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你這個人,我也很喜歡。 顧歡暗自冷嗤一聲,這世上的喜歡多了,親情、友情、愛情、傾慕、抑或是單純的欣賞,而陸硯生哪種也不是,他只是單純饞自己的身子。 文字游戲?早過時了。 騙一騙顧雁那樣單純的小姑娘還行,敷衍她,算了吧,對牛彈琴。 說起顧雁,差點忘了今日她求自己的那樁事情,替她向陸硯生討一盒唇膏。 伸手夠著自己的唇膏,她想了想,不若一會兒以陸硯生唇干為由,將自己這盒送與他用,再問他討要幾盒新的,送給顧雁。顧歡的執行力極強,計劃一出,她便說,“陸美人,你嘴唇有些干啊?!?/br> “是嗎?” 他轉身便要照鏡子,可是陸硯生唇色紅潤,一照鏡子便知她在說瞎話。顧歡眼疾手快點了些唇膏在他唇上,說,“甚好,稍等我替你勻一勻?!?/br> 細細勻了之后,顧歡抿唇,示意陸硯生也跟著抿唇。 他看著她的唇,跟著動作,輕輕抿唇。 顧歡正想順勢說將手里這盒送給他,可話還沒說出口,便聽得腦海里熟悉的一聲叮當。 顧歡扶額,無奈低頭啄吻一口他的唇。 這時候來任務,明顯顯得她是個垂涎陸硯生美色的小人,剛給人家潤完唇,便親了上去,試問誰有她這么不要臉,這么厚顏無恥,這么恬不知恥... 果然,一抬頭,便見陸硯生一向溫和的琥珀色眸子,帶了一絲驚詫,愣愣地瞧著她。 第18章 字畫先生 阿歡,我贏了 氣氛一度陷入僵局中,整個房間里,空氣像是被完全抽離。 方才陸硯生替她擦拭,濕漉漉的手絹,連著微涼的指尖,挨著她的掌心。 他沒有動,看著顧歡。肌膚接觸的地方,如置火烤,漸漸炙熱起來...一下一下地,能從陸硯生的指尖感覺到,溫柔又堅定的脈搏跳動。 夜明珠光華曖曖,將本就說不清的氣氛給烘托得一言難盡... 陸硯生低目,臉緩緩靠近。 “嗝!” 顧歡捂住嘴,眨了眨眼睛,言簡意賅,“餓了?!?/br> 陸硯生失笑,沒有再繼續,遣人送了些小食過來。顧歡捏著往嘴里送,陸硯生順著她的后背,原想說,不是之前用過飯,怎么還這么餓,可話到嘴邊,就變成了簡單的幾個字,“阿歡,夠不夠?” 顧歡頓時停下來。 9拾光 按照以往,陸硯生吃得少,他雖不限制她,但是她也忍著,吃得少。此番顧歡以為自己吃的有些多,惹怒了他,識時務地停下動作,心痛地將盤子推遠。 “夠了,再吃...晚上該睡不著了?!?/br> “也對?!标懗幧c頭。 洗漱過后,便是安置的時間,顧歡是人來睡的體質,挨著床就睡。她以前對此深惡痛絕,現下覺得,并不是壞事,這件事情很容易就能讓她忘記枕邊是一個怎樣的人。也進一步讓陸硯生對她沒有那么防備。 陸硯生撩了撩她的劉海,問,“你那個攤子就那么金貴,舍不得讓拆?” “嗯,經營一個攤子很不容易?!?/br> “不容易?” 聽聞這段時間,她總共接過不到四個客人,一個求子,一個姻緣,其他兩人純粹是瞧她長的俏上前打趣。求子的,家里母豬高產,主人喜笑顏開抱了一只崽崽前來報喜,“哼哧哼哧”的小豬追得她驚魂未定,差點沒有將她追到水里去。 求姻緣長久的,不過兩日,便一枝紅杏出墻來...男方差點沒追著砍斷顧歡的腿。 此番她將要睡著,毫無防備地對他說,經營一個攤子不容易。為了使她的話聽起來鄭重其事,她還睜開眼睛,說,“你不懂?!?/br> “小藥罐子,你有運籌之才,只管在背后指揮,卻不曉得前面的人多辛苦...” 顧歡的聲音越來越小,陸硯生掖好被子,輕道一句晚好。 *** 顧雁似乎真的被顧歡洗腦了,正值上好年華的她,并不如書中所說,心如柳絮,欲風即搖。放到一心一意搞事業,日日在江州港口做義施。 瞧著陸曇生面色不善,回回撞上冷屁股,顧歡搖著扇子,瞧得是不亦樂乎。 幾日下來,她才注意到,很少在港口遇見陸硯生,問了人,才曉得他最近在作些書畫,要拿出來賣的。 顧歡哦了一聲。 陸硯生要拿出來賣的書畫,定然是放在展廳里,一字千金,比古董絕跡還要金貴,眾人趨之若鶩。 然而,誰也沒想到,陸硯生會以這種方式賣字畫。 當一個書畫攤子旨在了船下不遠處,顧歡瞠目結舌,不僅是她,連帶著陸曇生和顧雁,均驚掉了下巴。 “哥,你這是做什么?” 風掀簾子而入,撩動畫卷,每一卷均是驚絕之品。陸曇生也是商人,估值不過片刻。這些話均價千金,本應置于大雅之堂,現在這般擺攤販賣,標價十兩,與拋金擲玉,并無不同。 “我想試試,或許我也可以?!?/br> 這話明顯是對顧歡說的。顧歡開始不解,仔細一看這陣仗,想通了他是在同自己示威。 