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聞瞻把她想的太沒見識,她雖不曾去過冬獵,但她兄長每年都去,回來時時常還會同她講,或許她沒有男子們那份嗜血的烈火,覺得一群人騎馬奔來奔去,只為追捕本就是被圈養起來的獵物,屬實無趣的很。 “誰同你說要你去打獵了?”聞瞻輕笑起來,暗道她太不自量力,她這樣的身子,上了馬就是受顛簸之后哇哇直吐的命兒,但又不好將這話挑明了說,又道:“陵山有冰場,朕帶你去觀冰嬉,若是你愿意,還可以讓你上去滑兩圈?!?/br> “那……我還是不大想去?!苯宋㈩D,有些向往,但最后還是垂眸搖了搖頭。 她心有顧及,覺得陵山不比宮中戒備森嚴,恐怕容易被人發現她的身份,況且屆時兄長必然會去,她怕不小心撞見,旁人瞧見用帷帽遮面的她,興許不會認出來,但兄長必然會一眼瞧出是她來。 “不去不成,朕已經命人在陵山給你備好了東西?!甭務皩⒛抗庹{轉到江知宜身上,再次恢復了身為帝王,讓人不容拒絕的威嚴。 以他這樣說話的態度,放在往常,江知宜必然要冷言相對,順便譏諷幾句,但近來相處,她徹底握住了應對聞瞻的法子,那便是以退為進,不再違逆他,于是又道:“我還要日日施針、喝湯藥,去那兒恐怕不太方便?!?/br> “無妨,會有太醫隨行?!甭務按蛄恐?,想看看她還能尋出什么法子來拒絕。 “聽說那兒特別冷,我可能受不住?!苯艘Я艘麓?,盡力尋著別的借口。 “沒事兒,朕著人在寢宮備好了火爐,連手爐都給你備了好幾個?!甭務熬渚渚o逼,堵住了她每一個借口。 “這……我……”江知宜偏頭看他,一時語塞,竟不知他準備的如此妥當,是不是就為了今日堵住她的話。 聞瞻也不著急,只等著她再說別的,但等了許久,也不見她再出聲,方道:“朕知道你怕什么,左右到了陵山,你平日就呆在寢宮中不出來,待朕帶你出去的時候,避開旁人就是了?!?/br> 話說到這份上,就是打定了要讓她去的主意,再沒有拒絕的機會,江知宜抿唇點了點頭,起身命人去收拾東西。 聞瞻瞧著她的背影,又不忘詢問:“朕還命人給你準備了外出的斗篷,你想要什么花樣的?” “聽皇上的意思?!苯说穆曇糇詢鹊顐鞒?,有些興致缺缺。 聞瞻卻毫不在意,他用手指點著面前的桌面,又回:“朕不懂那些,既然你不說,那就讓他們挑些現下時興的就是?!?/br> 第43章 冬獵 癡情?或許只當美人是玩物 從皇宮到陵山, 路途雖然不近,但好在陵山雖名為山,實際地勢十分平坦, 馬車一路順暢無阻, 直到近了陵山的宮殿, 才改換轎攆,直接將聞瞻和江知宜送至殿前。 兩人共居一處寢殿,并未給江知宜另行安排住處, 寢殿裝飾一如長定宮, 只是多了些火爐,早已經燃上將殿內烘得極為溫暖, 而殿內墻壁和地上皆是細致鋪就的絨毯, 床榻間是厚重的錦布簾帳,榻上是攢金絲的倚枕和團花軟墊, 瞧著格外暖和。 一路顛簸,江知宜早已是筋疲力盡, 她倚在玫瑰椅上,再不肯動彈。 而聞瞻必須去見同來冬獵的群臣, 況且冬獵需得他射了第一箭,旁人方能動手,他沒有歇腳的機會,忙又換了常服, 往圍場而去。 臨行之前, 他又不忘囑咐人送吃食來,待走到門口,突然停下腳步望了望江知宜,逗兒笑似的說道:“今日若是朕拔得頭籌, 興許朕準備的弓·弩就不必送出去了,到時候拿回來給你?!?