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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暴君的囚籠在線閱讀 - 第45節

第45節

    看見梁月諸,離王更是怒上心頭, 他冷哼一聲,端著嘲諷的姿態, 只說:“本王道是誰,原是皇上身邊的狗,沈將軍養都養不熟的東西,何以屢次在本王面前露臉?”

    若不是他, 當日攻進皇宮時, 恐怕不會敗得如此一塌糊涂。

    梁月諸毫不在意他話中帶的尖刺兒,頗為隨意的沖他笑笑,只順著他的話回應:“若是論養不養得熟,恐怕離王殿下比我更難養, 畢竟這世上要謀權篡位的可沒幾個?!?/br>
    這話說得直白而難聽,絲毫不給離王留丁點兒顏面,雖說離王此時淪落,但到底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堂堂王爺豈容梁月諸如此放肆,在場眾人心中暗道梁大人當真嘴毒,但面上皆是嚴肅神情,誰也不敢出聲。

    離王臉色微變,不欲同他攀扯,將眼神調轉向聞瞻,耐下心氣兒詢問:“皇上覺得這場交易如何?左右您坐擁天下,理應不會在意這樣一小隊人馬吧?但你的美人,可就只有這一個?!?/br>
    聞瞻微微垂首,沉默著不發一言,長眉微微蹙起,神情愈發難看,好像在為此事為難,而后他又抬起頭,當他的目光再次望向江知宜時,已然突然轉換,略有松動之意。

    梁月諸離聞瞻最近,瞧出他神情的每一點兒變化,生怕他真的為了一個姑娘,要如此果斷的為離王的勢力添磚加瓦,他后撤兩步,突然將榮太妃扯出來,反問道:“離王殿下莫非是忘了,你的母妃還在這兒?!?/br>
    說著,他照著離王的動作,拔劍比在榮太妃的頸上,大有一命抵一命的意圖,只要離王動手,他便會立即動手。

    面對他的動作,離王倒是不慌不忙,他也不看梁月諸,只是輕飄飄的抬頭睨了聞瞻一眼,將長劍緩緩靠近江知宜,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只是可惜了花容月色的美人?!?/br>
    他每進一步,梁月諸也隨著他更進一步,離王面上并不甚表情,但他的余光,一直在瞄向榮太妃所在的方向。

    他在賭,賭皇上壓根忍不得江知宜受半點損害,只要皇上略有松動,那他就贏了。

    江知宜感受著冰涼的劍刃一點點貼近,若說不害怕,那自然是假的,她抬眸望向聞瞻,一時砸不清心頭滋味,她說不上怪他,畢竟在帝王眼中,江山才是更為重要之事,何況眼下這種狀況,她總不能奢望聞瞻會為了她,當真將自己的兵馬,給一個要謀權篡位的逆賊。

    她凄然一笑,將心中剛剛升起的希望盡數熄滅,緩緩闔上眼,只等著離王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便要立即動手取她的性命。

    但下一刻,她便聽到原本緘默的聞瞻淡淡道了聲“好”,她猛地掙開雙目,就瞧見他毫不猶豫的從袖中掏出一小塊金質令牌,隔著段距離,她看不清那令牌的形狀,但只覺周身像是被定住一般,僵硬的再也動彈不得。

    四下曠野沒有什么東西阻攔,冬日的寒風愈發肆意的呼嘯而過,從她臉上吹過,如同鈍刀子一樣,一下下的刮磨,她的眼淚愈發猛烈的涌下來,使得臉上的疼痛愈發明顯,她努力的吸著鼻子,不讓眼淚遮住她的眼簾,錯過眸中人的一舉一動。

    周圍人欲出聲阻攔,卻被聞瞻抬手止住,他將那令牌拿在手中晃了晃,目光在離王和榮太妃身上流轉,只道:“令牌可以給你,但既要人,又要兵馬,你不覺得自己太過貪心嗎?”