他跟她示什么威嚴,她就是隨便說說,沒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嘖,文化人,就喜歡咬文嚼字,俗人不懂。 “但凡你今晚之前賣出去三張,我日后絕對不踩著門禁的點兒回陸宅?!?/br> “好?!?/br> 顧歡抱著手,得寸進尺,“你若做不到呢?” 陸硯生正在擺放鎮紙和硯臺,聞言,疑惑道,“做不到便做不到,能有什么?” 顧歡:...... 話雖是放這了,她也沒在意,中途還回了趟陸宅偷了個浮生半日閑。 因為早上是跟著陸硯生同去港口,她沒有帶上晁烈。在陸硯生書房里的美人靠小憩半日醒來,才想起大半日未見晁烈,前院不見人影,找去后院,才看見這大個兒孤零零地一個人望著蒼天。 他同小廝們同住,本以為以他的性格,能與人家打成一片。此情此景,不難猜出來...他應該是被人孤立了。 “他們不和你玩耍,所以你在這里生悶氣?” “不!”大個兒滄桑地望著天,說,“是我在孤立他們?!?/br> 顧歡若有所思,“原來如此?!?/br> “你下來,送我去港口?!?/br> 晁烈跳下來,落地瞬間冷冷吸一口氣,顧歡察覺不對,伸手去夠他袍子。 晁烈卻被她此前的言辭嚇到了,又一個箭步跳開,便“嘶”邊說,“女孩子很兇的,會讓人懷孕的,你別碰我!” 顧歡石像化:...... 跳的動作間,短袍下青紫的傷痕清晰可見,明擺著是被人欺負了。 晁烈現在腦子不好使,擔得起蠢笨純良四個字,被人欺負也不會說出口?,F在晁烈算是跟著她,在她手下被欺負,怎么說都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想也沒想,她捋起來袖子,氣勢洶洶往前院走,大搖大擺坐在太師椅上,頗有氣勢地問,“誰干的!” 下面小廝們面面相覷,誰也不說話。大家都知道少主不待見晁烈,而且晁烈又是異族人,最近西邊沒少嚯嚯大梁,異族人本該是人人喊打,打了又如何,遑論少主還默認他們的行為。 他們不說話,顧歡哼一聲,“管家,上家規?!?/br> 管家本本分分記住陸硯生的交代,不敢忤逆顧歡,祭出家規,家規一出來,下面人才慌了,領頭人說,“夫人您的做法不合規矩!我們并沒有犯家規!” “我做事要合什么規矩,我又不是來住持公道,你們看不出來嗎,我今天就是來給傻大個兒撐腰的!管家,上!” 最近家法的棍子壞了,管家匆忙著人取了長云的藏禾棍,方要打下來,顧歡又叫停。管家的汗水涔涔,心道這姑奶奶又造作什么。 顧歡指尖撫著藏禾棍上突起的紋路,覺得眼熟,招呼晁烈上前,扒拉他后脖子,才發現他后頸部幾乎致命的一擊,留下的傷疤,與這紋路幾乎分毫不差。 所以說,晁烈被人打傻,有沒有可能是陸硯生遣長云做的? 思及此,顧歡折回港口,欲從陸硯生那里探探口風。 陸硯生安然地坐在林掛的書卷前,低頭寫字,似乎從白天到現在,他什么也沒有賣出去。 也是,富貴人家,誰會從這里買書畫。普通百姓人家,誰愿意花十兩銀子買不能吃不能穿的書畫,若是有閑情逸致,花個幾十文錢,買個贗品過過眼癮,也就足夠了。 這一下午,他倒也能坐得住。 顧歡抱著肩,倚在巷子的拐角處看了他許久,也不見他有什么沮喪的心思。 不過陸硯生也不是一般人,什么心思藏著掖著,很難從他臉上看出什么。若是他真的因為這件事生悶氣,到頭來遭殃的,還是她,左右他是因為她的話才做的這番。 她隨手拉住一個人,看樣子算是有錢人,“大哥,借個錢,三十兩有嗎?” “你有病吧!”那人瞪了她一眼,繼續走,想甩開她這個瘟神。 “和你換?!?/br> 顧歡取下手腕上羊脂玉的鐲子,直接將那人看直了眼。 “換不換?” 顧歡晃晃鐲子,很滿意他的回應。陸硯生親手挑的羊脂玉鐲子,定然價值不菲。 “換換換!” 那人連忙拿出三十兩,顧歡嗯了一聲,且沒有接,而是說,“你拿這些銀子,去那個書畫先生處賣三幅畫,買了你就直接拿回去,不必回來找我,咱兩還是見面不識?!?/br> “...好?!睆臎]見過這種要求。 顧歡又叫住他。 “他是個讀書人,十分聰明,心氣兒傲,你可千萬別讓他瞧出來你是個托兒?!?/br> 那人比了個讓她放心的手勢,裝作路過的樣子,在陸硯生鋪子面前挑了三幅畫。語言表情絲毫不夸張,十分自然,連顧歡本人都瞧不出來這是個托兒。 不錯啊,挑了個影帝啊。 等人走了,顧歡踩著步子上前去,倚著陸硯生的桌子,隨手挑弄兩三幅桌上的字畫,戲謔道,“我說如何,一副都沒有賣出去?!?/br> 陸硯生不緊不慢拿出三十兩銀子,說,“阿歡,我贏了?!?/br> “你以后,須得按時回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