/br> 他說這話是玩笑,本就是他要送出去的東西,哪能再霸攬在手中,況且什么頭籌不頭籌的,他若是跟眾人一起打獵,必然是人人都要顧及他,誰都不得盡興,所以他索性只是去做模做樣的射上一箭,便等著看他們爭搶便是。 江知宜輕笑著搖頭,反問:“我要那東西做什么?” 提東西都費勁的手,哪里用得著拿弓·弩? “可以留著,萬一有一日用到呢?!甭務耙性陂T前,似笑非笑的睨著她,頎長的身姿在寒冷的冬日里散下細碎的光華。 “我拉都拉不動,留著也無用啊,不如皇上送我點趁手的東西,興許以后真能用的著?!苯酥浪窃陂_玩笑,無所顧忌的回應。 “成,那朕就送你個趁手的,浮雕云紋的羊角匕首怎么樣?”聞瞻記得,原來有人獻上過這么個東西,現在還放在國庫之中,那匕首刀身內彎,不太長,上頭的紋路還算好看,未開刃的刀,傷不得人,拿來給她把玩也不錯。 江知宜不曾把他的話放到心里,微微點頭之后,沖他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去吧。 聞瞻不再多留,隨手接過李施奉上的大氅,披好之后,方緩步往圍場而去。 當時他說這話,只是一時興起,想同江知宜分享冬獵的樂事,但怎么也想不到,說‘日后可能用得著’的那句話,之后會一語成讖。 圍場早早的聚滿了人,多是鮮衣怒馬的少年郎,騎服長靴,個個皆是威風凜凜,人多自然也嘈雜,聞瞻剛剛走近,便被此起彼伏的談論聲吵得頭疼。 李施高呵一聲“皇上到”,身邊的侍從在前頭開道兒,他自人群中緩緩走過,雖是緘默的,但他身上自帶帝王的貴重,讓人不容忽視,眾人紛紛將目光調轉到他身上,弓腰行禮之后,立即噤聲不語,聞瞻則始終一言不發,只是擺手示意他們不用多禮。 離王正站在擺放弓·弩的蘭锜旁,瞧見他之后,臉上頓時揚起笑意,略一拱手后道:“本以為皇上會歇息歇息之后才到,沒想到皇上來得這樣早?!?/br> “日日都能歇息,但一年也來不得圍場幾次,何必再耽誤時候?!甭務懊鏌o表情的應他,偏頭看了看李施端著的弓·弩。 那弓·弩是先帝當年賜給他的,用了什么樣的好材料他已經忘了,也沒覺得這弓·弩好在哪里,但大抵是還帶著先帝的“光輝”,在他接過時,明顯感受到離王的眸子起了波動。 但那波動也只是一瞬,離王又霎時恢復了原貌,略帶敷衍的應了聲“皇上所言極是”。 聞瞻不指望離王能對他畢恭畢敬,也不在意離王故作玩世不恭的態度,他將目光移到眾人身上,抬聲道:“今日在此冬獵,各位只管盡興,不必像在宮中時拘謹,要騎馬的騎馬,要狩獵的狩獵,只管隨著自己的性子?!?/br> 他略微停頓,朝著李施略一抬手,示意他將弓·弩抬高展示在眾人面前,而后又道:“冬獵嘛,有些彩頭才更好玩兒,朕將先帝賜予朕的弓·弩拿出來,今日誰能拔的頭籌,這弓·弩便是誰的?!?/br> 話落,李施適時的端著那弓·弩往前走過幾步,讓在場眾人開過眼,又道:“所謂頭籌,便是以日落之后,各位公子和大人們手上獵物的數量和個頭兒作比,最多最優者方可贏得這彩頭兒?!?/br> 眾人聞言高呼,是人皆有好勝之人,何況是同在官場的同僚,眾人本就躍躍欲試,瞧見這彩頭之后,更是燃起滿腔的斗志,倒不是為了得到這東西,而是為著在皇上跟前長長臉。 離王倒是平靜如初,他的目光在那弓·弩上略過,又落在聞瞻的織繡著松下鹿的竹月色大氅上,出聲詢問:“瞧皇上這身衣裳,是不打算與我們一同狩獵嗎?” 