    聞瞻眉目肅然,剎那間生出翩飛的冷意來,他的語氣堅定,不容旁人有半點兒質疑:“放了江知宜,朕可以保你從此處安全出去,但令牌和榮太妃,你只能選一個?!?/br>
    二選一的問題,其實算不得難,但對離王來說,卻不異于在自己的前路和親母的性命之中抉擇,他望著周身黯淡無光的榮太妃,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榮太妃也睜目望他,仍有微光的眸中情緒太多,有期待、有絕望,更有說不清的糾結,讓人看不大分明。

    直到離王咬牙切齒的說要令牌之時,她眼中的微光霎時破滅,擺出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嘴唇向下拉扯著,眼瞼耷拉在眸上,定定的看著離王,朱唇微動,好像叫了聲“我的離兒”,而后欲言又止,再也未開口。

    離王側過面去不敢與她對視,唇畔勾出些苦笑來,又道:“皇上,我有時候還真是羨慕你啊?!?/br>
    “若是羨慕朕擁有這皇位,那倒不是什么值得羨慕之事?!甭務懊夹奈⒌?,面上并不見任何喜色。

    這皇位是如何得來的,為此又失去了什么,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

    “不管如何,父皇最終還是選擇了你不是嗎?總比我這得到后又失去的好?!彪x王收起面上的笑容,頗為受傷的神情只在他面上存留一瞬,而后便是特意裝點的嚴肅,朝著聞瞻伸出手去,輕飄飄道:“皇上,給我令牌,然后便備馬吧,待我逃出此處,才會將你心尖尖上的美人放了?!?/br>
    “好啊?!甭務岸挷徽f,抬手將手中的令牌扔給他,而后又擺手示意身后人將他們的馬調來,梁月諸心有不甘,對給離王令牌,又如此輕易放人離開一事頗為微詞,但不等他開口,便聽聞瞻囑咐道:“月諸,你去讓衛將軍和那些弓箭手們讓開條路,放他們離開?!?/br>
    說著,他抬手撫上梁月諸的肩膀,重重的捏了捏,似有別的意思。

    “???”梁月諸微微一怔,以為皇上忘記了衛將軍這會兒還未到,況且只是他們這邊帶了弓箭手,哪里用得著他們讓路,但看聞瞻那張冷若冰霜的如玉面容,不像是忘了什么。

    他偏頭望著落在自己肩上的手,思索片刻之后,霎時明白了這話中的意思,低頭故作不滿模樣,拱手應“是”之后,方緩緩離開。

    離王接過那令牌,緊緊的攥在手中,他將江知宜扯到一邊,命侍從趕緊去準備離開,目光始終不曾望向榮太妃一眼,他心有愧意,知道自己為不忠不孝,但眼下走到此種境地,卻是不得已而為之。

    眾人等著調來馬匹,聞瞻則完全不理這些身外之事,他雙眸輕抬、微微含笑,突然沒頭沒尾的詢問江知宜:“卿卿,你還記不記得朕帶你去陵山的時候?”

    “記……記得?!苯瞬幻靼姿我酝蝗惶崞疬@個,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我記得皇上帶我去冰場,雖然沒有看上冰嬉,但我在冰上滑了幾圈?!?/br>
    “朕不是說這個?!甭務笆χ鴵u了搖頭,別有深意的望著她,而后又斂起眉目,正色道:“朕當時去射箭,同你說若是贏了頭彩,便送你樣好東西,當時雖然送了你東西,可朕并未贏什么頭彩?!?/br>
    雖沒有贏頭彩,但還是送了她一把羊角匕首,江知宜記得那匕首,也記得自己用那匕首傷了聞瞻,她不知道他如今提起這個,究竟是什么意思,煞是詫異的睜大了雙眼。

    “朕今日肯定會贏得頭彩,所以你放心,也不要害怕?!甭務皼_她粲然一笑,讓她稍稍安心,不要因為離王等會兒要帶上她而害怕。

    江知宜半知半解的點點頭,隨即便被人拉到一邊,準備離開,而聞瞻望著她的目光則愈發深邃,不容旁人探究半分。

    離王更是不懂聞瞻話中的意思,他只當聞瞻這是哄美人開心,讓她不要害怕,待動作頗快的侍從牽來馬匹之后,毫不猶豫的翻身上馬,而后伸手拉地上的江知宜,準備將她帶在自己身邊,以防不時之需,若皇上反悔放他離開,他也可以用江知宜擋一擋。

