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曲郁山連忙捉住周望卓的手,“你做么?!” 周望卓終于聽到曲郁山的聲音,唇略微勾,“幫你換衣服,你衣服臟了?!?/br> “我今天出門才換的衣服,不用換!”曲郁山拒絕,可現在沒有他拒絕的余地。 周望卓看到曲郁山脖子上的項鏈時,伸手欲取,曲郁山死死抓著鏈子,不讓碰,“這是我爸送我的生日禮物?!?/br> 經曲郁山這樣一提醒,周望卓想起來,去年曲郁山生日,后面取代領帶的正是這條項鏈。 因為是曲爸送的生日禮物,周望卓便沒有拿,但曲郁山身上其他東西全部被拿走,論是衣服,還是手機。 被迫換了衣服后,曲郁山打量周圍,發現這里竟然是周家別墅,他所置身的房間正是周望卓的臥室。在曲郁山打量周圍的時候,周望卓在盯著曲郁山看。 他已經幾個月沒有看到曲郁山的臉,此時定定地瞧著曲郁山,宛如成了尊石頭,眼里的癡迷幾乎掩蓋不住。 曲郁山打量完周圍的環境,立刻從床上坐起,套上拖鞋就想往走,只是還沒碰到門把,便被人攔腰又捉回床上。 被摁到床上,曲郁山依舊要走,兩人博弈半天,周望卓突然開口,“小郁,你不發抖了?!?/br> 曲郁山一頓,如果不是周望卓說,他根本沒發現每次被周望卓抱的那種微弱電流感消失了。 擱以前,他根本沒力氣跟周望卓掙扎,今天算是第次真正在對方面前掙扎反抗。 周望卓似乎不喜歡曲郁山這種掙扎,他當著曲郁山的面拿出了針管。針去,曲郁山脫了力,只能任由人把他抱在懷里,坐在書桌前。 十月的天氣已經寒去,別墅種的金桂樹過了花期,周望卓卻仿佛聞到桂花的味道。有年的國慶節,曲爸和曲媽去國外甜蜜雙人游,把曲郁山拜托給周家。 往年周望卓國慶節要么去外公外婆家短住幾天,或者出國,那一年他哪沒去,接下陪曲郁山玩的任務。 桂花的香味從窗戶飄進來,他坐在書桌前,那時候的曲郁山已經十四歲,過了在周望卓作業本上鬼畫符的年齡,正處于裝小大人的階段。 偶爾板著臉,但很快又容易被人逗笑。 曲郁山午后寫作業犯秋困,不知不覺趴在他桌子上睡著了。周望卓盯著曲郁山的臉看了許久,小心翼翼地把人抱進懷里。 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他只是想把曲郁山抱在懷里。 他的切東西都是他父親給他的,血緣,財富,知識,切都跟他的父親有關系,只有曲郁山不是。 曲郁山跟他父親毫無關系,是他第一眼就看中的。 * 從往事回過神,周望卓用指腹輕撫曲郁山的臉,他知道曲郁山生氣了,正咬著牙,牙關間發出聲音。 周望卓其實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做,可他已然無法控制自己,他已經167天沒有到曲郁山。 論是本人,還是視頻、照片。 這段時間,他只能看曲郁山原來的照片和視頻,這不是他想要的。 于是他不得不提前打斷計劃,他本該慢慢地磨掉曲郁山的尖牙和指甲,讓對方不得不走入自己的懷中。 可是他太想曲郁山了。 吻落在曲郁山的鬢角處,周望卓此時的唇紅得有些古怪,他明白自己是犯病了,可他還不想松開曲郁山去吃藥。 那一年他是這樣抱著曲郁山的,那時候的曲郁山還是小小的團,雖然長高了,但骨架纖細,安安靜靜地窩在他懷里睡覺,長睫卷而密,落下陰影。 “小郁?!敝芡枯p聲開口,“我們……” 話沒說完,房門就被撞開。 來的人是本該在工作室加班的崔檸。 周望卓看到崔檸,神情冷,按道理崔檸不該那么快找到這里。 還有,他的保鏢呢? 剛剛在周望卓懷里聲不吭的曲郁山,倏然叫了起來,“崔檸!”邊沒力氣地想推開周望卓。崔檸唇抿緊,在周望卓把曲郁山放到椅子上,自己站起來時,他捏著拳迎了上去。 沒有提前商量,沒有對話,這對從小沒有在一塊長大、成長環境天差地別的兄弟第一次有了默契。兩個人都對對方有恨意,恨不得至對方于死地,于是下手都很重。 崔檸后背用力地撞到身后的柜子,花瓶“哐當”砸落,碎落一地,他卻像是沒有察覺到疼痛般,飛起一腳踢中周望卓腹部。 若是原來,崔檸是打不過周望卓的,但崔檸現在學了泰拳,跟周望卓這種只要說一句話就能解決事情的人不同,他是真正跟群人打過來的。 目光在半空接觸,眼底皆是對對方的憎惡。 明明血管里流著相同的血。 崔檸大力將周望卓撞在墻上,提起拳頭對著對方的臉打了拳后,他往窗戶外輕瞥了眼。此時,周望卓摸到旁邊的藝術裝飾品,手指攥緊,拿起,對著崔檸的頭砸了去。 