聞瞻望著已經在摩拳擦掌的眾人,輕輕搖頭,只道:“朕就不去了?!?/br> “皇上不去?那臣等這回可是少了一個勁敵了?!闭驹陔x王身邊的人突然應話,言語之間帶著幾分雀躍。 聞瞻這才注意到那人,他手中緊握一把弓·弩,身著暗紅色的騎服,腰間是紫色的蹀躞帶,劍眉星眸,眉眼之間有些熟悉,嘴角輕輕揚起,是坦然自若的笑容,看著極是意氣風發,而這人不是旁人,正是江知宜的兄長江知慎。 聞瞻看著那張與江知宜的內斂清冷不大相像的臉,勾唇沖他笑笑,才道:“前日朕剛瞧過江大人恭州之行后,呈上來的折子,其中之言比以往精進良多?!?/br> “多謝皇上稱贊,臣也覺恭州之行受益匪淺?!苯鞴笆中卸Y,面上又多了三分得意。 說話間,侍從已經準備好獵物,從圈養的籠中放出來,盡數趕到圍場上,就等著聞瞻率先射箭,好開始此次的冬獵。 眾人屏氣凝神,就見聞瞻接過李施遞上的弓·弩,左手緊緊握弓,右手拉弦,將箭頭瞄準侍從們放出的一只花鹿,頗為漫不經心的右手一松,長箭自弓·弩上迅速脫離,直射到那鹿身上。 花鹿中箭倒地,發出一聲“嗚咽”,就有侍從已經快跑著去撿,眾人又不免一陣吹捧,紛紛夸贊皇上果真好箭法。 聞瞻神情倦怠,只是專注的擦著手,也不應他們的話,而后又朝著眾人掃過一眼,示意他們可以開始了。 這樣的狩獵著實沒有意思,他能毫不費力的射中,并非他箭法多么高超,只是這獵物本就是由宮人養成,多少失了野性,而且為哄得他高興,或許還動了些手腳,好讓他百發百中。 得到他的命令,眾人紛紛策馬取弓·弩上了圍場,聞瞻則坐于亭中觀看。有時候當皇帝很好,能得世人跪拜,有時候也不大好,比如這會兒在圍場上,他就不能同眾人一樣,展示他的好勝心。 圍場上兩匹駿馬并列同行,上頭坐著的離王和江知慎正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他們今日來,不過是湊個熱鬧,又不是想獲得皇上的青眼有加,難道當真還能為了一把弓·弩,下場跟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去搶? “我記得你原來很是喜歡那把弓·弩,要不一會兒看著落到誰手中,拿旁的東西跟他換過來?”江知慎緊緊勒著馬,讓它放緩步子,出聲提議道。 “算了吧,那算什么好東西?!彪x王看著圍場上賣力奔馳著的眾人,搖頭十分不屑的又道:“當初父皇沒給本王的東西,今日要由皇上來給,我倒不惜得要了?!?/br> 當年他想要的時候,還向父皇要過,但父皇沒應,卻轉手就將那東西送給了聞瞻,當時他就在想,這弓·弩能算不了什么好東西?既然父皇不給,那他自然不會再想要。 江知慎聽出他話中的不好情緒來,也不再多問,調轉了話頭,將聲音壓得極低的說道:“聽說皇上此次來陵山,還帶來了他宮中的美人,就與皇上同乘一座轎攆下來的,也不知道這美人究竟是個什么模樣?!?/br> “你想知道?”離王偏頭看著他,眸中升起些玩味的笑意。 說實話,他還真有點好奇,若是讓江知慎知道,他口中的美人就是自己的meimei,會鬧出什么事端來。 “談不上什么想不想知道,只是有些好奇,不知這美人是不是當真如外人所說,是個用美色迷惑君主的?!苯鞔鬼粲兴?,還在想著那美人究竟什么模樣。 