    就在離王和江知宜一人在馬上、一人在馬下的空余,聞瞻突然抬起手臂,又擺腕重重落下,疾聲高喊了一聲“月諸”,而后快步上前,一把拉過江知宜,將她整個人都護在懷中。

    無數支箭突然接連不斷的射過來,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一時人影雜亂,紛紛拔劍應對,離王稍稍愣神之后,舉劍便毫不留情的往馬下之人的身上砍去。

    聞瞻抱著江知宜略一側身,堪堪躲過他的長劍,而后便是又一劍落下。

    但這樣萬箭齊發的場面,受驚的不只是人,更有馬匹,離王身下的馬被射來的箭刺中,突然仰起前蹄,欲將身上之人甩下,但離王緊拉韁繩,逼迫它穩穩站立。

    馬蹄因受身上人的限制,無奈重重落下,而馬蹄下站的的聞瞻和江知宜卻是左右為難,兩人若是向前,必然會被踏于馬蹄之下,但若是向后,頭頂的長劍便要立即落下來。

    千鈞一發之際,聞瞻壓根來不及多想,他拉著江知宜后撤兩步,因為肩上的箭傷還未好利索,又要護著個人著實費力,根本來不及迅速躲閃,他索性直接弓腰將她攬在懷中,以脊背面對著將要砍下的長劍。

    第69章 脫險   那吻觸到皮rou之后即松

    那劍終究是沒有落下來, 因為離王的長劍還未劈下來時,飛來的箭恰好擦過他的手臂,他躲避不及, 手臂因吃痛失力, 長劍“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而他整個人則被受驚的馬匹掀翻在地。

    梁月諸已經迎了上來,一邊命人將離王壓住,省的他再鬧出什么事端來, 一邊沖上來詢問聞瞻是否有事。

    聞瞻搖了搖頭, 并沒有多余的話,他轉頭望離王一眼, 看著以往蕩然肆志的人, 依舊帶著皇室的自持貴重,頗有成王敗寇的清醒認識, 只是憤恨的望著自己,并沒有其它表現。

    他擺手示意侍從將人壓下去, 轉而把江知宜拉進懷中,幾乎是下意識深擁著她, 如同要將人揉進骨rou般親密,生怕再次失去懷中的人,又將下頜壓在她肩上,抬手輕撫她的墨發, 一遍遍的重復:“還好, 還好?!?/br>
    他在暗示月諸動手之前,一直在思索,到底要不要將離王就在此處解決,他怕一時不甚會傷到江知宜, 但再想想,若真的任由離王離開,既是之后的大患,又可能會給她招致更大的禍端。

