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作為獎勵,蘇袂不但給兩人又做了個竹蜻蜓,還用細竹梢仿著彈殼槍、彈殼坦克做了套竹制的,型號、尺寸上略有改進。 …… 瀘市 趙瑾這兩天有些著涼,頭暈鼻塞身上懶,晚上寫完作業,早早就上床睡了。 保姆紅媽在棉被之外,又給他加了床薄毯,說是捂捂發發汗,不用吃藥,明天燒就褪。 半夜,他迷迷糊糊地醒來,伸手一抹,滿頭的汗。 身上的棉質睡衣都透了。 擰亮床頭的小燈,掀被下床,換了身睡衣。 口有些渴。 不想驚動人,趙瑾披了件外套,打開門,拿著杯子下樓。 經過mama房間時,趙瑾隱隱聽到了從里面傳來的男人說話聲,心下大喜:是爸爸回來了! 握著門把手猛然一推,趙瑾歡喜地叫道:“爸,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不叫醒我……” 床上的張馨云驚得一推身上的魏大壯,沖他喝道:“快走!” 趙瑾大腦茫茫然一片空白,不敢置信地看著男人從他媽床上爬起來,撿起地上的衣服匆忙穿上,翻窗要走。 滔天怒意從心頭迸出,趙瑾下意識地撲了過去:“滾蛋,小爺打死你!” 魏大壯也有些慌,他現下正是升職的關鍵,鬧大了就完了。 最怕的是,云云給她那個當兵的丈夫拍了離婚電報,那人要回來了,這會兒被他們的兒子撞見,他整個頭都大了。 魏大壯急著走。 趙瑾被憤怒沖昏了頭,忘記了這是二樓,爬上窗臺死拽著他的衣服不放。 拉扯間,只聽“撲通”一聲,趙瑾跌在了下面的花壇里,右腿重重地砸在了石沏的壇壁上。 伴隨著“咔嚓”一聲脆響,趙瑾發出一聲慘叫,昏死了過去。 8、第8章 “啪嗒”一支鉛筆掉在了地上。 趙恪翻找文件的手一頓,盯著地上摔斷芯的鉛筆突然想起,上次回去,小瑾好像說想要一只新鋼筆。 “叩叩”敲門聲響起。 “進!”趙恪彎腰撿起鉛筆丟進筆筒,拉開抽屜,里面放著3支軍中大比獲獎而得的鋼筆。 勤務員王紅志推門進來,“副團,火車票買好了,明早七點的車?!?/br> “需要我幫你收拾行禮嗎?” 趙恪擺了下手,看著3支不同型號的鋼筆,一時有些猶豫,不知兒子會喜歡哪支。 不管妻子因何要離婚,這事處理下來,受傷的終是孩子。 帶著補償的心里,趙恪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 幾輕周轉打到了瀘市小白樓的家里,半晌沒有人接。 趙恪眉頭擰起,指尖輕點著桌面,偏頭看了眼墻上的鐘,21:45分,還不是太晚,怎么會沒有人接呢? 是發生了什么事?還是妻子那兒又生了什么變故? 掛斷電話,趙恪想了想又撥到了船運碼頭,“前往瀘市的客輪,最近一班什么時候出發?” “凌晨4點半?!睂γ娴?。 趙恪道:“幫我定一張船票,錢票回頭給你?!?/br> “哦~怎么有時間回你的溫柔鄉了?”對面打趣道。 趙恪“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嘖!真是無趣,也不知道弟妹當年咋看上他的?!蹦腥肃洁炝寺?,起身找值班的同志,幫他定票去了。 “副團這票?”王紅志捏著火車票問道。 “明天幫我退了。還有,”趙恪道,“我宿舍陽臺上晾著的兩套小兒衣服,干了,給林建業的家屬送去?!?/br> 那是兩個孩子上午換在隔壁辦公室的衣服,中午他拿回去順手洗了。 王紅志點點頭,“凌晨3點不用我送你去碼頭嗎?” 從部隊到碼頭開車要一個小時多點,3點出發正好。 “不用,我坐后勤的采購車出去,到了縣里再搭輛過客車?!?/br> 從縣里去碼頭拉水產的貨車不少,不怕搭不到順風車。 …… 瀘市醫院 張馨云坐在手術室門外的長椅上,盯著門上的燈,放在膝上的雙手無意識地絞著,心情復雜。 