在他看來,皇上向來冷漠淡然,并非能沉迷美色之人,但能做出金屋藏嬌之事來,必然是對美人寵愛非常,現在連出宮冬獵也要將人帶上,莫非真是喜歡的難舍難分? “那美人會不會迷惑君主本王不知道,但是能哄住皇上的,必然是非同一般?!彪x王話中別有深意,卻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江知慎并非細致之人,聽了這話壓根沒往深處想,還繞有感慨:“不過我當真是沒想到,皇上竟還是個癡情種?!?/br> “帝王向來多情,況且還是皇上那樣,壓根不把旁人放在眼中的人,所謂美人,或許只是他手中的玩物呢?!彪x王撂下這幾句后,也不等他回應,立即揮鞭策馬,催促道:“走吧,咱們拉下太遠了?!?/br> ———————— 聞瞻再回寢殿時,天兒已經擦黑,各處早早的掌起燈,將整片天地照的燈火通明,襯著遠處的昏暗,陵山多了些遺世獨立的意味。 他邁過門檻,瞧見江知宜正坐在椅上,捧著本書看得入神,他脫掉身上的大氅,抖落滿身的嚴寒水汽,方小聲詢問:“吃過晚食沒?這是在看什么書?” 江知宜應聲醒過神來,沖他揚了揚手中的書,答道:“吃過了,也沒看什么,今日在殿中瞧見這個,隨手拿來翻了翻?!?/br> “這兒竟還放著書?!甭務坝行┮苫蟮淖呱锨叭?,從她身后輕擁住她,順著她的目光瞧了瞧那本書,不過幾句詩詞,著實是沒什么,他從她手中拿過去,隨手放到一旁,又道:“別看了,朕帶你去冰場吧?!?/br> 江知宜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兒,昏黑一片,轉頭問他:“這樣晚了,哪還有冰嬉可以看?” “沒有冰嬉,朕可以帶你滑兩圈?!甭務皩⑾掳蛪涸谒缟?,兩人幾乎是臉貼著臉,極盡親昵姿態。 江知宜不動聲色的偏頭稍稍躲避,搖頭只說“不會”。 “那朕拉著你就是了?!甭務熬従徠鹕?,壓根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擺手讓李施取衣裳和手爐來。 李施聞言取來早就備好的斗篷,又不忘對了江知宜獻殷勤:“江姑娘,這是皇上特意挑的花樣,又命人抓緊時間趕出來的,您瞧瞧看喜歡嗎?” 那斗篷是雪青色的錦布做成,上頭織就著淡彩梅蘭竹紋,斗篷的帽沿和垂邊處,皆堆積著一圈白色的狐貍毛。 江知宜微愣,想起那日聞瞻說他可不懂這個,要讓底下人挑些現下時興的即可,原來不是著旁人挑的,她有些疑惑的看他,卻見他不耐的瞪了李施一眼,拿起那斗篷往她身上披,“朕只是隨意掃一眼,瞧著這個花樣不錯,你看看喜歡嗎?” 李施自知剛才有些失言,忙開口附和他以求找補:“不說花樣兒,這斗篷是軟毛織錦的,還有上頭的狐貍毛,都是可以御寒的,江姑娘怕冷,穿上這個可暖和的很?!?/br> “就你長了張嘴?!甭務俺雎曒p斥,點了點江知宜的下巴,叫她抬頭,然后手指合作,將斗篷的系帶綁在她頸下,又抓起上頭的帽子,戴到她頭上。 “皇上,不用這樣……”江知宜對他突如其來的關心有些聞寵若驚,小心的推開他的手,開始自己忙活。 聞瞻也不阻攔,只是用指尖滑過帽上那一圈服帖的狐貍毛,看著因為簇在她臉邊的狐貍毛,使她整個人都多了些嬌憨可愛,又溫聲道:“不給你準備好了衣裳,你又要說朕說話不算數,答應了不讓你挨凍,卻又沒做到?!?