    江知宜整個人都被他抱得死死地,垂下的雙手不知如何是好,她感受著耳邊不斷撲過的溫熱,猶豫再三,還是抬手攀上了他的后背,手指小心翼翼的落在他的脊骨處。

    隔著冬日厚重的衣裳,聞瞻覺出那只落在自己身上的手,正透過錦衣傳進些溫度,他的后背不由得因此僵直起來,唇畔升起些笑容,攬住她腰肢的手愈發收緊。

    四下曠野里,眾人來來往往、嘈雜混亂,但因為兩人離的極近,似乎能聽到彼此如擂鼓響的心跳聲,在這樣親密的境地下,任誰都會失了理性。

    江知宜抿了抿唇,微微偏過頭,踮起些腳尖兒,緩緩湊到他耳邊,甕聲甕氣的道了聲“多謝皇上”。

    她的聲音還有些啞,但落在耳邊似是低喃,話尾微微上揚的聲氣兒,像是一根輕羽,自他耳邊滑過,又悄悄的打了個彎兒,勾得人心下一癢。

    “謝朕什么?”聞瞻終于肯將她放開,抓住她的肩膀,稍稍與自己拉開些距離,以便于他一垂下頭,便能清晰的望見眼前人熟悉的面容。

    “謝……”江知宜仰起臉,清亮的眸子正對上一汪深潭,只覺融入這沉靜之中,她盈然一笑,囁嚅著開口:“謝皇上今日贏得頭彩,擒住了離王?!?/br>
    聞瞻一怔,只覺心頭頓時軟成一灘春水,他嘴角的笑意不斷蔓延,抬手用指腹碰了碰她紅腫的眼瞼,只道:“朕今日贏的最大的頭彩,可不是抓住離王?!?/br>
    江知宜迷茫的看著他,面上是失神而意外的神情,似乎在問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聞瞻毫不避諱的直盯著她,指尖在她鼻梁、面頰的骨相上一一劃過,而后煞是珍重的觸了觸她適才被捏紅的下頜,笑道:“最大的頭彩,就是你啊?!?/br>
    這樣膩人的話在此時的環境下說出,算是十分合時宜,但總有人不長眼的煞風景,偏要在這會兒出言問道:“皇上,車馬已經備好了,咱們現在回宮嗎?”

    “回回回?!苯寺氏乳_口,躲過這不知如何回應的話語,抬步便隨著那侍從往馬車方向走。

    聞瞻的臉上面無表情,讓人瞧不出太多情緒,他似是有些不滿,但望了望逐漸離開的背影,到底是未出言說什么。

    臨到上馬車時,江知宜轉頭望向曠野的遠處,是江知慎的新墳所在的方向,她臉上依舊明朗,只是隱隱露出幾分凄然之色,欲言又止道:“我兄長他……”

    說實話,她不知道如何向皇上相求,畢竟兄長當真是做了謀逆造反之事,況且還傷了皇上,事實就在眼前,她又怎么好開口。

    想起皇上的傷,她忙抬頭往他肩膀處看去,但現下燈光昏黑,且他身上是紺青的暗色衣裳,并不能看見什么,于是她立即改口,詢問道:“皇上,你的傷可還好?”

    聞瞻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扶住她手的動作一頓,剎那之后才反應過來,回以她淺淡的笑意,只道“無妨”,隨即扶著她上了馬車,自己也掀起衣袍跟了上去。

    逼仄的馬車內,兩人并排而坐,肩膀挨著肩膀,誰都沒有再開口,車內一時靜默無聲,只余下車轍碾動的聲音,而里頭好像又提前被火烘過,十分暖和的同時,絲絲熱氣讓受過冷的面頰,頓時變成了紅色,燙的人坐立難安。

    剛經過適才的親昵,江知宜心中頗為不自在,欲開口打破這惱人的安靜,但她剛張開嘴,還未出言說什么,便被聞瞻出聲打斷。

    “隨他們四處奔波這么久,是不是受了很多苦?你先歇一歇,等回去讓申姜為你診診病,再慢慢說?!甭務皵堊∷募毤?,讓她側身躺在自己的雙膝上。

    “還好,只是身子確實不大舒爽?!苯祟^枕在他膝間,雙手有些拘束的搭在他腿上。

    她自出了皇宮,身子一直不大好,這會兒看來無事的模樣,還要歸功于離王為了讓他們順利離開,特意命人給她備的湯藥,只是那湯藥管的時間不久,此時看來無大礙,只怕待會兒便要再次發作。

    “等回宮好生調養才是,不然你前些日子受得施針的苦,可都要白費了?!甭務盀樗龘芘⒙涞乃榘l,將它們一縷縷的盡數別到耳后,露出一張微微發紅的面容來,迎著車外透進的點點光亮,顯得無限恣情來。

    他禁不住這張臉的蠱惑,不由心猿意馬起來,但望著眼前嬌小瘦弱的人,他心中掙扎許久,滿腔的沖動最終皆化成一個輕輕的吻,正落在她的額頭上。

    這吻沒夾雜任何情·欲,只是觸到皮rou之后便立即松開,更像是某種自我安慰,告知自己心中一直掛念的人,此刻正活生生的被自己擁入懷中,這樣的玉軟花柔在懷,別的都是虛妄。

    看著她雙目倏而睜大,聞瞻不等她回應,便重新提起她適才的話語,好叫她安心:“你兄長人都不在了,有些事情,朕自然不會同他計較,你勿要擔心?!?/br>
    關于她兄長的事情,聽那對夫婦所言,以及今日并未看見江知慎,他心中對此事已經想出個大概,可近日江知宜過的太過艱難,他不欲再多提這個,讓她傷心難過。