前世,長子的右腿也斷過。 只是不是現在,而是8年后的66年。 那年全國掀起了大運動。 趙恪的父母、大哥、二哥被人貼了大字報,隨之被罷免一切職務,相繼下放至偏遠的干校農場、或是小山村。 她祖父是清末的舉人,當過國民政府的要員,私下跟日本人有過來往,雖然祖父去逝后,父親很快就因為吸食富貴膏敗光了家產,一家人住進了棚戶區,可卻經不起深查。 那時她嚇壞了,要趙恪趕緊登報跟家人斷絕關系。 怕趙家的事引得有心人查到她身上,累及大哥侄兒。 趙恪當時看她的眼神。 張馨云至今都還記得。 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似的,看著她極輕極淡地又問了一遍。 她有一瞬間的退縮,不過想到白發蒼蒼的母親,年紀輕輕就被生活壓彎了脊梁的大哥,尚且年幼的侄子,還是把一早準備好的紙筆推了過去:“便是為了咱們的小家,小瑾和小瑜的前程考慮,這個斷絕關系的申明你也得寫?!?/br> “呵呵……”趙恪看著她笑了,笑的極是諷刺,“我就是太為這個家考慮了,才會連累得……” 什么叫太為這個家考慮了? 張馨云撇了撇嘴,真要為她和孩子考慮,斷絕書他為什么不寫? 這之后沒過兩天,小瑾跟侄子一塊上街,被人打折腿抬了回來,就此跟大哥一家起了嫌隙。 趙恪非但不教不勸,還一聲招呼不打地將小瑾和小瑜送到了小山村,他父母身邊。 接著就帶著一紙調令回來問她,要不要離婚? 不離婚就隨他北上。 她以為他借用了他父母留下的人脈,調進了京市,沒看調令就忙不跌地點了頭。 卻不曾想,他帶著她從南到北,一路輾轉,在靠近蘇國的一個邊境小鎮定居下來,當了個小警察。 每天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十天半月也不見回家一趟。 她一個南方長大的,隨他到個一年有近半時間都是白雪皚皚的地方,有多不適應,他知道嗎? 語言不通,她連個朋友都沒有他理解過嗎? 她每到冬季過得有多苦,他關心過嗎? 她渴望回瀘市! 渴望到一閉眼,夢中都是滬市的繁華盛景。 她吃厭了白菜、蘿卜,渴望任何一種青菜葉子,渴望除凍梨之外的別的新鮮水果。 那種渴望深植內心。 她怕了,她真的怕了再過那種冰天雪地的苦寒日子。 重來一次,她迫切地想要改變。 小瑾他怎么就突然,突然闖進來了呢。 他不知道將來魏大壯的成就有多高…… 她不趁著他現在還沒有升職離開瀘市,將人抓住,日后她上哪給他們哥倆找個這么有本事的爹??! …… 這一夜,蘇袂睡得極不安穩,先開始是不敢睡死,怕睡夢中傷到兩個孩子,后來則是身上起了熱,繼而又冷得打起了擺子。 聽著起床號迷糊醒來的林念營,瞥眼瞅見被下瑟瑟發抖的她,嚇了一跳。 “嬸嬸,嬸嬸,你怎么了?”林念營推了推。 蘇袂頭痛欲裂,身上忽冷忽熱,連絲調動異能的力氣都沒有,被他晃著只低喃了聲“別吵”。 林念營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一片guntang,嚇得跳下床,趿上草鞋,不顧腳上的傷,跑了出去。 王營長打開籬笆門,剛往下走了幾步,就見林念營驚慌失措地從家里沖了出來。 “念營,怎么了?”王營長眉頭微擰,疾走幾步,“你嬸嬸呢?” “王大伯,我嬸子病了,怎么辦?” “不怕不怕,”王營長順了順林念營的背,解開身上的雨衣,將孩子抱起來,包住,“大伯家里有藥,我帶你去拿好不好?” “好,大伯你快點!” 王營長點點頭,抱著他轉身往回走,“弟弟還在睡嗎?” “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