/br> “我怎么會說這個?”江知宜勉強拉扯嘴角,無奈的笑笑,手中握著那斗篷的布料,雖是極其柔滑,但她卻沒由來的恐慌。 皇上對她的態度與以往有天壤之別,雖然是愈發好了,不像從前那樣冷若冰霜,但這種改變讓她莫名的心驚。 “你不記得自己說的話,倒記得朕說過的話?!甭務白灶欁缘膿u搖頭,將李施遞來的手爐塞到她手中,又不忘囑咐:“走吧,這回不用遮面,朕讓人將冰場收拾好了?!?/br> 夜幕低垂,陵山未掌燈的地方,皆被攏于黑暗之中,冰場當真是提前收拾好了,只留下幾個伺候的人,在各角低頭沉默的候著,他們手中提著的燈籠發出微茫的光,勉強將冰場照出點兒亮光來,映著晶瑩剔透的厚冰,這亮光又落在地上,仿佛嵌入冰中一樣。 有宮人送上備好的冰刀,伺候他們穿上,馬的脛骨做成的冰刀,穿上并不太舒服,江知宜第一回 碰這些東西,穿上之后壓根不敢起身。聞瞻伸手去扶她,她一手搭上他的手,另一手扶在膝蓋上,稍一用力,便覺得腳下打滑。 “算了吧?!苯怂砷_他的手,有些戚然的嘆了口氣,或許她本身就不是能享受這些的人,總覺得自己只要站起來,準能立即摔倒在地上,壓根不容商量的那種。 聞瞻已經起了身,穩穩的站在那兒,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再次伸出自己的手來,“來都來了,你當真不試試?這回錯過,下回可就沒機會了?!?/br> 等她往后歸府,當真是沒有這樣的機會了,江知宜覺得有些可惜,突然就被鼓足了勁兒似的,抓住他的手,撐著身子躍躍欲試的要起來。 但不會就是不會,鼓足了勁兒也沒用,她雙腿還沒直起來,腳下一滑,便又打了彎兒,直接摔坐在地上,雙腿與底下的冰接觸,即使隔著厚重的衣裳,也是擋不住的冰涼。 聞瞻被她這猛然的一拽,險些要隨她摔倒,極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身子,才不至于同她一樣狼狽落地。 “真的算了,我做不成這個?!苯擞行怵H,秀眉微微蹙起,再不肯重試。 聞瞻沒了辦法,招手喚來候在一旁的宮人,將兩人腳上的冰刀換回原本的錦鞋,順著她的話勸慰:“那冰刀穿不成就算了,你穿自己的鞋,總不至于害怕了吧?” “是不害怕了,但也滑不成了?!苯颂ь^望著面前的冰場,宮人手中的燈籠被寒風吹動的沙沙作響,其中的燭火將明將滅,一下一下的在冰面上閃爍,如同綴在此處的星辰。 “那你蹲下,朕推著你慢慢滑兩圈,也算不虛此行了?!甭務懊嫔咸┤蛔匀?,作勢就要解下身上的大氅,弓腰準備去推著她。 這樣的事,當真是有違他尊貴的身份,江知宜正欲開口拒絕,便聽一旁的李施率先開了口,“皇上,這可怎么使得,江姑娘若是想滑,奴才叫人來拉著她滑兩圈便是,怎么能勞您動手?!?/br> 平日里皇上給江姑娘喂藥、理衣什么的,他只當是兩人之間的情趣,可是這彎腰推她滑冰的事兒,當真是使不得,況且他們這些當奴才的還在,卻勞主子動手,豈不是抬手打他們的臉。 “不過是動動手的事兒,這有什么?何至如此小題大做?!甭務皞饶控克谎?,解下身上的大氅,扔到他手上,彎腰將手搭在了江知宜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