口吃完,沏了壺茶,給大家各倒了一杯,又喂和暄喝了幾口。 圍著糕點的口味幾人閑聊了幾句,蘇梅抱起小木箱遞給汪師傅:“汪伯,拿雨布毛氈包了,外面再套一個木箱埋進后院吧?!?/br> 知道形勢緊,汪師傅不敢大意,點頭應了聲,抱著就去了后院。 顧老端起杯茶:“能聯系到小瑜兒嗎?” 蘇梅算了下日期,搖了搖頭:“這會兒應該在去冀省的路上?!?/br> “他這樣不行,太危險了,”顧老抿了口茶,眉頭微蹙道,“得趕緊想辦法讓他收手?!?/br> 蘇梅沉吟了會兒,試探道:“能阻止嗎?” 顧老執杯的手一頓:“近幾年中s論戰不斷升級,那位這會兒提出h衛兵大串連,怕的是修正主義、資本主義f辟,怕d和國家改變了顏色,怕先烈們畢生付出的心血付諸東流。出發點是好的?!?/br> 蘇梅明白這種擔心,她那個時空,s國的解體不就是放棄了堅定的信仰,拋棄了馬列主義和sg的社會主義價值傳統,一味地迎合西方的結果。 只是兩位怕都沒有想到吧,這場運動會漸漸脫離他們的掌控,造成很多無法挽回的損失。 晚上趙恪回來,抱著閨女頭碰頭地嘰哩咕嚕地說了通親密話兒,接過妻子遞來的信,越看臉色越沉,將和暄往茶大娘手里一送:“大娘,你先帶她出門玩會兒?!?/br> 十月中旬,晚上的天有些涼,蘇梅拿了件夾襖給和暄穿上,另塞給她一個小黑蛋寄回來的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