    說著,他垂手遮住她流光溢彩的眸子,讓她不被光亮所擾,又柔聲勸慰道:“這兒離皇宮有些距離,你先睡一會兒,等你醒來,興許就到了?!?/br>
    話音剛落,他就感受到江知宜的睫毛微微顫動,正掃過他的手心,而后便再沒有動靜,像是已經聽話的閉上了眼。

    聞瞻無聲的輕笑起來,暗道她轉了性子,今日竟如此順從,但再未開口,生怕攪了她的寧靜。

    興許真的太累了,沒過一會兒,車內便響起江知宜舒緩的呼吸聲,似是睡熟了。

    聞瞻小心翼翼的動了動,將后背稍稍往后靠了靠,讓自己更加穩當的保持這個姿勢,好讓她躺的舒適,而后漸漸闔起眼,也開始小憩起來。

    仔細算來,自從宮中出事,他已經許久不曾好好歇息過,也記不大清是多久沒有睡過好覺,不過雖勞累許久,卻沒什么太大的感覺,現下望見她睡得熟,才生出幾分困意來。

    聞瞻就著一手為她遮著眼、另一手攬住她腰肢的姿勢,安心的睡了起來,但因為這個別扭的姿勢,他睡的并不熟。

    半睡半醒之間,聞瞻恍然聽見江知宜好像在說什么,他想起他在夢中時,聽見她的聲聲淚泣,猛地睜開眼,迅速拿開遮住她面容的手,去看懷中的人。

    只見她蛾眉輕蹙、滿面愁容,貝齒輕輕咬著下唇,即使是在睡夢中,緊緊閉著的雙目也在流淌著清淚,嘴中一直不斷的小聲重復:“兄長救我,兄長……”

    聞瞻只當她是被噩夢魘住,還以為自己仍隨她兄長呆在離王身邊,忙抬手用指腹為她抹去眼淚,特意壓低了聲音安慰道:“沒事了,卿卿,沒事了?!?/br>
    聽見聲音,江知宜似乎多了些意識,皺起的煙籠眉稍稍舒展了些,胡亂的抓住他的手,貼到自己的臉邊,慌亂的聲音也放松下來,帶著淡淡的鼻音,只道:“兄長,我終于出宮了……終于……”

    后頭的話早沒了聲音,但聞瞻卻聞言一怔,整個人都僵硬起來,被她緊緊抓住的手已經沒了知覺,他微微垂著頭,一動不動的望著她的睡容,面上依舊云淡風輕,瞧不出什么端倪,但心下早是驀的一沉,一時咂不清什么滋味兒。

    他緩緩抬起手,微涼的指尖略過她的眉眼、鼻尖兒、以及朱唇和下頜,在感受到點點溫熱之后,他勉強擠出個笑臉,似是自嘲的笑了兩聲,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我本以為、本以為……”

    本以為經過這樣的磨難,剛才她望向自己、抱住自己的時候,當真是徹底攤開了心扉,可此時才知,在她的下意識中,呆在宮中、守在自己身邊仍然是在受苦,要巴巴的求人來救她。

    聞瞻背過面兒去,不敢再看她,不是因為不能接受她仍然心存芥蒂,而是明白,從頭到尾都是他錯了。

    他以報復她的心思,將她禁錮在宮中,雖然之后交付了真心,但從不曾給予她所想要的東西,比如離開皇宮這只點玉渡金的籠子,比如徹底遠離他這個瘋魔一般的人。

    第70章 一更.   江姑娘是心病難醫

    馬車一路疾馳, 直到天邊兒泛出些藍色時,才緩緩停了下來,是到了皇宮。

    江知宜被聞瞻叫起的時候, 還未完全醒來, 猶有些愣神, 她將手搭在他手上,隨著他的動作下了馬車,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在她的余光掃到他的時候, 總覺得那張面如冠玉的臉上,帶著些許酸澀的笑意。

    她以為又發生了什么為難之事, 下馬車的步子略微一頓, 忙不迭的詢問:“皇上,宮中可是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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