只一,崔檸軟軟倒地,周望卓看到人倒地,卻沒有停來,他聽著曲郁山大喊的“不要”,蹲下身,又對著崔檸的頭砸了去。 悶雷突然響起。 場暴雨不期而至。 雨水打濕泥土的味道又漂浮在空氣中。 如果沒有崔檸。 他的父母依舊是世上最恩愛的夫妻,他的小郁依舊是他的。 紛亂的腳步逼近房間。 “警察,不許動!” 周望卓雙手鎖在背后被摁在地上時,看到剛剛還軟在地上的崔檸睜開被血染紅的眼睛,對他勾了唇。 * 幾個月前。 林至鳴跟崔檸聊天,“你準備怎么做?要不你和曲郁山換個城市?” 崔檸沉默良久搖頭,“我要徹底解決他?!?/br> 為此,他步步引誘周望卓再次犯罪。 只要當犯罪事實被人親眼目睹,他才能將周望卓送進去。 第108章 當周母緊隨著警方出現在現場, 周望卓終于知道自己敗在哪里,他的保鏢為什么會消失。 “望卓,望卓?!敝苣赶仁呛傲酥芡繋茁? 轉而又對警察說, “警察先生, 我兒子是好人,他只是生病了?!敝苣钙怀陕?,她前半生活在幸福與天真中, 后半生的人生急轉而下。當崔檸找到她,告訴她周望卓所做的事情時, 她的第一反應是不信。 這肯定是一場污蔑,她兒子不可能做出這么壞的事。 可她看到了崔檸拿出來的一堆攝像頭。 “他那里肯定有視頻或照片, 你可以去找找,就知道我沒有撒謊?!逼鋵嵈迿師o意來打擾周母,他是不敢面對周母的,但為了曲郁山,他只能這樣做。 周母沒有再開口, 只是默默找起東西,沒想到她真的看到一些不該看的東西,不僅如此, 她還看到許多幅以曲郁山為主角的畫。 她不能看著她兒子再犯錯。 “望卓,你看看mama, 沒事的, 你乖乖聽話?!敝苣赶肴ダ芡? 但被警方從保護的角度拉開,他們認為周望卓現在情緒不穩定,非常危險。 周母哭喊:“他是我兒子, 你們讓我看看他,不要這樣抓著他,他會疼的……” 話音沒落,她聽到周望卓在笑。 先是低低的笑,隨后竟大笑起來,笑中帶淚,看她的眼睛黑黢黢的,有一梭光正在逐漸消失。 “mama,你為什么要這樣對待我?” 周望卓問。 為什么要幫外人? 周母渾身僵住,片刻,她抬手捂住臉,痛苦的哭聲從指縫漏出,“望卓,小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你不能這樣對他的呀?!?/br> 他的小郁。 周望卓忍著痛看向旁邊,被他打了藥的曲郁山竟手腳并用,生生爬到崔檸旁邊,眼睛紅成兔子眼睛。他看著曲郁山伸手摸崔檸的臉,手指顫抖,他看著曲郁山哭著喊崔檸的名字,一邊試圖處理傷口。 “小郁?!敝芡亢扒羯降拿?。 被他喊的青年沒有回頭。 看到有人扶著曲郁山出去,周望卓總算控制不住自己,他猛然暴起,又被用力壓回地上,下巴抵在冰冷的地板。 “小郁!”任何時候,周望卓都是矜貴的,永遠是得體的,可這個時候,他像個瘋子,沒有理智,沒有形象。嘶啞的聲音從喉嚨中擠出,帶著杜鵑啼血的悲壯,“小郁!” 窗外狂風大作,天色倏然暗沉,室內也是昏昏暗暗、影影綽綽。他雙眼通紅,死盯著曲郁山。 別走。 我的洋娃娃,別離開我。 求你。 被人扶著的青年像是終于注意到身后的動靜,回頭望了一眼??赡请p眼里沒有對他的愛慕,只有惶恐、害怕,以及如釋重負。 對于他的小郁,他是負擔。 可小郁對他來說,是踽踽獨行在無盡黑夜中的星光。他想把星星攥在手里,讓對方只能在自己懷里發光。 曲郁山被人帶走。 周望卓眼里的光一點點暗下去,最終云消霧散。 那些美好的時光終究是曇花一現,金桂樹花的香氣被冬日掩蓋,剩下的是是令人厭惡的雨天。 臟兮兮、濕漉漉的,怎么洗都洗不干凈的天空。 * 曲郁山和崔檸一人躺在一個擔架床上,曲郁山一直抓著崔檸的手指,眼珠泡在汪汪淚水里,沒有一點霸總的氣勢,“崔檸,你……你怎么能拿自己來冒險?” 崔檸明明跟他說,只要警方發現周望卓綁架他,就足夠了,可他發現崔檸先前靠著他脖子上項鏈的定位找到這里的第一件事,是故意惹怒周望卓。 “你是不是瘋了?萬一……萬一……”曲郁山話都說不下去。 崔檸眉眼濺了血,配上蒼白的臉,平添一分詭艷。他勾住曲郁山的手指,轉成十指相握的姿勢,“我不能看他再傷害你,郁郁,原諒我自作主張?!彼艘豢跉?,像是極難受,“你別……難過,就算我沒活下來,也是值得的,他不能再傷害你了,就是我走了……走了,怕沒人照顧你,我會……會擔心?!?/br> “心”字才砸地,楚林的聲音插入其中。 楚林是跟周母一起過來的,扶曲郁山上擔架床的人正是他。